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园(梦在大唐爱131章节)。

江采苹款步姗姗,捡了处亭阁处,酒微醺,稍做休息。

冬日的风,夹着彻人清醒的凉意拂面而来,仿佛要吹拂开撩焖于人心头涧的那一弯愁绪。

倘非含元殿里的宴飨,先时便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纵使李隆基允可江采苹出殿透透气,江采苹也不能真就撇下满座的群臣,独自前来御园逛荡。人,或多或少都需要有享拥独立空间的时候,即便是九五之尊亦不例外。时下,宫宴既已接近尾声,接下来免不了是些劲歌热舞搬上场,江采苹一个女人坐陪满殿的男人,总有点不合时宜,反不如识趣的主动先行请离。

冬日的御园,虽说并无几样景致可供人赏心悦目,又全不像春夏秋之时,百花争艳斗色满园,但或许恰是因于这时节稀鲜有惹人游园的美景的缘故,园内的空气着实清新怡人(梦在大唐爱第131章情话内容)。尤其是四周酵酝的那份静谧,在这皇宫之中,甚为难得,身处其间,颇让人油然顿生舒惬闲爽。

江采苹才倚栏游径不大会儿,已是有脚步声渐行渐近亭阁。来人的步子,缓中杂重,听似心情犹豫、沉重。

“寿王见过梅妃。”李瑁踌躇于距离亭阁丈八开外的假山旁,仰望着坐于亭阁里双眸微闭姿色天然、朱唇榴齿的砾灿练的江采苹,有一瞬间的晃神,匆忙行了个微躬礼。

江采苹慢睁开眼帘,循声目注向李瑁,只见李瑁一张粉面,于晌午头上日头的照耀下,些微泛着酒红。其实江采苹早已料到李瑁这刻必来寻其,故才在踏出含元殿之后,事先调遣开了高力士。并烦劳高力士代为传唤先时与其同来赴宴的几个身边近侍,为的便是趁这空当,见上李椒一面。

先前尚在含元殿时,李椒的目光一个劲儿似有意若无意的直在江采苹身上打转儿,却又全无只字片语,为免招人侧目,江采苹临从含元殿中场退席时分,就故作无状的瞟了睨李瑁。李瑁倒也不愚钝。这会儿还真是独个人找至此。来寻见江采苹了。

然而,此刻见了面,但又相对两无语,一时间不知从何座谈。半晌冷场,江采苹才抚了抚头上的云髻,莞尔道:“寿王无需多礼。快些起见。既为一家人,繁文缛节不作拘泥即可。”

闻罢江采苹所言,李瑁直立于原地。看似欲言又止。

江采苹见状,于是颔首笑道:“昨日家宴,似未看见寿王在席。且不知。今个殿内的宴席,寿王可是吃得好?”

李瑁明显怔了愣:“有劳梅妃挂怀。昨个不幸偶感风寒,故,未列席在座。今晨但觉病症有所减轻,便急入宫来。好在尚赶得及今日的朝贺之礼(梦在大唐爱131章节)。”

对于昨夜未进宫赴宴之事,李椒供认不讳之际,对此更为圆的滴水不漏。江采苹却也未往深里追探,须臾,只付之一笑道:“原来如此。寿王身体欠安,这冬日的天儿,虽已过了腊月门,可尚未更及乍暖时令,白日外头的风大,寿王姑且入亭小坐片刻为宜,切莫重感了。”

李瑁朝着江采苹拱了礼后,方才提步迈向亭阁中。而后径自挑了较靠边上的位子,端坐下身子。不过,间距江采苹所倚靠的亭栏,却是仍隔有两步之遥。

尽管只是相隔两步而已,实则已是不可逾越之距。

适才李瑁站在亭外,不无分别扭。现下俱坐于亭内,江采苹突兀发现,其与李瑁同样是挖不出合适的话题,依无共同语言可言,无形中反倒更添窘觑。为免愈为尴尬不堪,半晌无语,江采苹遂言不由衷的关询了句:“寿王妃近来可安好?”

李瑁慌忙起身,拱手作揖应道:“回梅妃,一切安好。”

面对江采苹,李椒这副恭敬尤嘉的样子,委实与当日和江采苹初次照面那夜时的表现判若两人。当日薛王丛与高力士携带江采苹赶往寿王府暂避雨时,李瑁一见江采苹之下,当场疑为天人,疑是玉人来,对江采苹的情义流露无疑,尽浓于脸上,然此时甚至乎连正眼看均不敢看江采苹一眼。由此一来,不禁令江采苹模棱,捉摸不定这究竟是李瑁本性使然,到底是迫于宫闱的冷情。

莫非,生于皇家,便唯有君臣之纲,至于亲情,自古皆是用来牺牲之品?如若不然,何以李瑁对与薛王丛呆在一块的江采苹,大可随性所欲的表露其内里的感**彩,即便是为之痴迷,照样当着薛王丛之面彰显不隐,但对今下已然摇身一变成为其父李隆基妃嫔的江采苹,却换以如履薄冰之貌,在紧紧恪守并维持着所谓的礼规,且寸步未敢僭越。难不成只因江采苹成了李隆基的后妃,而后.宫里的女人,不论尊卑贵贱,每个再不是世间的其他男子胆敢沾手者?这就是皇权……

“小娘子在这呢(梦在大唐爱第131章情话内容)!着是叫奴等好找……”

就在这时,云儿、彩儿等人恰赶来。采盈自是尚未有幸见过李瑁,但彩儿仨人早在寿王府替江采苹梳妆那日,已然对李瑁不算陌生。见李瑁眼下也在,其等立刻朝李瑁屈了屈膝道,

“奴等见过寿王。”

“寿王?”采盈跑在最前冲至江采苹身边,但见彩儿仨人行礼,这才回看了眼立于侧上的李瑁,口中喃喃道。

“不得无礼。”江采苹即时蹙眉嗔睇采盈,旋即含笑向李瑁,“寿王莫怪,实乃吾管教无方。”边说,边朝采盈使了个眼色,示意道,“还不快些给寿王赔个不是?见了寿王,岂可这般莽撞?”

反观采盈,从头到脚打量眼李瑁,方努努嘴道:“恕奴失礼了。恳请寿王宽谅。”

采盈嘴上在赔礼道歉,但口吻却让人听着有些怪怪的味。绝非不咸不淡可言喻之。就连小脸上的神色,楞是亦透着不友善。

看菜吃饭,量体裁衣。为此,江采苹不动声色的尽收于目,蓦地如醍醐灌顶明了于胸,何故采盈竟对压根从未见过面的李瑁有着如此发人深省的敌意。想必个中原由,该是源于李椒。近些时日,采盈同李椒走的较近,这在外人眼里实也非是甚么秘密,虽然辈分上,李椒与李瑁乃是叔侄关系,但现如今,如若一旦牵扯上册立太子的事情,这俩叔侄的关系,恐怕应是形同水火。

毕竟,广平王李椒,不单单与李瑁是为叔侄,于名义上,李椒同时更是忠王李屿的长子。朝中的诸多官员,早就不乏力挺立寿王李瑁为太子的人,然日前李隆基却“一意孤行”将忠王李屿新立为太子,着其迁入东宫担任监国之担。且不管李屿能否胜此重担,时下李隆基既已委以李屿此重任,朝野上下那些心存观望者,纵使表面上个个承应愿辅佐新立的太子处理朝政琐事,但背地里究在干何勾当,究以谁人时时马首是瞻,又是否是无不在怂恿心中认定的太子人选就此出击,却实非旁人可妄言的(梦在大唐爱131章节)。但有一点相当明白,那就是,李屿和李瑁兄弟间的情谊,却在因由太子之位而日益变恶化。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李椒自然是站在其父李屿那边较多,也就与李瑁形成种对峙,采盈平日又素与李椒走动的频繁,难保不耳闻见其中的种种事儿。

而这也是最令江采苹忧忡不已的事。如果今时采盈便已过早的被卷入这场皇室争权夺利的持久战之中,只怕来日,无论如何均无法幸免于难,必将成为风口浪尖上受人攻击的对象。届时,不止是采盈一人,连带江采苹在内,以及凡是与局中人沾亲带故的所有旁人,都将不可避免的会被袭搅进这场漩涡中。

但帝王之心,却是深不可测。纵管江采苹知悉这段历史的结局,亦甚晓周围许多人落得的下场,但这中间要历经几许磨砺,几经风雨沧桑,方可熬至沧海变桑田,江采苹却始终拿捏不定。

无怪乎薛王丛最近越来越少的出现在皇宫里,即便是在宫中与他人逢遇见,不期而遇也罢,躲也躲不掉也罢,对人对事却一直是寡言少语,极少表态。看来,薛王丛实乃是个聪明人,但薛王丛的态度,确也不容忽视。薛王丛净可袖手旁观的漠然置之不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惜现今江采苹想要置身事外,恐是早非易事。

许是这两日真是累坏了,心力交瘁,江采苹徒步行返翠华西阁后,本想侧躺于床榻上假寐少时,不想一觉睡醒之余,阁外已是黑天,阁内也掌起了灯。

“朕吵着爱妃了?”

忽闻头顶响起的这道声音,江采苹差点被吓的一哆嗦,待睡眼惺忪的揉揉清眸定睛细看,竟见李隆基正半坐半倚于软榻旁,柔情似水的凝神看着自个。江采苹慌忙作势起榻下地行礼,不期却被李隆基伸手拦按住:“莫起身了。夜凉,莫着了凉,朕听太医说及,爱妃前些日子染疾在身,数日卧病在床,至今尚未康痊……”

面露愧色的握起颜如玉气如兰的江采苹的玉手,李隆基略顿,才又面有难色的续道:“朕,深感内疚,实是朕薄待爱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