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妃嫔盈盈立于两侧时分,江采苹与皇甫淑仪对视了眼【梦在大唐爱第258章白眼狼章节】。一时间阁内的情势,十为叫人值得探究番,武贤仪、杜美人、郑才人、常才人四人径自站于一边,而江采苹与皇甫淑仪、董芳仪三人却立于右。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后.宫中人自成一派,由此可管窥一斑。

江采苹端持过茶盏,斟了盅清茶,双手奉向李隆基:“陛下今个怎地雅兴这般浓,竞邀得芳仪、淑仪一并贵脚踏入嫔妾的梅阁?嫔妾这儿,许久不曾如此热闹了,竞相请得诸姊相约而来。”晏晏说着,美目环了眸现下在阁的一众妃嫔。

李隆基浅啜口茶水,环睇众人,一摆手道:“赐坐。”

往日梅阁鲜少有这么多人同聚一堂之时,故而平日里摆于阁内的坐榻并不怎多,今日突如其来六七人,高力士连忙示意一干宫婢自行从旁搬过几张坐榻来,以便诸妃嫔皆有一座可坐下身。

李隆基朝江采苹伸出手,示下江采苹坐于身旁来。此处乃梅阁,江采苹身为一阁之主,坐于上座处本也在情理之中。

因云儿、彩儿俱被遣去庖厨做事,月儿于是步入阁内垂首侍立于边上,于后各为皇甫淑仪、董芳仪二人倒了杯茶水。

皇甫淑仪微微一笑:“先时嫔妾与董芳仪不期而遇于御园之中,临晋与芳仪的公主一时玩得甚欢,逢巧圣驾途径园外,嫔妾便与芳仪一块儿随驾不请自来,唐突之处,但请江梅妃莫怪才好。”

江采苹颔首启唇:“淑仪此言,着是见外了。本宫一直有意寻个合宜日子,相请诸姊来梅阁一欢,有道是‘主雅客来勤’。本宫入宫的时日不比诸姊,梅阁又地处较偏,故才未敢贸然做请。”顿了顿,含情请示向李隆基,“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托陛下之福。幸与诸姊欢聚一堂,不如便由嫔妾做东。夕食摆宴于梅阁,以尽地主之谊?”

话虽如此,但凡明眼人,哪个不是心知肚明,世上的事儿何来那般多的纯属巧合,你方尚未唱罢我方便已粉墨登场,三言五语实是在尽可量的圆场子罢了。至于江采苹与皇甫淑仪以及董芳仪,三人实也是彼此心照不宣,事关冬衣一事。武贤仪、常才人等人既可听见风声,旁人自然亦可,这宫闱中,高墙深宫。自古却藏不住多少秘事可言。

说白了,较之于武贤仪、常才人等人,仅就此事而言,皇甫淑仪、董芳仪更为棋高一筹,半途拦驾,至少益于被圣驾撞个正着。故,江采苹此刻不无庆幸,所幸皇甫淑仪和董芳仪非是与己悖道,而是立场一致,否则。三人已成虎。可想而知一旦沦为众矢之地有多难以招架。

李隆基搁下茶盅,若有所思的朝高力士招下手:“也罢。力士。命司膳房多备些膳食,稍晚些时辰,于梅阁宴飨。”

“老奴遵旨。”高力士即刻应声恭退下。

“嫔妾谢主隆恩。”江采苹解颐移下坐榻,缉手叩谢皇恩。其她妃嫔见状,同时不约而同就地齐声附和出声,“嫔妾谢主隆恩。”

李隆基默声抬了下手,顺势又是独独扶了江采苹起身,执手坐回坐榻之上,武贤仪媚眼如丝道:“陛下待江梅妃,端的恩宠有加。非是吾等姊妹,可媲美比及之。”掩唇说笑罢,眼风微扫向在座的一众妃嫔。

江采苹心下巍巍一动,武贤仪这席话,显是话中有话,听似是奉承之言,实则不然,明摆着是挑拨之语。

但见董芳仪慈爱的揽着帝姬,闻言抬首,秀眸含笑道:“江梅妃貌婉心娴,仙姿玉色,陛下宽仁宠之,原就无可非议。”

但听常才人紧声嗤笑道:“可不是色艺双全怎地?陛下本为多情之人,一贯怜香惜玉,何过之有?”

常才人讥诮之言一出,四座顿时哑然一片,四下氛围为之一滞。常才人这番话,且不论是褒是贬,有心也罢,无意也罢,刺耳之余,却是有大不敬之味。

察觉龙颜微变,江采苹浅勾了勾唇际:“诸姊莫打趣吾了。陛下待六宫,一向一视同仁,雨露均沾,何来厚薄之分?后.宫一团和气,才是天下祥瑞之气。”

李隆基拊掌搭上江采苹玉手:“梅妃所言,甚慰朕心【梦在大唐爱258章节】。后.宫与前朝,本即牵一发而全动,当以和为贵。”

这时,云儿、彩儿依江采苹差吩端了几样糕点回阁来,于御前、诸妃嫔面前均奉上三五小碟,其中小有茶点,入口虽不是样样儿松软,做工却极为巧致。上完糕点,彩儿冲月儿使了个眼色,两人悄然退向阁外,换下云儿侍候在各中。

看眼云儿,江采苹心中自是有数,毋庸置疑,彩儿十有九成是拉了月儿去庖厨为其打下手,以备夕食。想是高力士适才出阁时候,特意跟彩儿、云儿有所交代。司膳房该备的膳食,理当备下,不过,有几样东西,司膳房却是做不来的,唯有梅阁的小庖厨做得出来,这一点无需江采苹言说,想必云儿亦应想得周全。

阁外的事,既有人代为操持,时下该上心的便为眼前之事,事急从权,如何不失杖正持重,煞是让人费思量。然而,拖得了一时,总不宜一拖再拖,万一有人嘴快,难免有欺罔之嫌,是以先道为快方为上策。

暗忖及此,江采苹蹙眉侧首向李隆基,温声细语道:“方才嫔妾听闻,前些日子运抵安北的冬衣,出了差乱。本分上,凡干系军国大事之事,无不为前朝之事,后.宫本不该多多加过问……”

说到此,江采苹眸稍的余光故作无状般睇了眄武贤仪、杜美人、郑才人、常才人四个人所在的方向,略顿,方又不无愧怀之色低垂下臻首,忽略掉龙颜平添的几分凝重,凝眉低语道:“怎奈当日嫔妾净顾逞一时口舌之快,反却贻误了大事,今下着实悔不当初。难辞其咎。”

触及于目江采苹忧愁不安之貌,李隆基斜睨武贤仪、常才人几人,龙目微皱,但也未显愠怒。反观武贤仪、常才人,一见李隆基的目光扫过来,忙不迭埋下首。郑才人更是绞着手中巾帕,未发一言。由此足可见。从中搬弄是非者,不外乎即为这几人而已,当真是惟恐天下不乱。

龙颜隐有不快,圣威难犯,阁内登时无人敢多妄言只字片言,气氛更为一沉,闷闷地落针可究。

片刻,江采苹再次移下坐榻,依依垂目道:“嫔妾有负圣望。但请陛下降罪。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时,诸姊皆在……”

江采苹的话尚未说完。只见李隆基一甩衣摆,声音浑沉道:“此事不关爱妃之过,实乃宫人中,有犯上作乱之人。朕,一早便已下旨,予以严查,只待揪出此人,严惩不贷,杀一儆百。”

武贤仪与常才人面面相觑一眼,面上微显惶恻之态。皇甫淑仪不动声色冷眼旁观于对面。并未吱声。董芳仪拿着糕点一口一口喂着身边的帝姬细嚼慢咽。貌似毫未听于耳殿上的碎啐之言。杜美人、郑才人恭听于座上,由始至终俱一脸淡漠。

抬眸凝睇天颜。江采苹搭上李隆基温热的手掌站起身,复又端坐回坐榻上,不知何故,心头却莫名绞疼了下。帝皇的杀伐决断,历来令下必行,无有违逆之时,忤逆犯上者,多不得善终,只是,冬衣一事,恐怕并非表象上一般简单,耳听为虚,眼见未可知即为实。

江采苹正心神不宁,心下丛生纷乱时刻,但见小夏子从外疾奔入阁来,且,手上擎着个木托盘,其上盛放着一细绢巾帕:

“启禀陛下,上绣靡诗之物,已查悉清。”

李隆基正色睇目稽首在下的小夏子:“究是何人所为?哪个宫里的婢子?”

小夏子略带迟疑地抬了下头,当迎视见江采苹眸光时,像是面有难色似的忙又低下头,旋即犹豫着瞥了眼江采苹身侧的云儿,这才战兢道:“回陛下,经由掖庭宫、内仆局合力查对,有宫婢一口咬定,此巾帕乃、乃江梅妃宫里云、云儿之物。”

江采苹一怔,突兀笼罩于心上的不祥感蓦地越发沉重了分,看眼李隆基,柳眉紧蹙,楞是有些无言以对。

李隆基看似同是一愣,之前得悉此事,在勤政殿雷霆震怒之下,下谕彻查追究了半日,未期竟查到梅阁来,牵扯至江采苹头上。

云儿赶忙屈膝伏首于地:“娘子,奴不敢。恳请陛下明鉴,着实非是奴为之。”

常才人轻哼一声,不适时的在旁添油加醋嗤鼻以笑道:“不敢?现下人证物证俱在,恁你巧舌如簧牙尖嘴利,妄想欺君罔上!”

小夏子素与云儿颇有分交情,倘使不是如实作禀,无端端不致以恶语中伤云儿,若如云儿所言,非是其所为,势必是为人蓄意栽赃陷害。若果如是,显而易见,绝非是冲着云儿一人所来。云儿不过是梅阁的一名婢子,即便与人结怨,难听点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想来一般人断不敢轻易冒险以行,有胆量敢在为戍边将士赶制的战袍上动手脚,意图嫁祸。

当下来不及多想,江采苹连忙垂首屈身于坐榻一侧:“陛下息怒,可否容嫔妾先行细问几句,再行决断?”

李隆基尚未示下,但闻常才人率然冷嘲热讽道:“江梅妃莫不是有心袒护身边的近侍,故才借故说情便好。”

“江梅妃今下执掌凤印,岂会为了区区一个贱婢徇私,枉顾宫规?”武贤仪细眉高挑,从旁嗔怪向常才人。

翘着兰花指“嗒嗒”汲着茶末,常才人极尽骄矜之色的冷哼声,悻悻地语中微带狠意道:“区区一个贱婢,有胆儿以下犯上,只望不是有恃无恐才好。”

二人一唱一和,一目了然,显是有备而来。

李隆基绷着面颜,怒气愈盛,圣心难揣,江采苹只当听而未闻视而未见武贤仪与常才人之间的风凉话,亏得月前还曾替凉王李璿、汴哀王李璥美言,合着始自当日家宴之上,李隆基未应允请旨赐婚一事,武贤仪为此怀恨在心,又经不住某些心怀叵测之人从中一再挑唆事端,背地里和稀泥,故才暗中使坏,倘若此事真与这二人脱不了干系,可见这宫中的有些人委实是一群永远也喂不饱的白眼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