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下发的这道圣旨,并不让江采苹觉得意外(梦在大唐爱128章节)。

花萼楼殿门前,江采苹那一段惊鸿舞,及其吹奏的那曲《梅花落》,轻飘如雪的纤影,舞如白云的衣带,“笛声三弄,梅心惊破”的笛韵,任人有幸赏见,已然心中有数,如斯一位风华绝代、仪态万方的美佳人,它日必然成为后.宫里的后起之秀。故,封赏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江采苹自也心知肚明,甚晓自己先时的献舞,究竟代表甚么。只是,同时亦或多或少有些始料未及,未期李隆基的圣旨竟来的这般快。其原以为,怎说也得过了今个夜里,候至翌日方可候见李隆基的圣旨。照此看来,反倒是有人比其更要耐不住性子。若果如是,时下的这场僵峙,估计不出几日,差不多该是“拨开云雾见天日”之时了。

“嫔妾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万岁。”双手恭接下小夏子已是擎递至面前来的那卷皇帛,稍时,江采苹不动声色的顿首道。表象上的乖巧顺和之貌,但凡人想,谁均可以伪装的煞是乖顺。

“仆诚要恭喜江才人了……”小夏子哈着腰身朝江采苹拱拱手,即时改口道,“瞧仆这张嘴,总是不济事儿(梦在大唐爱第128章买路内容)。仆恭贺梅妃,梅妃万福金安。”

江采苹立时颔首向前,看似毫未介怀道:“给使这不是外见了?吾能有今日,还不是多多仰仗了高将军与诸给使从中帮托?”说着,便冲侍立在侧的云儿使了个眼色,“看茶。”继而复对小夏子续道,“今儿乃除夕之夜,还劳烦给使百忙之中跑这趟,吾着实过意不去。且入阁稍作歇息,吃杯热茶。权作抵抵这外头大冷的天儿。”

“仆惶恐。”小夏子匆忙答礼,看眼已是应声步去茶几方向端茶的云儿,脸上带着分颇显赧然的笑道,“此乃本即仆分内之事,何敢有辛苦之说。”

“给使请吃茶。”云儿毕恭毕敬的递上茶盅,边请示眼江采苹,边由袖襟里掏出了个钱袋,转交予江采苹手中。

即便江采苹适才未明言。亦未提及只字片语。云儿却已了然于胸江采苹唤其奉茶的弦外之意。这宫中的人,哪个也需围着点,尤其是御前的这几个人,断是轻易得罪不得。平日不铺路,净妄想有事时候再行搭人情,殊不知。这年头欠人人情,不止是难还人情帐,实则更是难欠谁人的人情债。求人办事可谓不亚于难于上青天。是以,与其坐待这事那事临头时再作打算,反不如平常多迁就着点旁人。毕竟。迁就人自个又不致腰疼,顶多是他人被迁就的飘飘然,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届时才好说话。

“仆揖谢梅妃赏茶。”

待一口喝光持于手的那杯热气腾腾的香茶,小夏子满为知足的朝江采苹拜礼时分。江采苹于是亲手接回了小夏子手里的那只茶盅,并顺手将那枚钱袋轻放进了小夏子掌心里。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做何交换一般,一物换一物。

这下,小夏子不禁受宠若惊,看着掌中的钱袋,宛如捧了个烫手山芋,手足无措的楞是语塞。昨日其受命于高力士,前来西阁告知江采苹今日参赴宫宴时,云儿代为送其出阁那会,已曾送了个钱袋,一者权当答谢,其次只当是打点。今儿个奉命特来西阁传旨,江采苹竟又赏赐银两,尽管掂在手掌上的这个钱袋,算不上怎沉甸甸,连同昨个的赏钱,同样也不多,然而,此事难免叫小夏子犯矛盾(梦在大唐爱第128章买路内容)。

江采苹却是看透了小夏子的心思,遂含笑道:“姑收下吧。这寒冬腊月的时日,天寒地冻,尔等成日站在殿门外当值,委实不易。就当是吾趁着今个年节,赏予尔等讨个酒钱即是。”

听江采苹话外的意思,想是必知情云儿昨儿个背后里塞给自个钱袋的事,小夏子这才却之不恭,忙不迭感恩道:“仆礼谢梅妃体熨厚待。”

江采苹莞尔:“晓得给使今夜甚忙,吾就不多耽搁给使脚程了。吾瞧着,这外面的天色早是渐黑,吾且遣身边的婢子,为给使掌盏灯,以作照个亮。彩儿,快些去取个更灯来,莫忘却,罩上个笼。”

“奴且去吧。暂且送给使出阁园。”彩儿垂首在侧尚未吱声,云儿倒已率然应承下了江采苹差吩。不无豁然彻懂,江采苹示意为何。既已一再拿钱买道,便唯有照应齐全,往后里,这些人才甘愿多往你这跑几趟,且跑起腿来,也才有份干劲儿。钱袋均已送出手,又岂差个灯笼。

彩儿欲言又止在边上,目送云儿虚礼引带小夏子等人走出阁门离去,眉头却皱了皱,似乎不满云儿抢了其的差事。

“哦,仆差点忘却……”刚步至西阁门槛处,只见小夏子竟又倏然回身,一本正经的补提道,“近两日时值年节,且过了正日,梅妃大可尽早让身边的近侍,闲暇时及早收拾下衣饰用品等物。仆前刻临来西阁传旨之前,无意间听见陛下有问及高给使,关询梅妃今下住所事宜。”

说到这,小夏子不怎自然的挠挠后脑勺,顿了顿,才又接道:“仆愚钝,怕是陛下临将着,应另赐所宫殿予以梅妃才是。恕仆直言,这翠华西阁,虽说风景宜人,春夏之交时节,尤为舒爽沁人,可仆听宫里那些上了年岁的给使闲话说,这西阁,往昔却从未入住过哪位妃嫔……仆未免话多了几句,恐是伺候在宫宴上被酒气熏晕了头。梅妃今非昔比,御赐新宫,原就指日可待……仆且先行告退。”

送走小夏子一干人等,江采苹扶着妆台于蒲凳上坐下身,顿添了些许疲乏(梦在大唐爱128章节)。不知是今个献舞、腰肢微感酸累,到底是这几日以来,为了圣宠而精于细作,今已然开始倦乏了这皇宫中的步步心机。

“小娘子可是累着了?”月儿静观在旁侧,这时才开口道,“奴给小娘子捶捶肩胛,揉捏下,可好?”

“无碍。许是久未动弹筋骨,今个猛不丁跳了场舞,楞老胳膊老腿了。”江采苹抿唇摇摇头,叹了口气。

“奴等恭喜小娘子,晋升妃品。”彩儿提步上前小步,笑盈盈冲江采苹揖了礼,挑眉道,“这回看哪个狗眼看人低者,还敢对小娘子不敬!赶明个,奴就要去宫里转悠圈,专逮那些爱在背地里乱嚼舌根的贱婢!”

彩儿这席话,说的咬牙切齿。旁人自是镜明,其是在针指王美人那一群主奴。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日江采苹与王美人之间,由自御园前的那条宫道上狭路相逢始迄这刻为止,彼此间尚未间隔三个时辰,却已是尊卑颠倒了个个儿,王美人的美人衔位,如今又如何与江采苹的妃位相提并论得了。由今以后,王美人再与江采苹碰面,必难一如先前的那副样子,在江采苹跟前目中无人趾高气扬,甚至咄咄逼人的于人眼前对江采苹动手,百般刁难羞辱。

彩儿仿佛想象的见,始自明日起,凡是江采苹所到之处,王美人皆在夹着尾巴犹如过街老鼠一样四下逃窜的情景,嘴角不自觉的牵出一丝冷冷的嘲谑笑味。为人处事,终是别太嚣张跋扈为宜。

留意见彩儿面色上的细微变化,江采苹蹙眉正要就此叮嘱彩儿几句,万莫因此与人结缘,水涨船高,树大招风,圣宠本即是碗水,而后.宫里的每位妃嫔,则均在挖空心思的巴巴期候着碗中的圣露可多撒滴浇灌在己身的树根上,以求枝繁叶茂,遮荫扎深。换言之,今日江采苹可凭借惊鸿舞白玉笛获宠,一夜翻身居上位,难保改日别人就不可效仿以行,亦或是别出心裁施展浑身解数另翻新花样,同是圣宠加身。

就在这空当,但闻采盈抢先一步插话道:“嗐,这会儿的好兴致头上,作甚净提及事不相干的外人?岂非自扫兴致?管她怨与恨,气懑与否,倘是心有不甘,尽可去争去抢,休再来无理取闹就好(梦在大唐爱128章节)。不然,奴也不宽饶,即便闹至圣驾前,定也要将所有的事儿分个是非曲直!”

采盈满腹的愤恼,江采苹更未疏略,遂借此工夫,正色对采盈和彩儿俩人谨教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等勿要冲动行事。往难听里说,落毛的凤凰比鸡大,这深宫之中,人心险恶,切莫一时过激,反遭人利用挑拨,招惹麻烦及身。今后且不论事儿大事儿小,概不允擅自做主,须报吾知悉,至于怎做,乃由吾决。铭记否?”

采盈与彩儿互睨瞥,悻悻的杵在原地,俱未吭声。

这时,恰见云儿返阁来,买入阁门时分就已闻见江采苹教诲之言,遂接话道:“小娘子所言极是。常言说的好,不怕打不这狐狸反而惹一身骚,就怕种种乱遭事儿偏自个找上门来。奴等只需尽心尽力侍奉小娘子即可。”

对于云儿的善解人意,江采苹向来熨帖,于是环目采盈等人,道:“今夜既需守岁,便好好守岁。切记,安分守己,未尝不好。”

“是。”采盈以及彩儿这才闷闷的屈了屈膝。

瞟眸月儿,云儿迎向江采苹道:“小娘子,奴方才送夏给使出阁时,夏给使托奴给小娘子捎句话。”

“何事?”江采苹端过茶盏,径自蓄了杯茶水。

云儿遂如实原话转达道:“夏给使说,‘明日乃是正日,圣人必朝宴群臣,小娘子当有所备为妙’。依奴拙见,夏给使言之在理,有备无患。”

听罢云儿谏言,江采苹轻吹口漂浮于茶水面上的茶末,浅啜口清茶,须臾缄默,方抬眸淡然道:“既如此,汝等便各作准备即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