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被绑在树上的阿宝,不住的挣扎道,它满脸的不屈——失败了!它本想杀掉那个能储存神之力的人,却失败了!!它被付自闭抓住,并且绑在了树上,由岚溟和慕璎两个人看守。

“时辰差不多了。”付自闭望了眼天色,沉声道:“岚儿,开门。”

“是,师父。”岚溟说着转身,刚想往肉肉的房间走去,就看到有一人影迅速从后方袭来,他当即转身跳开,来的人稳稳地落在房门之前,阿宝眼睛一亮,大喊道:“连翘!!!”

嘈杂声由远至近,几大掌门以及许多弟子稍后赶到,连翘因为刚才困兽之战而受了很重的伤,可他们那边也损失惨重!几大掌门本以为,不过区区一个沐家的掌门,只要多一些人就可以制服,没想到……她竟是冲破阻碍一路来到这里!

沿行的一路房屋尽数破坏,倒塌、坍陷放眼望去犹如废墟之地。整个土楼也只有连翘的身后,是完整的。

“连翘……”岚溟的声音有些迟疑,他看了眼付自闭,此时付自闭也望着她,却并未有任何指示。

“圣女,有劳你了。”蝶舞派的掌门微微侧过身,对身后的一位女子说道。

此女子身穿浅蓝色的衣裳,面容姣好,只是透着隐隐的清冷——虽然她也不过才十六岁,却看起来相当成熟。

圣女……连翘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她突然想起,当年死在妖王手上的那对姐妹……姐姐清幽,正是蝶舞派的上一任圣女。

圣女带着蝶舞派的十几人从队伍中走出,连翘在刚才空隙间稍稍替自己疗了一下伤,虽然成效不大,可是连翘琢磨着,对付这十几个蝶舞派的姑娘应该不成问题。

她来的时候,付自闭似乎已经打算行动了,也就是说,距离肉肉出来的时间不远了……

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好。

只要……再坚持一下,一下就好。

连翘孤身一人冲进十几个女子摆下的阵中,她的打法看似莽撞,实则狠烈。当然,连翘是小瞧了她们——蝶舞派如何能成为苍无的五大门派之一,若没有自己的本事,早就被人取代了吧!可是她们却一代一代的继承下来,要说这最大的功劳,便是蝶舞阵!

蝶舞阵,是由十三位女子组成的一个阵法,青天蓝衣翩翩若飞,舞出的剑花犹如群飞的蝴蝶般让人目不接暇。看起来虽然如跳舞一般,力量却全部融入其中,不能一击致命,却能从各方位逐渐袭击,让人防不胜防。阿宝紧张的看着阵法中步履艰难的连翘,它拼命地挣扎着,可绑着它的这东西也不知是用的什么,让它根本无法挣脱!

连翘被这炫目的剑法逼得睁不开眼,她突然想到之前在魔界的时候,瞬玲灭告诉她,闭上眼,用心去感觉。又是一阵猛烈的进攻,连翘被打得连连后退,她身上原先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于是不再犹豫,她立刻闭上了眼睛。

手中的招式一秒也不能耽搁,但是蝶舞派的弟子们却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闭上眼后的连翘,用听觉、感官来判断这些攻击,她的身体巧妙的在阵法中穿梭,躲掉了那些致命的攻击,不但如此,她更是在十三位女子中找到了那个带头的新任圣女,并且一剑将她从阵法中带了出来——!

举座震惊!

蝶舞派的全体弟子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连翘,她竟然从阵法中出来了?!她竟然出来了!!这蝶舞阵法,若不是内力特别深厚的人,是不可能走得出的!她!——蝶舞派的掌门眸光中闪过一抹凌厉,区区一个小门派的掌门,居然破了他们的蝶舞阵,这个人若活着,他们蝶舞派以后还怎么混?!

蝶舞派掌门的想法也没错,在堂堂五大门派之一的蝶舞派掌门眼里,一落千丈的沐家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这次的败北,让她的心里蒙上了一层屈辱——毕竟,沐连翘这个名字,她以前可是从未听说过!

新一任的圣女被连翘所伤,后者又落回到土楼门前。这一仗虽然赢了可连翘的面色很难看,因为她从阵法中走出,老伤裂开不说新伤又添了许多,现在的她,全身都因为疼痛而止不住战栗……

“哈啊……哈啊……哈啊……”

沉重的呼吸声在风中缓缓漂浮,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土楼前的连翘用手擦去嘴边的血渍,清亮的瞳仁在风沙中闪过一抹嘲弄。

一望无垠的荒漠。

饱经风雨的土楼屹立在沙漠之中。

守在门前的连翘,身体已经受到重创,肩膀上的刀伤不停向外流血,顺着手臂,滑至手指,滴落在厚重的黄沙之上。

与她相隔了几十米的距离,五大门派加在一起足足上千人,每个人都怒视着土楼前的女子,他们之间,横隔着数十具尸体,这些都是刚刚与连翘激战的人。

感觉到双腿不受控制的颤抖,连翘努力稳住身体,力量的消磨殆尽已经让她几乎没有力气站立,却还是咬牙挺直了脊背,面对着声势浩荡的队伍,眼里没有丝毫惧意。

“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

疲惫不堪的声音,却如同深冬的泉水滴落在磐石上,清脆悦耳。

站在最中央的付自闭微微蹙眉。

“连翘,你若现在肯放下手里的剑,我们是不会为难你的。”

“放下?”连翘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仰起头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

看到她这副模样,其他几派的掌门眉毛更是拧在一处,似是巴不得立即上前,拍死这个阻挠他们办大事的女子!

缓缓摇了摇头,付自闭轻轻叹息。

“你若一意孤行,那老夫……”

“付自闭!”连翘突然怒吼一声,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如此不礼貌的,直呼散游仙老前辈的名讳,“不要再装这副仁慈的模样,我告诉你,我看着就恶心。还有你们——你!你你你你!”

沾满鲜血的手指伴随着视线从每一个掌门的身上划过,虽然风沙漫天飞舞,连翘却还是能看清他们每一个人的模样。

“你们所有的人,不要再打着‘驱魔’的名义假仗义,如今看来,你们还不如魔尊!”

“住嘴!像你这种连天下苍生都弃之不顾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们的不是!?”殇墓派的祭祀满脸阴郁的看着连翘,右手有暗紫色的气息隐隐散发,只待掌门人一声下令,他便上前毒死这碍事的人!

“我没有资格?!”连翘听到这话,眼睛几乎通红,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却怒视着对面的一干人等,句句都是逼问。

“好,我问你们!——封魔是吧,封魔需要什么?需要斩妖剑,斩妖谁找给你们的?!——是我,是我们!”

“然后呢,然后是驱鬼盘,驱鬼盘又是谁费劲千辛万苦,从怨灵之王手中夺来的?!——是我,是我们!”

“接着是什么?降魔针?降魔针谁取得的?!——嗯?!”连翘的声音透着丝丝的颤抖,她虽未流泪,却声嘶力竭:“为了这狗屁东西,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都变了!!!”

“最后!——最后是什么?!最后是显神镜!显神镜谁拿到的?!谁解开封印的?!是我和他!我和他!!!——”

面对连翘的一句句逼问,所有的人都无从回答。身份最为尊贵的散游仙付自闭微微闭着眼,风沙虽大,他的仙体却并未沾染一丝尘埃。

“而如今,在我们聚齐了四大神器之后,你们却要用他的血来塑造可以由你们来控制的神明——利用完了就可以杀掉了是不是?!——嗯???”

没有人说话,沙漠中只有风声。

许久之后,蝶舞派的掌门看了看其他几位掌门,向前一步,接道:

“连翘姑娘,我知道,为了聚齐这些东西,你们花费了很多精力。但是,连翘姑娘,如今魔尊的元气快要恢复完毕,我们如果不能早些塑造出新的夜神,苍无大陆会被毁灭的,你明白么?”

“夜神?”连翘重复了一遍,接着侧过身体,握着利剑的右手指着身后的土楼,她愤愤的看着这些名门正派,语气里全是挑衅。

“你们口中的夜神,不就在这里么?他等下就要出来了,还需要你们塑造?”

“连翘姑娘,你是知道的,他——他是不可能会乖乖帮我们驱除魔族。”

“所以你们就要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杀了他,用他的血来造出一个可以任你们摆布的神?”

“连翘姑娘,这是唯一打倒魔尊的办法,你如果再这样执迷不悟,我们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实在是没理,蝶舞派的掌门人柳眉紧蹙,语气都透出杀意。

“哦?……原来,你们刚才留情了。”连翘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轻缓的笑容。蝶舞掌门的话,与遍体鳞伤的连翘,形成鲜明的对比。

面对着全想一起冲上来杀掉她,再进入土楼杀掉快要从“盾”的状态里出来的肉肉,连翘缓缓举起手中的剑,地面的沙土随着她的动作疾速旋转。

“我说过了,除非我死,不然你们谁也别想从这里进去。”

什么天下苍生,什么黎明百姓,这些人满口的仁义道德,连翘光是看着,心都已经冷到极点。

她终于明白,为何每一次危难之中,肉肉都会把她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其他统统不重要。想到自己以前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他这样做是不对的——连翘的嘴边忍不住绽开一抹笑意。

总是教导肉肉,不可以这么自私的只顾着她自己,可到头来,她还不是一样,所有的一切统统都抛到脑后,她什么也不要,哪怕豁出这条命,她只想确保肉肉的安全。

在肉肉没有从土楼里走出之前,他都是脆弱到极点的,几乎一碰就碎。

所以!她一定要守住入口,决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散游仙付自闭依旧闭着眼睛,他身后的四个掌门人,以及掌门人身后的得意弟子,全部出列,缓缓地朝连翘。

风沙中朝着连翘走来的十二人,是四大门派最强悍的势力,连翘已经身受重伤,如若对上了,她必死无疑。

连翘保持着刚才的站姿,青色的异族服装在风中飒飒飞扬,黑色长发肆意飘舞。

这一次,她知道,没有机会再活下去了。

她不怕,即使十二人已经站住脚步,已经准备齐攻而上,她也不怕。

只是有点遗憾……

只是,有一点点的遗憾。

*

“第一次是猫,第二次是12岁正太,第三次是18岁少年——那第四次,肉肉再出来,不就是20+的男人了嘛?”

“好像是吧。”

“哇,好期待!一定很帅的!”

“我也觉得,哈哈。”

“臭美!”

“才没有呢,是连翘你说我帅的。”

“……肉肉。”

“嗯?”

“等你下次从‘盾‘的状态里彻底出来,我是要喊你肉肉呢,还是喊你……苍琉苏?”

“……”

“……”

“连翘。”

“嗯?”

“如果,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如果变成夜神的我真的忘了你……”

“……”

“请你一定一定要告诉我,我爱连翘,我爱她。”

*

啊,二十多岁的肉肉,一定非常帅气吧。

就算闭着眼睛,她也能看到肉肉那漂亮的双瞳。

似乎……她可能永远都看不到后来的肉肉了,好遗憾……

不过,重生后的肉肉,会非常非常的厉害吧?那个时候,这区区的一千人等,能把他怎么样呢?

嗯,肉肉一定会平安出来的。

变成了苍无大陆的第二个夜神,他拥有无上的法力,再也没有人可以杀掉他。

只要这样……就够了吧?

这要这样,就够了。

哪怕从土楼出来之后,他不再记得有关于她的任何事情。哪怕他忘记她瞳孔的颜色,忘记她的名字,她的脸。

就像肉肉一样,此时此刻,她想守护的,只有他一人啊。

(嗯,终于写到这里了!一路跟过来的亲~~你们一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