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之地几无战事,自然是没有总兵职务的,江浙之地靠近沿海,立有倭患,这位张翰张总兵几年前便是被兵部任命,领兵前往江浙驻地驻扎,作为客军辅助当地的卫所抵御倭寇的侵扰。只不过现在却是交还了这份差事。

张翰押了一口茶,端着茶杯说道,“大人倒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我这个总兵倒是之前的事情了,今年年初我便交还了这份差事,现在倒是个无差一身轻的白丁了。”张翰如此说道。

刘按轻笑了一下,说道,“守仁兄你还有所不知吧,张总兵……”话说道此,张翰突然开口说道,“哪里还是什么总兵呐,我跟朝廷告了个假,说是要回乡省亲。所以我就会来了。还有啊,可别再称呼老弟我总兵了。我的年岁低于你,就叫我老弟吧。”说罢,张翰还连连摆手。

刘按又道,“守仁兄,这位张老弟本事行伍之人,没有什么繁杂的规矩,处起来其实很是容易啊。”

“哈哈,如此一来甚好。张兄也是个不拘一格之人。”王守仁笑着说道。

“哪有哪有。”

“张老弟无须过谦。”刘按接着说道,有看向王守仁,说:“张老弟也是江西人,回乡省亲自然要来这里。守仁兄这一点却是不知吧。”

“哦,原来如此,没想到张兄竟然还是赣州人士,这倒是我不知晓了。”

“哈哈哈……”

几个人再次言笑甚欢,倒是一片和谐景象。便在此事后,从后面屏风那里出来一个人影,身着一件玄青色的长衫,上面倒是没有一丝的纹图案,但是看着材质却是精致珍贵的紧。

此人便是回去换衣衫的巡抚余符了,这次宴请的东道主。待他走了几步进来,原来正堂中相互言谈的来宾们都注意到了他,也都打住了先下的话头,纷纷起身来。

王守仁等三人一看,也是起身来。余符其人身形瘦长,一双眼睛虽是不大,里面却是透着一股子……神神叨叨的感觉。按照余符本人的说法,这应该是修道修来的“玄妙”。颌下三寸的的山羊胡须,外加上这么个身形,如此的衣着,真让人一眼看去有一种观中道长之感。

余符微微一扫事,便是对着众人致歉道,“诸位大人,刚刚回后堂换衣,倒是怠慢了诸位大人了。”

正堂中诸位一起说道,“哪里哪里,巡抚大人太客气了。”这时候,王守仁刘按三人上前来,余符打眼一看,便发现了鹤立鸡群的王守仁,面露喜色,立即上前去说道,“这位不就是鼎鼎大名的王伯安,阳明先生嘛!?”

“哪里哪里,余大人过谦了,过谦了。”王守仁也上前去致意。

“这是应该得,之前我还对你左等右盼呐,还以为你嫌弃我而不来了。哈哈。”余符有笑颜道。

刘按此人也说道,“大人换了如此一身衣衫,倒是别有一番神气。”

“哈哈,刘老弟,你这人还是这么风趣,有意调笑我,有意调笑我啊。”

余符来到之后,正堂中的气氛明显的高了起来,这时候从后方进来而来一名管事,走到余符身侧,说道,“老爷,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余符嗯了一声,吩咐管事赶快去准备,“诸位大人们就要去落座了。”那名管事急忙应是,转身回去准备了。余符此时又说道,“诸位大人再稍事片刻,片刻之后便可以入席了,有什么好事情……诸位大人,等下到了席间,大家可是要一一分享。哈哈。”

“余大人说的是,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

片刻之后,余符一看在场的诸位拉宾,受邀的人已经全部到齐了,这厢宴席业已准备好,可以开始了。便引领者诸位来宾来到中堂饭厅。

此地甚是大,当中便是一张极大的八仙桌,方圆仅有数丈,足足可以容纳的下十几二十人了。一看见得此张八仙桌,即便是不知货之人,也是到这张桌子造价不菲。

余符引领着到场的大人们分次落座。这时候倒是有一人说起话来,“倒是老刘做到我的旁边,我今天一定要灌他个厉害。”一言说罢,不少人都看向他。

这时候张翰却是笑道,“看来用稳兄今日倒是要危险了。遇上我们这位按察使徐大人,没真少有人能站着和他走个回合。”此话一出,席间一片欢声笑语。

这位发话要刘按坐其旁边的便是江西提刑按察使徐志昌,此人看似平常,身形不高不低,不胖不瘦,却是个极好的酒量。此人也对自己的此番特长甚是得意,还经常和同僚间聚会时自吹自擂自己的酒量,自称为“千杯不倒。”

“看来徐千杯今天便要大发威风了。”这时候,王毕生也是搭话到。

“哎呦,你可是饶了我吧,我可是不胜酒力的,不胜酒力。”刘按此人“讨饶。”

“行啦行啦,先别嬉闹,咱们先落座,先落座。”王毕生此时又道,“我可已经腹中饥饿啊。”

余符此时便才发话,“好啦,好啦。今天我邀请诸位,也不是为的什么大事情,只是到个这个端午佳节,屈子投江的日子,咱们到时好生聚会一番,同僚之间除了一般公事上的来往之外,也要相互了解嘛!”

“呵呵,巡抚大人说的是啊,大家难得同僚一场,大家相互熟识熟识,自是一段佳话。”这时候已然又有一身笑着说,余符一看也是笑了。此人原来是监察御高道才,身后还有一人,应是与他一道受邀的。余符接着笑着说,“原来是高御史和田御史。”

“啊……巡抚大人过谦了,呵呵。”两位御史同时说道。

“看样子两位御史大人已经和诸位大人见过了是吧。”余符问道,又说道,“王守仁王大人到此也不过一年的光景,两位御史应该是听闻过,或是有*上的往来,却是没有相见过的吧。”

王守仁自然是知道江西的监察御史和监察副御史,倒是应了余符的话,还真的没有机会讲过面,王守仁便上前几步,拱手说道,“原来两位便是,失敬失敬。”

高道才也是说道,“王大人过谦了,我们两人平日里也是江西境内各地的往来,时间紧的很,自是没有拜访王大人,也是失礼。”

“是啊是啊。”一旁的田副御史也是如此言道。

“哎,两位御史也是战战兢兢,公忠体国之人呐,这公务繁多并且不比咱们这些久坐官署的人,咱们倒是可以坐在官署里,人家却是要不时的出外跋涉了。真是辛苦辛苦。”这时候按察使徐志昌便有开口了,“哎,等下一定要多喝几杯,多喝几杯,好生补补好生补补啊。哈哈”

哈哈哈……

席间众人又是一片欢笑。余符也调笑着对着王守仁说道,“这位老徐啊,守仁兄你是不知道,一有功夫就灌人喝酒,自己也喝,可是还甚少有人能敌得过他的。当真是‘千杯不倒’啊。”

两位御史听了也丝毫不以为意,很是愉悦。便是说道,“徐大人还真是好客,等下我们倒是要舍命陪君子!”

“哎呦!真是的。”刘按突然说道,“咱们几个光在这里闲聊了,咱们还都站着呢!”

倒是这位布政使大人的话提醒了东道主余符,他也是一惊,说道:“咱们只顾着说话了,咱们到底是如何落座?”

“行啦行啦,咱们今天相聚于此,自是为的这佳节美日,不必拘束什么官职品级,对了!我一意。”

“倒是什么?”余符问道。

刘按缓缓道来了,“既然余大人是深信道教的,正有道家箴言,‘无为而治’嘛!”说罢,刘按看了看在场的诸位大人,又说道,“你看看呐余大人,刚刚诸位大人来到着张八仙桌后,虽然没有落座,不过已经多少围着桌子两下分散而开了,毕竟是刚刚说过话的缘故。既然‘无为而治’,现在诸位大人不经意间走得位置也是机缘,不如就让大家按着就进这么落座罢了,也省了在排位置的麻烦。”

“哈哈,这个办法好!”余符一听,倒是高兴的紧,“还是你老刘有办法。”

“那么诸位大人……如何?”余符又问道来场诸位。

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便按照此法来入座了。一时间大家都落座。

这时候余符坐在正对着南边的位置,两旁是布政使刘按和张翰张前总兵,而王守仁此也在刘按的另一旁,一次下来便是其他的来宾。正对着余符的是监察御史高道才,另外在其侧的是田副御史。另外王毕生、徐志昌也都各自有座。如此一来,被邀请而来的诸位已经全都落座,另外的还有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还有都指挥使司的副使、以及几位这三司的“同知”们。之前在正堂一眼看去,倒是未有觉得这次邀请了这么多人,那是因为正堂本身是宽敞,大家三三两两的交谈,自然没有觉得人这么多,现在所有人已经落座,都聚在这张大八仙桌上,如此一来,王守仁一看才知道,原来这次余符邀请了这么多官员前来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