“凉小姐,该起床了。”仆人必恭必敬地站在凉梦的床边,手中拿着早餐。

凉梦伸出手,遮住了从窗帘的缝隙中照进来的阳光,眨了眨朦胧的眼睛,忽地一下子,坐了起来。

一阵疼痛,她捂住了腰,皱着眉头问,“现在几点了?”

“凉小姐,现在是八点整,不会耽误小姐你,十点的飞机。林先生,特意吩咐过了,这个时间叫你,刚刚好。”

她轻轻松了口气,挥了挥手,让仆人下去。

掀了掀被子,发现自己已经换了干爽的睡衣。昨天,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昨天的画面,清晰地闯入脑海中。她的耳根慢慢地红了起来,小声地咒骂着,“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都要走了,还要占我便宜。”

她见仆人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挥挥手,示意让她出去。

仆人放下手中的早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开口,“今天是林先生,非常重要的日子。虽然,林先生安排小姐今天一定要走。可是,我觉得,凉小姐看在林先生对你一往情深地面子上,能否为林先生留下来,至少等上一天,今天是……”

她拿着盘子向仆人砸了过去,“出去!”

他对她一往情深?这个外表看起来敦实的仆人,到底懂不懂得,一往情深这个词到底怎么用?

她坐在出租车里,在玻璃上一遍一遍地写着这四个字,写了又抹掉,抹掉又写上。

在郊外,管家的车开的特别的快,好像生怕在路上出现什么问题。

可还是出了问题。

车后一直尾随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管家的脸色瞬间苍白。

她拧着眉,“身后的车,是谁的?”

管家咬咬牙,“是黄老板的,我已经换这么隐蔽的车,同时又三辆相同的车从家里出发,还是被发现了。我……我就是拼了我的老命,我也不能负了林先生的嘱托。你放心,我一定会安全,把你送到机场。”

她苦笑了一声,子弹在车窗前擦过,发出尖锐的声音。

凉梦被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必恭必敬”请上车。

管家动了一下,脑门上的枪向前有移了一步。

凉梦冲管家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镇定。

拉开车窗的时刻,凉梦看了看蔚蓝的天空,一轮火热的太阳已经缓缓地升入天空,那样明媚、光亮。

仿佛只要人,一睁眼,一闭眼之间,那边是一个全新的希望。

凉梦微微一笑,坐进车里,没有任何挣扎,反而比之前离开家,去机场更加放松。

甚至还有心思看一看风景。

这种结局,仿佛才是正常,如同开花结果一般自然。

当林一然看到凉梦安全的一瞬间,绷紧的心情立刻放松,她原来没事。下一秒,有狠狠地提起。

黄阁坐在老板椅上,狠戾的眼神饶有兴趣地看着阴晴不定的林一然。“林一然,你够狠,你断了我最大的货源,你在我最大的网络系统的设置了定时炸弹,跟你最痛恨地人联手,你给了我最恨地一次釜底抽薪。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林一然淡淡地看了一眼,被劫持的凉梦,说,“不为什么,最大的人,永远只能有一个。”

黄阁靠在老板椅上,哈哈地笑了起来。“你一直都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难道人真的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改变?”

林一然紧绷着脸,桌子下的手指握成了拳。只要一天,他不做大,他一天便获得不了自由。他会每天心惊胆战地看着凉梦,害怕有一天她会从他面前消失,害怕有一天,他会控制不住,像颜起杀了苗苗一样,失手杀了她。

黄阁打了一个响指,从门口推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凉承德,一个是程修然。“我不管你到底因为谁而改变,我现在要你杀一个人,让我来看看,你当着你心爱的女人的面,杀了她的亲生父亲后,那女人,是不是还愿意跟着你?”

凉承德的眼神暗了暗,程修然惊慌地看着有人递给了林一然一把手枪。随后是周围的人,齐齐地举起了手中的枪,所有的枪口统统对准林一然。

林一然接过手枪,站起身来,眯起眼睛看着凉承德。“我可以满足黄老板的好奇心,不过,黄老板,是不是应该把凉梦放了?”

黄阁讽刺戏看着林一然,使了一个眼神。凉梦身旁的人松开了她,把门给她打开。

凉梦抬头看了凉承德一眼,又看了看程修然,他一张一合地嘴唇,凉梦笑了起来。

那一笑,如同万丈光芒,闯入这阴冷的氛围,如同阳光从宽大的玻璃窗,骤然照进阴冷的地窖。

凉梦一步一步地走近林一然。

林一然指着凉承德的手枪开始微微的颤抖。

黄阁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嘲弄着看着林一然。“你知道我,为什么容许你身边有一个这样的女人吗?就是为了今天,你会为你有这么一个女人而后悔不已!”他手中精致的银枪指着凉梦。

他咄咄逼人的目光,看着林一然,“如果你不开枪,我就开枪。”

程修然突然发出一声咒骂,“林一然,你这个叛徒!”

嘭地一声。

凉梦转身,看到了身后的程修然挡在了凉承德的身前,倒在了地上。

黄阁移了移手中的手枪,对准了林一然,“不过,我也没说过,你开枪,我便不会开枪。”

又是一声巨响,带着门突然被撞开的声音。

凉梦倒在了林一然的怀里。

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一直不停涌出鲜血的洞,突然间,胸口涨的难受的感觉消失了。

她看到程修然的口型,是让她快逃。

她明白林一然看着她的眼神,也是让她快逃。

她逃了那么多次,甚至做梦都在逃,可是这一刻,她却一点也不想逃。

她抬头看着他,她说,“你昨天问我,让我说爱你,我原来是……”她又垂头看着自己胸口涌动的鲜血,笑了起来。

林一然颤抖着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她扭头,看着颜起带着一群人迅速包围了现场,心安了下来。傻笑,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爱他,只是她一直不肯承认。

她爱他,多么简单的几个字,以前那么难,现在却那么简单。

心情豁然开朗,她如同沉睡一般,缓缓地昏睡过去。

她突然想起了今天早晨,她还没有睡够。

仿佛是睡了一夜那么久,凉梦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满脸憔悴的一个人。

那人坐在她的床边,细细地擦拭着她的双手,时而把她的指尖放在嘴边轻吻。

凉梦微微皱了皱眉,把手想要抽回来,没有太大的力气,仿佛只是动了动。

那人立刻站起身来,趴在凉梦的枕边,认真地凝视着她。嘴中,喃喃自语,“凉梦,你醒了?你一定又是骗我。三个月来,你醒了十次,可大夫说你从来都没有醒过。你一定又是在骗我。”

凉梦微微骗过头,说了一句话。

那人一愣,激动地贴近凉梦的耳边,听到她说,“你好烦啊。”

那人重新凝视着凉梦一会儿,然后慌张跑了出去,刚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凉梦,你醒了,你醒了,我不是又是在做梦吧?”

凉梦虚弱地抬了抬手,鄙视地看了一眼那人,“你有病吧|?”

那人笑着坐下,不敢离开,按了床头的按钮,叫来了护士。

待医生护士检查完毕,确认凉梦确实是醒过来之后。那人趴在凉梦的床头,凉梦扭头打量着他,问,“你是谁?”

那人木然,僵在了床边,过来半响,硬邦邦地回应,“我是林一然。”

“我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

林一然立刻转身,想想又扭头,问,“吃什么?”

凉梦皱着眉看着他,“林一然,你的头被门挤了?喝紫薯薏米粥,昨天不是刚喝过?”

林一然温和地笑笑,转身离开。转过门口的时候,他的眼眶中流出晶莹的东西。

连护士看到了这一幕,也偷偷地抹眼泪。

在三个月里,这个姑娘昏迷的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这个姑娘不停地梦呓。

护士听到最多的便是,姑娘总是说,“你知不知道,其实我……”

男人总是握住姑娘的指尖,温柔的回应,“恩,我知道,我也爱你。”

我也爱你。

其实很难。

其实也简单。

就仿佛做了一场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