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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甚?皇、父、父……”待听过家仆禀告,李瑁登时目瞪口呆。就连说话,均变得结巴,看似带分颠三倒四劲儿。

“回禀王爷,仆诚不敢口出诳语。适才当值于王府门前,确是远远观见,有立仗马朝府邸驰来!”显而易见,李瑁这副貌似失态般的异样反应,一时亦令前来报信的家仆,颇为忐忑不已。

“当真?”闻毕,李瑁一双桃花眼,即刻泛升神采。

所谓立仗马,本乃皇家依仗专用之马种。于而今的盛唐时代,之于色彩浓重的唐明皇而言,立仗马,更实乃为其身份的一种象征。说白了,这年头,也只有大唐皇帝出行时,方以立仗马打头列之势,其他的人,无论皇亲贵胄,亦或何等尊卑者,未经圣人允赐,一概严禁擅摆此阵场,世人更是不敢存这胆儿。

这会儿,李瑁之所以眉舒颜笑,激动不已,知情者亦皆镜明,其中缘由甚为简单,无外乎是闻圣驾莅临,径顾窃喜兴奋。须知,自打武惠妃卒亡之后,近余月之内,李隆基非但从未召见过李瑁进宫,即便于私底下,亦未曾有暗派何人,至寿王府予以安抚这个前不久才丧母的儿子。

常言道,后.宫天下,母凭子贵。对于李瑁来说,则恰恰相反,其本身,往昔却是子凭母贵。现如今,武惠妃已然仙逝,可谓消香玉损,以往于诸人眼底,连其倍受李隆基宠溺的亲子,亦受牵,不再受待见,想来,又何其哀哉。

亦正因此,时下,乍闻家仆有此一报,李瑁怎生不悲喜**?与此同时,亦难免心添惶忡,委实难揣测,圣驾临门究竟是因何而来。是否是听到了近些时日以来,有关于其在平康坊的种种传闻,故,前来置斥

“叔父,阿翁……”倘若人心里有鬼,一有风吹草动,免不了先就心虚,李瑁自是深知,自己近来的行事藏有何样猫腻,这工夫,生为一个男人家,差点当众喜极而泣之际,当然亦心怀不安。

像平康坊那种地方,人多眼杂,保不准,其连日夜宿芙蓉帐暖度**的风流韵事,早就风一样的传入宫中。况且,流连忘返于此坊的人,多半眼毒,尤其是平康坊的那伙儿大茶壶,个个绝非善类,口上又有失把风的门儿。否则,关乎薛王丛的那本陈年旧事,又岂会不胫而走。更别提,李瑁近日的行踪,压根就没打算掩人耳目,而是于光天化日之下,公开进进出出平康坊,见日的左拥右抱好不惬爽。但凡与之打过照面者,众口悠悠之下,谁又能防得了谁彼此秘而不宣。

“依高将军之见,当下,吾等是否暂且回避,是为合宜?”

李瑁言外之意,本欲求助于薛王丛与高力士二人,以免稍时谒见李隆基之时,如若遭致问咎,届时,方可有人替其美言上只字半语。即便不能让其完全幸免于祸,有个人从旁说和,单就“人情”俩字,龙颜熨帖,至少不至于震怒。总而言之,只要能代其化解一二,眼下,其便已感恩戴德。

然而,超乎其意外的竟在于,其才刚勉为其难启齿,请求的说辞尚未提出口,未料,薛王丛竟忽地兀自率然由座上站起身,随就转朝向高力士,先行言出这么一套说释。这下,楞是叫李瑁戛然卡住声,硬生生将吐到嘴边的话,亦重又噎咽回肚子里去。

“薛王言之有理。”反观高力士,明显略怔之后,亦像极豁然开朗,继而冲薛王丛赞道,“还是薛王思虑周密,处事斟慎,老奴汗颜承教。如此一来,又须得劳烦寿王,从中斡旋了。”

“这……”李瑁见状,反生犹豫。

李瑁此时,原就已称得上有“苦”难言。有道是,树大好乘凉,其本想借此良机,靠拢下薛王丛这桩大树,权作善渡眼皮子下的难关,着实未期,自个打的小算盘不止未尽遂心,额外尚需再往己身上,多笼罩一笔棘手事儿。倘如果如斯一来二去,李瑁心下切实愈加没谱。

察觉李瑁欲言又止,薛王丛细目猝狭,半晌,方正色道:“时下,关乎立太子之事,朝中重臣,各持己见。此事宜,亦已然于朝野内外,引发诸人有所嘈切。适值这风口浪尖上,为免遭人非议,身为寿王府之主,静安己事、好自为之为妙。”

郑重其事的言罢,薛王丛眼梢的余光,即似有意若无意地,连带着夹了瞥一直站在场,由始至终却未发一言的江采苹。

触及于目薛王丛的扫视,江采苹心头立时莫名加速跳了几下。此刻,薛王丛意味深长的一瞥,之于江采苹而言,感触则格外复杂。

虽说江采苹诚未敢想,薛王丛竟敢把时下的焦点话题,这般赤.裸.裸扯到脸皮面上来说论,且措辞间,点评得丝毫全无校饰之气,直白犀利,耐人寻味深省。但薛王丛此番言语的用意,于江采苹体味来,却彷佛不单单仅旨在这一点上头。

尽管废立储君之事,之于何朝何代,均堪比国之本,可江采苹总感觉,薛王丛上述言辞,似乎掺杂着些微闪烁之味。其语味里,除却纯粹性醒示李瑁之外,尚混杂有点其它的什么,在作祟......

都说女人是敏感的,虽然有此感觉,然江采苹确也拿捏不定,自己的这种感觉,到底属准不属准。因为,较之于他人,薛王丛城府太深……

何况,初次相遇于长安城时候,薛王丛给予江采苹的第一感觉,并不算佳。是以,对于一个说生不生说熟不熟的男人,江采苹切不敢妄下结论。

“叔父所言极是。幸得叔父及时教诲,实乃是侄儿短浅了。侄儿这就命人,另外收拾两间干净的厢房,且供叔父与阿翁等人,小做歇息。”听罢薛王丛之话,李瑁的态度,反倒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弯,顿如醍醐灌顶。

江采苹发现,李瑁应诺着,同时亦瞄了眼高力士。确切的讲,是李瑁在于薛王丛面前自我反省的同时,亦请示了眼高力士。并且,在瞧见高力士亦对其投来甚为嘉许的目光之时,李瑁好似这才彻底变坦足,整个人亦于无形中越加显现的胸有底气。

毋庸置疑,在李瑁眼里,高力士乃其生身父亲大人——李隆基身边的贴心人士。李瑁之母惠妃武氏,生前就曾不止一次地告诫过其,万不可得罪了当今圣人跟前的这位大红人。可想而知,武惠妃必亦有屡屡紧嘱李瑁,命其寻找契机,与高力士多多拉近关系。

于宫墙之内,不仅在后.宫众多妃嫔心目中,高力士实为个在圣颜前绝不容忽觑之人,但凡稍有眼识者,亦无一断不出,无论哪位龙子,倘可得益于高力士帮拓,于诸皇子之列,势必能够早早出类拔萃高人一等。待李隆基百年归老,纵使皇位有且只有一个,亦仅可留于一子继位,届时,幸获高力士一臂之力者,定然薄落不到哪等田地。

武惠妃在世时,李瑁尚有其母这座靠山庇护,足以是随时随地羡煞人眼,可随性所欲受人捧吹,更不乏比其卑贱者挖空心思向其献殷勤,平日里即使有何过失,亦无人胆敢将其怎样。然而现在,今非昔比,事事处处如履薄冰不说,已然尝尽世态炎凉为何的其,则唯余一步一步替自己巩筑长久周划的份。

挣扎于现今时局中,诸如薛王丛以及高力士之类者,自然为正沦处于苟活状态之下的李瑁,恨不能只消一竿子,即可将其们俱打捞上钩,且从今往后,均可与之同船共桨的首选对象。

“高将军,本王尚有一言,且不知,当讲不当讲……”

闻薛王丛一席话,且不管李瑁是否已真的悟懂薛王丛言语间所暗示出的个中厉害,待少时,叩拜见圣驾,其又是否可以掌握住分寸尺度,明晓理当如何见机行事为宜,李瑁既已表态,便表示,多少其已有自知之明,鉴于此,薛王丛便也未再针对于此过于赘言。

孺子若可教,又何须人大放厥词唬之。反之,若朽木终不可雕,多说甚亦无用。

“老奴惶恐,恳请薛王不吝赐教。”为此,高力士不动声色之余,估摸着亦已猜到,薛王丛接下来意欲何为。

“本王有意,携江家小娘子先行一步。至于剩下的其它繁琐事儿,就有劳高将军亲力亲为了。不知高将军,意下如何?”但见薛王丛不徐不缓地同高力士说示着,便再度扫了睨杵在旁侧,正似有所思的江采苹。

如果说,薛王丛前晌那一瞥,是故作无状样儿,那么,其这回合斜睨江采苹,则是在没遮没掩的“看”。猝然间未能及时躲闪开薛王丛睨视向己身来的目光,则难免令江采苹觉得,愈发浑身不自在。

“日以继夜的赶路,想必,小娘子亦早就疲倦不堪。如此也好,入宫前夕,就有劳薛王,代为照顾小娘子。待明儿个一早,老奴即刻进宫,面见圣人,以便于亦可及早接小娘子进宫。”聪明如高力士者,岂听不出薛王丛弦外之音,于是笑呵呵点点头,遂朝薛王丛请谢。

薛王丛与高力士间的对白,各是言得点到即止,心中不胜明了。但李瑁站在边上,却听糊涂了神儿,眼神直愣愣定格在了江采苹身上。

唯有局中人肚明,此番秘下江南,薛王丛与高力士带的均非自己身边人,一干跟随者,皆为临出长安城前,李隆基亲自点选调派给其们的宫中翊卫。是以,沿途的一切,及一路行踪,想来,亦早已为李隆基所洞悉,了如指掌。

就像现下,圣驾暗夜荣至寿王府,十之**,李隆基冒雨前来是为寻香的。倘若每个人均无声无息地从寿王府消失,而让其“扑”个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就算这趟差事,薛王丛与高力士等人办的再怎样漂亮,临了恐怕也免不了落得费力不讨好的结果。

事出仓促,迫在眉睫,单就表象而论,总得有个人留下来,逶迤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