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自早上来到军营中便一直端坐在大帐之中处理营中事务,观看之前各地还有上峰送来的军情文案,另外还抽时间召见了几名千户和游击将军,倒是专心致志,一直到了现在这才发现已经日过正午了。

王守仁略一皱眉,便说道,“我原本还想打算在中午之前邀来李副都司还有王总兵还有几位参将前来一同议事,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有了,牧文,你现在便去通知刚刚这位还有现在在营中的几位参将一同来大帐,我有事情与他们商议。”王守仁说道此又加了一句,“他们现在应该在军营中,便请他们赶快赶来吧,我在大帐中设宴,边吃边议事。”

“这样?是不是还要通知伙房的人,让他们先在大帐中准备一下?”曹牧文想起此事来,问道。没想到王守仁却说:“行啦,快去吧,伙房我亲自去通知就好。对了!牧文,若是在几位将军的营帐中找不到他们,他们可能也在伙房……那就让我来吧……”说罢摆了摆手让曹牧文赶快去,然后自己先抬步走出了大帐,径直朝向伙房的位置行去了,单单留下了曹牧文一脸黑线的呆在那里。

要找到这几位将军还真是不容易,曹牧文转了好一会儿,向几个军佐询问之后才将这些人都交齐了,等到了这群人通通聚集到大帐之时,时间已经过了正午。曹牧文紧随着那位身子骨不怎么好的副都司的脚步进入了王守仁的大帐,这时候一桌子便饭已经摆到了桌上。王守仁正站在桌子边上看着一份文案,身旁立着一名武将,倒是戎装铠甲,威风凛凛,曹牧文想了想,记起了他,这是南昌城防的刘参将,虽是姓刘,和那位刘千户没什么关系,虽然两人长相上十分容易让人误解为兄弟。

王守仁看着李玄东进入了大帐,便知道人都来全了,曹牧文也进了大帐,回禀了声:“大人,您所请的将军们都已经到了。”王守仁嗯了一声,又道,“辛苦你了,先休息去了。”曹牧文喏了声道,便回过头去,掀开大帐门帘除了去,径直回到一侧的副帐中歇息去了。

王守仁看了看在场众人,先说到,“诸位先做吧,请随意,不必拘束。”众人听闻也都各自坐下了。王守仁这时候沉声道,“今天中午叫诸位前来,也是想商讨一下现在的局势。各位也不必有什么顾忌,这也不是上头之意。只是这些天来的一直在这里整兵训练。日子已经过了些,之前我还和刘千户相谈过,也有了些成果。之前,卫所的兵士们因为平日里训练也是疏漏,诸般武技还有阵型操典诸般有了生疏,这些日子每日的训练,将士们多少都把以往忘却的东西记了回来呵呵。”王守仁说完倒是笑了。

在座之人都见状也都笑道,看起来这次会议没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看来只是巡抚大人想要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差事了。

“王大人,这些时日,我也时常来到军营中视察,原本的卫所兵士们的的确确因为日常训练不足,兵器疏于操练,卫所的将佐们也因为久未有战事而疏于监管。之前想那乱贼池仲容仅仅凭借着不到百人便去进攻县衙,县衙和县城里的衙役,皂吏,外加民壮,兵丁全都加起来使他们的两倍,并且还有像样的武器装备,可是真是交手起来。不还是一触即散,不堪一击吗?”李玄东此时开口讲到,“为什么人数占优势,并且还是那些贼人主动进攻县衙所在,四周都是咱们官府的人,可是还是败了!弄得县令都被那些贼人抓了起来。想来……真是丢人呐!”李玄东虽是略有佝偻着身子,但语气中却流露出和他身子截然相反的气息,长叹了一口气,又开口说道,“王大人说的是,这就是本身久于操练,自身练习不勤,有没有士气,反倒是那些个贼人们。我听闻池仲容此人不但是不错,打仗时还时时冲杀在前,起了带头作用。他手下的那些人,虽说个人武艺操练如何不知道,但是单单看他们打仗时候的状态士气,却是比不少咱们的队伍强的不少。”李玄东说罢,笑了笑,有加了一句,“众位可别怪我讲了实话,王大人刚刚也说了,咱们在这里自然不需要拘束,又要有什么顾虑。现在也是危机局势,一切自然是要以解决以池仲容为首的这伙叛贼为主,最好还要一劳永逸的把这江南数省之地持续多年的乱贼一并消灭掉,还天下一个清静为好。”

嗯嗯……说的是啊……

李玄东一席话讲完,在场众人都纷纷点头,很是同意他的话,王守仁此时说道:“李都司此言甚是。就像刚刚说的,为何池仲容的这伙子乱匪战斗力一眼便知不如官军,器械则更是不足了,为何还能屡战屡胜呢?”王守仁自问自答到,“李大人之前已经说的很是明白。‘三军可夺帅也,却不可夺气。’这个‘气’便只得士气,这是军队的精气神,是灵魂!“王守仁说道,“其实咱们也不是少这个,要想到这天下不少地方还多少有些战事,单单将东南沿海,江浙之地的不少卫所比来看,军容很是肃整,军纪也比较严明,这些都是时常会有倭寇进犯的地方,或许是时常有着沿海倭寇的侵扰,所以那里的士兵多少都有些警觉意识,就连日常的操练中都多了几分努力和认真,卫所的军佐们也比较严明,负责。因为这里毕竟是他们的防区,要是倭寇从这里作了大恶,他们也是有军法处置的,就是他们只想着他们自己,也是要好生努力约束下属,训练兵士的。”王守仁解释道,“这个道理也是简单,我们平时也应该居安思危的。平日里没有什么战事,也要勤加训练,可是话虽然说得好,但是真的要行使起来可是难了。”王守仁皱眉道,“毕竟这里地处内陆,没有乱事,单单因为一些蕃民闹事,乱贼造反……这群人在官军眼里也只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只是因为他们的缘故,是不可能让卫所的士兵感到威胁的。可是,真的和这些所谓的‘乌合之众’交手以后,这才知道自己的短处……”

“大人说的是。”刘参将说道,“我之前看过广东北部进剿池仲容这伙叛匪的军报,上面说粤州的都司调集了数个卫所的兵力集中从南边一处地形尚好的隘口进攻池仲容盘踞的地方。自己以为自己兵力占优,并且也看不上那些破衣烂衫的刁民们,领兵的将领也是情敌冒进,便被池仲容轻松的打了伏击,一万多人很短的时间便溃散不已。”刘参将说道这里顿了一顿,思索着什么,隔了几秒,才有说道:“而且,很重要的事,上面写道。这一万多人的官军为何如此之快的溃败了。这池仲容的兵力不足进剿官军,但是还将兵力分散呈一个口袋,等到官军通过隘口三分之一的时候,便从两侧山涧显出身来。”刘参将如此解释道,“本来若是这三千多官军肯于叛匪近身交战也好,还是远远得到放些火器拖延时间也好,只要待得些时间,后方的队伍也通过了那处唯一狭窄的隘口,兵力便占优势了。可是……没想到。”刘参将沉声道,“这军报也是机要,一般的军佐也是无法观看的,也是为得害怕看到之后有损士气……”

王守仁此时开口道:“你说的那份军报我也看过了,原因也的也很是明确。刘参将,你倒是说说来,在场有些人还是不知晓的。”

“明白,那卑职就说了。”刘参将说道,“其实就是前方的官军在见到自己似乎是尽了池仲容这伙叛匪的包围,只见的两侧的山坡上都是敌军,并且风一吹,山坡上的蒿草矮树都跟着左右摇摆,看着显得人数更多了,所以……池仲容命令放箭没多久,前方的官军也没还击便溃退了回去,还和后面的队伍挤在了一起,弄得整个阵型打乱。池仲容便趁乱冲杀下来,两方没交手多长时间,后面的官军一看这伙子贼人如此之利害,便也跟着前面的人一起逃跑了,人马相践踏,死伤甚重。除了被池仲容部所伤之外,自身相互踩踏也有不少。说起来,还真是让人汗颜……”

此言说罢,在场不少人都咋舌。这时候,有一名游击将军闻到:“倒是溃败的时候,领头的将佐又是如何?怎么没有斩杀率先逃跑的士兵,没有勒令进攻嘛?”这位游击将军生的却是遒劲有力,年纪也不大,腮下只有许寸的青须,从年纪来看,也不过三十出头。

他如此问道,语气里也有丝丝怒气,看来也是对广东的溃败心中不满,语气也有些不以为然。

刘参将说道,“要说到前方领头的是个游击将军,好像在池仲容领兵冲杀下来的时候,被一刀挑下了马……”此言说完,一阵沉默。

这位游击将军听罢哼了一声,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这就是那个游击将军无能了,只是个乱匪而已,仗着自己有两膀子力气,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也是这个将佐没有本事。自己武艺不济,本斩杀在阵前。这些士兵们没有了将领,自然要溃退……”他如此说道,语气中透着不屑,“怨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