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文兄你是要回官署?”龚宸走上前来,问道。

“嗯……”曹牧文答应道,看样子他也是这样。

“我也是,咱们一同同行吧。反正这漫漫夜路,一人行走自是无聊的紧。”龚宸也不客气,说完了便自顾自的向前走,好像在引领着曹牧文。

两人默默的走着,一时间内相视无言,龚宸没有说什么,曹牧文也是如此这般。两人便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

也可能是这样真的无聊了,曹牧文先感觉到了不妥当,便起先开了口。“不知道龚兄是否也是被院平章院千户邀请来的,怎么刚刚没有见到你?”

“是牧文兄你来的较晚,而且不久之后就单独去和吴千户出去了,我那时候也到了别的厢房中,看来是咱们两人相互来的不巧,所以还没有碰面,这倒是个遗憾。”

曹牧文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两人又再度陷入了沉默。

两人便又相互无言的走了一段路,直等到再度打破这个尴尬局面的龚宸说了话:“对了!牧文兄,不知道你对那池仲容是如何看待的?”

没由来的这么一问,倒是让曹牧文吃了一惊,若是说道池仲容,这个人的名字在现在也算是个名号的。

“池仲容如何,我自然是没见过,像咱们这些小锦衣卫,有没有和他交过战,自然不知道他是何人。其实一直到了现在,这个‘金龙霸王’如何如何,这个池仲容如何如何,也不全是别人传的,或者是各种军报消息中透露出来的,其实……这个南昌城中,真的见过他长着什么样子的人,还不一定有呢?”

“哈哈,牧文兄,你好像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倒是说了一大堆不相关的事情,诚然,这个池仲容你没有亲眼见过,我也没有亲眼见过,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如何去看待他。咳咳……”

龚宸说着说着,清了请嗓子,好像有什么要问。

这时候他轻轻的扫了扫两边,现在这个时间自然是没有旁人的,四下里寂静无声,只有很远的地方偶尔传来一两人声,而身边走过的这些街边店铺,已经早早的打了样。

龚宸寻思片刻,便说道:“池仲容究竟为何造反,又是如何造反的,这些我们早就知道了,但是牧文兄,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消息也好,情报也罢,全都是他人所见,他人所知,没有一样是我们亲自经历,亲自了解的。其实……牧文兄,咱们也是干锦衣卫的,其中有些道道儿都是清楚的。”

龚宸这么一说,曹牧文大奇,难不成池仲容造反还另有隐情?等等!曹牧文突然想到,这个龚宸怎么会对这种事情有兴趣,量他也不过是个锦衣卫而已,难不成……曹牧文偷偷的打量着对面的那人。

哈哈……

龚宸一见,便轻声笑了起来。曹牧文流露出了丝丝的皆备,问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行啦,牧文兄,我还不至于沦落到和那些乱匪相提并论的地步,你这一点自然不需要怀疑我的。我可真的和池仲容什么的没有什么交集,等不适他们的……细作。真要是,我也不会白白浪费如此的大好时间不去探听些什么情报,搜集消息,而在这里和牧文兄弟你讨论‘金龙霸王’了。”

曹牧文一听,哑然失笑,自己还真是有些神经质了,急忙抱拳致歉,“呵呵,看来是我多虑了,你可不要见外。”

“这倒是不会,哈哈,倒是牧文兄你快些回答我的问题吧。”

“刚刚你所说的都对,我们自然没有亲眼见过池仲容,但是他的的确确反了,既然他造反了,我们就镇压便可。其他的……还想这些做什么?”

“哈哈,你倒是想的轻松了,也好!如此一来,倒是了却了烦恼,没有什么可顾虑的。我刚刚问道你对池仲容的看法,自己在胸中还思忖了你多般的回答,还想了自己该再如何发问。倒是你,就这么一句话,倒是让我无话可说了。”

“呵呵,原来龚兄弟倒是想试探一下我了?不过我想的也是这样。正所谓‘*’没有官逼,民自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反了。这池仲容造反其实并不能简单的看,其中淤积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以来的矛盾,又是我们哪里能分析的清楚的。但是……”

曹牧文说道此处,转变了话头,“虽然池仲容造反不能简单的去以一个乱匪去看待,但是却必须以乱匪的方法办,这就是弹压二字而已。因为他已经造反了,只要有‘造反’二字,其他的我们既然不能简单去分析,那便不分析,只要他造反,我们见招拆招,便以‘弹压’二字应对。而其他的事情嘛……只好待得这一切结束之后再行定夺了。”曹牧文说罢,叹了一口气。

“嗯……牧文兄,你说的也对。”龚宸沉思片刻,这么说着。“之前听你所说,还当是你搪塞我呢?只不过着一席话讲来,果然是有些意思。你说的对,无论他造反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遭到了什么不公对待,但是他已经造反了,我们这些人又有什么法子?只他造反,我们镇压,真正动脑子的自不是我们,而是远在北京的……那些人吧。”

龚宸说道此处,语气陡然转小,看样子这里虽然没有的旁人,但是诽谤朝廷也是要小心谨慎的。

“哈哈,哎呦!龚兄弟,你可要小心,诽谤朝廷可是大罪!小心锦衣卫前来拿你!”曹牧文讪笑道。

“哈哈,牧文兄你真是有趣!这里除了咱们二人又哪有别人,又怎么会有……什么锦衣卫呢?”龚宸也是一边强忍着笑意一边继续和曹牧文“谈论”下去。

“嗯……你说的有道理,看样子只能有一个解释了!”曹牧文突然间义正言辞的说道,“我就是锦衣卫!”

“呵呵,其实……我也是!”

哈哈哈哈……说罢,两人同时相对笑了起来。

“好吧……好吧,那咱们就相互捉拿便好……”曹牧文在两人走到官署门口的时候,最后如此说道。

虽然南昌城中的这两个人看起来很是愉悦,但是据此数百里之外的曲潭村却不是如此了。这里便是“金龙霸王”池仲容的大本营。虽然此事后,他的起义军已经占领了诸多县城,但是他依旧没有选择一处驻扎,而只是交派了自己信任的弟兄带领一部分人驻守在那里,而自己的大部分,还有自己的左膀右臂还是将曲潭村,这个并不是很大的村子作为自己的大本营来。

曲潭村坐落在一处狭隘的谷底中,两侧皆是高山,近处只有一南一东北两处较为矮小地平的山口。其实正因为这个天然的优势,池仲容才选择的这里所谓他起义军的大本营。这里到现在已经汇聚了他起义这些日子以来的全部成果。包括从攻下来的州县府库中抢来的银钱,还有从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家中搜出的金银细软,虽然已经有不少让他打赏给了他的兄弟们,但是现在,还属于义军“军饷”的宝贝还是有很多。

而现在,池仲容正站在一处高大粮仓的门前,心情尚好。这一粮仓里面装的可不是粮食,而是就是起义军的“军饷”库。里面装的便是这些时日以来起义军所得的所有战利品中的一半,因为是如此的钱财,所以池仲容将其交给自己的族弟池仲易。仲易虽然武艺平平,但是贵在为人老实,有知根知底,虽然着如此的钱财是起义军的命,但是池仲容还是毫不犹疑的将它们交给了自己的弟弟。虽然他也想到了自己的这般做法可能会让义军中的其他首领心有顾虑,但是池仲易的名声还是摆在那里的。池仲容相信自己的这个族弟可以将这个“粮仓”管理好。记得他命人将所有的财物搬进里面,并且将其里里外外坚固三层再以厚铁门板将大门替换后,又在上面加上了三层大锁,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些财物的安全。在那天晚上,池仲容在大大小小四十多名头领的注视下,将三把钥匙交给了池仲易。这样一来,大家心中的疑虑或许能消减一下。

池仲容现在在自己的副手黄金巢陪同下,站在这偌大的粮仓下面注视着。虽然他之前的心情很是不佳,大帽山詹师富发生的事情第三天便传到了自己的耳朵中。当时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后便怒不可遏。自己所派出的那些欲望大帽山的信使自不必说,已经早早的被那些狗官害死,没想到还将自己打算联络一同举大事的詹师富害死,这数千的兄弟就被官府清剿一空了。

这个不幸的消息很快的在他虾虾大大小小的村落,州县还有山寨中传播,池仲容并不打算封锁这个消息,因为封锁也是无用,并且还会产生适得其反的不良效果。若是封锁的越紧,手下的兄弟们可能会愈加的迷茫和恐惧。所以,池仲容便在得到消息的第二天往上在大会上当众宣布了这个消息,并且郑重其事带领着诸多头领遥望大帽山方向拜祭了詹师富等数千兄弟的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