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元见大船靠岸,早笑脸前迎,范子文把“天山七杰”、“绝代二娇”以及飞天大侠沈青云一一介绍给他,把个矮子马三元乐得笑不拢嘴。

他为又新结识了这许多武林英豪而高兴,便也将身边的四个大汉介绍给众人,乃是他的四个结义兄弟。

宾主之间彼此见礼之后,便都来到马家庄马三元的家里。

马三元的家相当宽敞气派,高大的门楼上挂着一对大红纱灯。

马三元带领众人进了院门,径直来到客厅。

待宾主落座后,早有侍女端上水果和香茶。

这时马三元站起身,笑道:“在下马三元一生好结交义友,今闻沈大侠和‘天山七杰’、‘绝代二娇’路过敝庄,在下欲攀附各位做个朋友。

“况久慕邓大侠之英名,在此特备薄酒素菜,略表寸心。”

坐在马三元右首的范子文笑道:“既然马庄主有此盛情,我想‘天山七杰’也不会不给面子。

“依我看,这也接近傍晚了,不妨早些开席,想他们昨天被困河边一天一夜,必是又饥又乏。”

沈青云笑道:“马庄主好客喜交,江湖上是出了名的,今日我等至此实是叨扰。

“承蒙马庄主不嫌,看得起我沈南川和我几位侄子侄女,我等就入乡随俗,不却盛意,在此打扰一夜,次日再西行。”

范子文笑道:“沈大侠就别客气了。马庄主,如果别无他事就开席吧,沈大侠尊意如何?”

沈青云道:“如此也好。”

马三元闻言笑道:“酒筵早已妥备,那就请诸位到餐室吧”

于是众人便离了客厅,来到了马家餐室。

餐室里已摆好三桌酒席。那“天山七杰”除了齐天柱背着大包袱,领着那寸步不离的银狼到偏房用餐外,其余六人都来齐了。

其中许志威、肖子建、上官英、沈青云和范子文由庄主马三元随着坐在一桌;而张锦全、石默羽、杨永魁则由马三元那四位结义兄弟陪着坐在另一桌;马三元的夫人和三个女儿陪着“绝代二娇”坐在第三桌上。

马三元见众人都分别落了坐,便先为本桌的几个人满了一杯陈年佳酿刘伶醉,又分别到另外两桌也为众人满了酒。

然后,复又回到自己的桌前,右手擎杯道:“在下马三元,今能与诸位相识,实乃可喜可贺之事。为祝愿诸位此番西行一路顺风干一杯!”

众人闻言,也都纷纷站立举杯。

忽然,肖子建笑着伸手拦止道:“马庄主此番盛情,实令我兄弟感激不尽。

“因我兄弟此番西行实乃被逼无奈之举,沿途屡遭凶险,全赖武林同仁之臂助,故能苟活于此时。

“在这欢饮之际,我等不由想起恩师。想恩师为武林正义鞠躬尽瘁,不惜以身殉武而驱外寇于泰山。

“这第一杯酒应先敬恩师,否则弟子有何颜以对恩师之天灵?”

马三元闻言笑道:“此言极是!肖二弟真乃仁义之侠士,在下不胜钦佩。”于是带头把杯中酒泼洒于地上。

众人也都纷纷以酒泼地,以致哀思。

原来那肖子建乃是人中之英,智慧超人。

他心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意不可无。

虽然你马三元以义气著称江湖,但我等俱是耳闻,未曾亲见。而此番西去,凶险重重。

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万一你在酒中下毒,我等岂不是在劫难逃了?

于是说出一番肺腑之言,以酒泼地。

但见那酒泼在地上并无异样,方心中稍安。

马三元似全然不觉,兀自又给众人满了一杯。

沈青云见众人满酒已毕,便起身擎杯道:“这第二杯酒依愚之见可敬马庄主,以谢款待我等之情。

“虽是借花献佛,望马庄主勿推辞!”

马三元笑道:“也好,大家同饮此杯!”

说完便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沈青云见状会意地瞥了肖子建一眼,笑道:“好,我也干了这杯!”

说完也将杯中酒喝下。

肖子建瞥了沈青云一眼,见沈青云朝他点点头,笑而不语,便也举杯喝了

又对其他几位兄弟话中有话地笑道:“弟兄们,今天承蒙马庄主盛情,就请大家多饮几杯。此番西来,这样的酒席恐怕不会大多!”

“天山七杰”另外几个人也都十分聪颖灵活,见沈青云和二师兄都开怀畅饮,知酒中无异,便也都喝了下去。

女眷桌上的邓玉瑶和江雪梅见师兄们都喝了酒,经不住那马庄主三位妙龄千金的软磨硬泡,便也喝了一小杯。

而那三位小姐见两人本会饮酒,便更不依不饶地缠着不放。

于是,众人便都推杯换盏,开怀畅饮起来,无拘无束,十分友好。

酒过三巡,菜上十味,已是夜幕低垂,有侍女在席上掌上灯来。

马三元喝得满面红光,见众人已分别喝了几杯,便笑道:

“各位豪杰,我马三元有一句话在此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青云怔道:“马庄主有甚话只管讲来无妨,你与我等相见即有缘,有何话不能讲呢!”

马三元笑道:“在下有一良言奉告诸位,在此席上望诸位喝好,并不希望喝多,尤其不能喝醉。

“因为你等身带之物乃天下武林群雄欲得而不能的至物,今晚留宿我府,也难免有人暗中做手脚。

“若你等酒醉定不便御敌,万一有失,我马三元在江湖上辱名不说,诸位岂不辜负了邓大侠临终重托?”

沈青云闻言笑道:“马庄主想得不谓不周到,我等俱心领神会,我也相信侄子们喝个三五杯尚不会醉,你们适可而止,不可贪杯误事。”

邻桌的杨永魁听了笑道:“师叔尽管放心,侄子们心里明镜似的,一点也不糊涂。

“但不知这刘伶醉怎这般没酒力,连我杨永魁还醉不倒,却怎的能醉倒刘伶?”

说完,又一仰脖干了一杯。

张锦全附和道:“说得是,我们自知酒量,岂能喝醉?”

肖子建道:“你们怎知,这刘伶醉乃是陈年佳酿,必是马庄主在地下埋了多年,方自起出以慰我等。

“故虽酒味醇香;而酒力因久埋地下失散许多,所以你等喝到此时亦不感多!”

马三元闻言,单竖拇指赞道:“肖二弟乃世之奇才也!真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不瞒诸位,这一坛刘伶醉在地下整整陈了十五年。

“今日得众杰士路过此地,也是该它出土。”

范子文笑道:“在下也饮过不少名泉佳酿,却从未饮过此般上等好酒。

“马庄主,在下若多贪几杯,你可别舍不得呀!”

马三元笑道:“阁下所言差矣!适才我一番话是提醒大家,若阁下果真有量,在下又怎能吝惜这酒?以美酒敬真友,乃主人之乐事,我求之不得矣!”

那边女眷桌上也听见了这边对话。

邓玉瑶已喝了两杯、便玉面生霞,星眸含辉。

她暗忖,这刘伶醉果然是陈年佳酿,酒味香美而酒力却弱,真乃人间仙品,世上奇珍。

马三元的夫人似乎已解玉瑶之心意,笑道:“邓姑娘,我不敢硬劝你多饮,但我不能不告诉。“

这陈年佳酿刘伶醉如饮得适量,可以驻颜益寿、保功助气。

“像邓姑娘这般艳绝人寰,正宜饮用;可保美貌长在,青春不衰呀!”

邓玉瑶红了脸道:“却真的成了人间仙品了!”

众人边说笑边饮,不知不觉地把整整一坛陈年老酒喝了个尽光。

马三元见状笑道:“沈大侠,你看我还要不要让人把另一坛也起出来。那一坛却比这一坛埋得时间更长,整整埋了二十年。”

沈青云道:“那只有客随主便了,既然马庄主有此感情,我等又怎好辜负了您的诚意?”

范子文早已喝得兴致勃勃,闻言便高喊道:“马庄主,你若有此意却还问甚,快快取来让我们弟兄分享了吧!”

马三元闻言,高兴地道:“好,倒是范侠士爽快!来人,快去把埋在后花园的那坛陈年佳酿起出来,送到这里!”

话一出口,早有手下人答应一声照办去了。

不多时,有人抱着一个大酒坛子放到餐室。

除了坛盖,顿时一股沁人

心肺的酒香溢满全室。

那酒香极是诱人,使人不知不觉流出口水,就连邓玉瑶也不禁脱口赞道:

“好香的酒呀!”

那桌上的“天山七杰”本来都未喝到量,见这一坛更强于上一坛,便也都赞不绝口。

范子文笑道:“马庄主却原来还留着一坛上好的酒,却为何适才不拿出来与我兄弟们痛饮?”

马三元道:“范侠士勿怪!在下只是想让诸位小酌几杯,惟恐酒醉误事,所以不便上好酒相敬。

“既然诸位都是海量,那在下又岂敢不拿出上好的酒让诸位饮个痛快?

沈青云道:“马庄主所言极是。这样吧,大家不要因酒好而贪杯,切记不要喝多。来吧,谁要还能喝就再尝一尝这一坛比上一坛如何?”

马三元闻言,便为桌上每人满了一杯。

众人一口饮下,只感到满口流香,清醇甘美,便不约而同赞道:

“果真是人间珍品,瑶池琼浆也!”

那陪酒的马三元的四个结义兄弟,也都一杯接一杯喝下去,马三元也是每杯必干。

这样更加打消了天山众侠士的戒意,都开怀痛饮起来……

天下无有不散的筵席。这一顿酒只喝到二更天,兀自散了。

“天山七杰”和“绝代二娇”以及飞天大侠沈青云,由主人马三元等陪着离了餐室,到客厅坐下小息。

众人虽然都开杯畅饮,因那陈年老酒酒力不强,故没有谁显出醉态,神志也都十分清醒。

马三元见众人已品过香茗,便笑道:

“现在已夜深人静,如无别事,就请各位休息吧!”

沈青云笑道:“此是最好!我等俱已乏了,早些睡了,次日好赶路。”

接下来,“绝代二娇”被马三元的三个女儿陪着去了她们的闺房。

天山侠士和沈青云也都已安排了舒适的宿处。

唯有齐天柱,仆人说已经在偏房吃了酒睡下了。

众人也不去理他,知是亏待不着。

马三元见一切安排妥当,便转身对四个结义兄弟道:

“今夜有天山侠士投宿敝庄,有劳四位贤弟夜间和下人多巡视几趟,千万不能出现什么意外。”

他那四个兄弟齐声道:“大哥放心,小弟们一定加强警戒,保证天山侠士等人的安全!”

沈青云笑道:“马庄主对我等真是无微不至,令沈某实在感动!”

肖子建突然一捂肚子,皱眉道:“师叔,你与师兄和师北们先睡吧。

“侄子今天吃得太多,肚子有些不好。

“前半夜怕是睡不安,索性后半夜再睡。”

沈青云笑了笑没有言语。

谁都知道肖子建仍然放心不下,借口担起夜间警戒的责任。

可是出乎肖子建意外,一夜平安无事。

次日清晨,肖子建从房上飘身下来,想回到屋里唤醒师兄和师弟们。

但当他走进屋时,便身不由己地瘫坐在地下一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疲倦,四肢一下子变得瘫软无力,而头脑却还清楚。

只是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子一样,打不起一点精神,仿佛体内真力一下子全都跑光了。

肖子建咬紧牙关,拼尽全身力气,勉勉强强地扶墙站起,唤醒了熟睡的师兄师弟和师叔沈青云。

再看这些人的神情和他完全一样,都懒洋洋的,满脸倦意,四肢乏力,举动艰难。

全身真力大缺,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肖子建心升警兆,知道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就在屋里的人刚刚起床,还未出屋时,突然外面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迫近。

不多时,门口便凶神恶煞般地出现几个人。

定睛一看,乃是手执判官双笔的范子文,身后站着马三元和他的四个结义兄弟,都手执兵刃,满脸狞笑。

见天山侠士各个都瘫软得像一摊泥,范子文仰天狂笑起来,道:

“哈哈哈!‘天山七杰’这回你们还往哪里逃?你们喝了‘软骨散’,只有等死的份儿!”

那笑声暗含杀机,令人不寒而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