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元旦,是为正日(梦在大唐爱第129章交心内容)。

古人有用鸡辟邪之举,常杀鸡著门或贴画鸡于门。故,正日又称“鸡日”,取意“吉日”。

唐时,朝廷的各个机构,逢年过节早有假期。而拜年的风俗,始自汉代便已流行,群臣多在正日进宫朝拜,君臣同乐。是以,较之于辞灶节那日的小年,正日这日的朝贺之礼,场势更为宏大。

张祜的《元日仗》,曾诗曰,“文武千官岁仗兵,万方同轨奏升平。上皇一御含元殿,丹凤门开白日明。”,延及盛唐时期的早朝时分,正日不止是“清晨会百僚”,实则更有“万国贺唐尧”之景气,和凝有首《宫词》,足可印证这点,“正旦垂旒御八方,蛮夷无不奉梯航。群臣舞蹈称觞处,雷动山呼万岁长。”,即是说示有客从远道而来,“大国礼乐备,万邦朝元正”的热闹情景(梦在大唐爱第129章交心内容)。

今日的朝堂,同样是个值得举国狂欢的日子,既有仪仗队,又备有丰华的乐舞。正所谓“一片彩霞迎曙日,万条红烛动春天”。

只是古时的女子,有着“女人岁首不出门”的禁忌,正日忌出门。故而,纵管朝野上下今个好不热闹,以及大街小巷熙熙攘攘串门访亲的人.流之中,俱为男人的天下。如此一来,女人今儿个倒也乐得自在闲散,待将自家郎君送出门之后,反是大可偷个懒回房睡个回笼觉,惬意的做日懒女人。

不过,翠华西阁今晨阁门开的却不晚。甚至比平日开门的时间,尚要早上个半时辰。当全城钟鼓报晓之时,云儿等人就已早早的洗漱完毕。就连贯日爱懒床的采盈,昨个夜里守岁直至晨时,耐守至由东方天际喷薄而出的朝阳。将束束七彩阳光从暮霭间穿洒于大地上,楞也是洗了把脸,全未抱怨困乏。

由于昨日小夏子那一席提醒话,云儿等人拾掇利索西阁里外后,竟也未敢溜回房里补觉。反而是江采苹,昨晚守岁才守至后半宿时候,精气神儿便已捱熬不住。虑及今日指不定李隆基何时会传召,未免硬撑的两眼通红。届时奉诏谒见圣驾反倒有失体统。江采苹于是和衣在西阁里间的那张软榻上歪着身子倚了约莫有三个时辰之久,权作闭目养神。

昨日献舞,江采苹着是体乏,原是想躺下休憩,但翻来覆去却睡不着。一直迷迷糊糊的坐到天色渐亮,才唤侍立于外间的云儿为其梳妆。稍作妆扮。

辰时两刻,窗格外的一轮旭日,已是东升。蒸蒸日上。但见西阁阁园前,悄然无声的来了支翊卫。

“快些去禀告小娘子,高将军至。”从窗隙间窥探渐行渐近阁阶下方的来人。采盈当机立断示意月儿入里间通报江采苹之际,立时与彩儿先行疾步迎出阁外去。

这几日,采盈同彩儿之间的默契,无形中倒是平增了不少。尤其是经由前俩日王美人之事后,二人的关系(梦在大唐爱第129章交心内容)。显是有所改善,再不似日前那段时日一样,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睛的闹不和。

“奴等见过高给使。”待步下阁阶,采盈、彩儿俱朝走在最前首的高力士行了个微躬礼。

“梅妃可是在阁内?”高力士拱手,权当答礼,旋即开门见山道。

“奴家小娘子在阁。”采盈、彩儿互看眼,忙不迭作答。

三人说话的空当,江采苹也已莲步轻移,步出阁外来。身后跟着云儿及月儿。

高力士见状,率然礼拜道:“老奴见过梅妃。恭请梅妃万福金安。”

江采苹颔首,浅提衣摆,步步迈下阁阶:“高将军快些免礼。时下并无外人,无需行此大礼。”

采盈、彩儿退却于旁,云儿、月儿同时垂首在侧,静候差吩。李隆基今日必将遣人来西阁,此事昨个小夏子已然透露过消息。然而,诸人委实未料及,今时竟换做高力士亲自登门。且,与其同来的尚有队十余人之多的翊卫立于阁阶下,并另有八人在边上担抬有一顶八人銮轿。

高力士边恭哈着腰身,对江采苹拱拱手:“老奴惶恐。”

“今日不是有朝贺麽?高将军怎地未伴驾上朝,反来了西阁?”江采苹立定身姿,笑靥让人如沐春风。

高力士脸上亦满堆着笑呵:“回梅妃,这会儿陛下已是下了早朝,特命老奴前来翠华西阁,恭迎梅妃移尊含元殿。因,早朝之后,陛下已定于含元殿举行宫宴,宴飨朝臣及外邦使节,故才召幸梅妃陪驾,同享盛宴之乐哉。”

江采苹莞尔,若有所思道:“有劳高将军。且入阁稍坐片刻。容嫔妾整以陋颜,即时随高将军起步。”

高力士再行拱手:“老奴姑且在外敬候即是(梦在大唐爱第129章交心内容)。”说着,便侧身冲阁阶下方站于銮轿旁的一名宫婢装扮之人,使了个眼色,而后才转朝向江采苹续道,“陛下御赐梅妃几样衣饰,特命老奴带来,少时梅妃尽可换上。”

会意高力士暗示之余,只见那名宫婢即刻掀撩起銮轿轿帘,俯身从銮轿里捧出了一方宫中惯常用于承装衣衫等物的檀木托盒,上搭盖有一缎明黄锦帛,垂着金穗头。那婢子随即怀擎着手中东西,倍显小心翼翼地踏上阁门前来。

江采苹尚未来得及示意身边的云儿接下阁阶去,采盈却已眼疾手快的疾奔下阁阶,甚为机灵的及时代为揽过了那名婢子持于臂弯的檀木托盒。

唐朝听政上朝,有所谓的“三朝”制度,亦即外朝、中朝和内朝。不同的朝会,举行的规模与所用的宫殿各有差异之处。

大明宫尚未修建之前,那时分别选于太极宫的承天门、太极殿、两仪殿举行外朝、中朝及内朝的朝会。大明宫落成之后,才开始改在含元殿举行外朝,在宣政殿举行中朝,而在紫宸殿举行内朝。

外朝听政多是一种礼仪性的典礼活动,一般不涉及具体的军国大事,然,规模较为宏大,仪式也较隆重。譬如逢至元旦、冬至、改元时、册封太子皇后时,以及昭见外邦使节之时,方才举行外朝。故,并不常有。

江采苹一路坐着銮轿行至含元殿时,含元殿内早已臣客满座。高力士自是为江采苹开道在前,待眼见江采苹步下銮轿,遂压着嗓儿高声通传道:“梅妃至!”

李隆基正襟危坐于宝座之上,依是昨夜那身绛纱袍,与昨个的宫宴唯一不同的仅是戴在头上的那顶通天冠,今下换成了一顶翼善冠。闻见高力士于殿门外的这声通传,李隆基龙目随之循声一挑。坐于殿堂下方席次上的诸臣,闻声更是不无纷纷目注向殿门方向。

皇宫的宫墙虽高不可攀,但宫中却向来掩藏不住秘密。昨日江采苹一舞一笛,已然一夜成名,成为长安城现下喜闻乐见的对象(梦在大唐爱第129章交心内容)。

当江采苹长发高挽,松梳成流云髻,身披五色金丝线绣织成彩的薄黄烟罗纱,风髻雾鬓斜插一字排开的龙凤簪,于日晖映耀下,尽可量的端庄优雅走入含元殿时,只觉殿内的一双双眼睛,刹那间“刷”地一下子,齐投注向其而来。

之于旁人眼里,眼前姗姗来迟的这个女子,仙姿玉色,容华如琬,淡扫蛾眉,朱唇皓齿,着实明艳不可方物。无怪乎一舞倾天下。

这时,李隆基已是由宝座上踱起,左手背于身后,朝江采苹行来的方向,单手抬起,相邀在原地。

江采苹本即有分忐忑,毕竟,眼下不是身处一般的场合,而是历史上盛极一时的大唐王朝。李唐王朝,可谓辉煌顶峰至极,李隆基更为这盛唐传奇色彩浓重的一代帝皇,纵使其晚年,劣迹累累。

但此刻,看着李隆基神情专注的朝自己伸出手,江采苹怀揣的惴惴不安,瞬息消散无影,取而代之的,则是心下顿添了份安落感。凝神着高高在上的这个男人,已然步至殿堂中央的江采苹,脑海蓦地一闪而过一个从未曾有过、更不曾想象过自个会有的念头——近在咫尺的这个触手可及的男人,仿佛才是其命中注定的那个有情人,乃是其值得托付终生幸福的男人……

即使眼前的这个男人,本身是一国之主,即使其后妃无数,根本不可能做到专情于某一个女人。但此时,就在李隆基当着众文武百官之面,面相江采苹伸出其手的那刻,其这等所作所为,所给予江采苹的那种感觉,确是超乎江采苹意料之外的一种很深的体贴的表现。

女人其实是类颇矛盾的结合体,既复杂却又简单。有时为了所谓的情与爱,以致-

-似永填不饱其中的**,让男人望而却步;而有时,只需男人的三言两语哄话,亦或是男人眼底的一个忧郁的眼神,一个漫不上心的亲昵动作,却已沉沦深陷,并甘愿为之毫无条件的付出一切,纵使代价凄惨,即使明知等待在其前头的那条路,实乃是飞蛾扑火全在所不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