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假死

“不!不!不不不!”他回过神来,恐慌地喊,“你不能这样!安安,安安你听到我没有!你不能这样!”

一直以来理智镇定的心瞬间就崩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完全狰狞了起来,猛地一挥手,身边的土层就坍塌一块,两人就势摔倒,陆决撑起来,掌根交叠压在左安安胸口中正,快速地压了好几下,然后捧住她的脸,用力吹过去一口气。

左安安的胸腔都被吹得扩张开来,他放开她,又回去按压胸口,一边大声地喊她的名字。

离开陆家的时候他没有怕,一个人腥风血雨暗无天日地闯荡,他没有怕,被陆家背弃,他也只是恨怒,被心魔困妆,那种痛苦更多是悔恨和不甘,可现在他怕了,恐惧像一只机械手,把他的心脏绞得粉碎。

“安安!安安!左安安,醒过来s求你醒过来!”

他不知疲倦地重复着动作,眼前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竭尽全力大张着双眼,仿佛一眨眼眼前这个人就会消失。

一团光影不知何时悬浮起来,看着他有效且井然有序的动作,惊慌苍白骇异疯狂的表情,这个人就好像情绪和身体完全分离一样,看得人心生悚然。

大能沉默片刻轻嗤一声:“蠢货!你就算把她的肋骨压断,她也醒不过来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陆决立即抬起头,就看到一团模模糊糊的光影从土层里飘出来:“你是谁?安安她怎么了?”

“你们两个人会的炼体术,就是从老夫这传出去的。”大能很有威仪地说。

陆决看不透这个光影,但能悬浮在这岩石土壤里面的东西,想来也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存在。

“安安不曾和我提过你。”

“那是自然,如此重要的事情岂能随便告诉外人?”

陆决皱起眉,不是为这句话,而是这个影子语气里所包含的挑拨离间和看好戏一般的意味。

他不想也没工夫计较这些,他着急地问:“安安怎么了?”

“怎么了?脉搏气息俱无,自然是死了。”

陆决大怒:“你胡说!”这愤怒中更多是恐惧和疯狂。他继续急救动作,不停地喊着左安安。

大能冷眼旁观,心说老夫亲自出的手,不惜消耗大半修为让她进入假死状态。又岂能被你这凡俗粗陋的手段破解掉?

然而下一刻,这种看好戏的悠然心情完全被破坏掉了。

原来陆决无论如何也不能唤醒左安安,急迫疯狂之下,真气和精神力并用,利剑一样劈入左安安的脑海。

试图用这种方式将她唤醒。

阴差阳错。竟将大能留在左安安体内的某种禁制动摇,大能的神识体光影同时受到冲撞,后掠好几米,一阵光波晃动。

倒在地上毫无知觉反应的左安安也震动了一下,轻咳出声。

陆决大喜,欲要再来一次。

大能既惊且怒地瞪着陆决,觉察出陆决的意图,还没飘回来就大喊道:“字,你这一下下去,她就真的死了!”

陆决僵直住。抬头怒视而去:“你什么意思?”

质疑、愤怒、敌意,甚至还有几分威胁的意思,仿佛眼前这团光是他最大的敌人。

大能大怒,他何时受到过这样的目光?更别说对方只是一个再弱小不过的凡夫俗子!

若是在从前,他一丝半点的念头就能叫他灰飞烟灭千万次,而在让左安安假死之前,他也不会把对方放在眼里,可是现在……

想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大能泱泱,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她现在是假死状态。这个样子对她才是最有利的。”

陆决快要不耐烦之时,他终于憋闷地开口了。

“假死?”陆决还是怀疑,“说清楚点。”

大能越发恼火,听听这什么态度!

但想到对方能破开自己的禁制。他忍怒继续道:“为了保住你二人生存的空间,这丫头的身体全面透支,你知道什么叫透支?简单来说就是从真气到,从意识到灵魂,全部掉到了最虚弱的状态,在这地底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她根本支持不下来,所以我让她进入假死状态,以减轻身体的负担。”

“那出去之后她就能醒过来?”

“那是自然。”

陆决一直憋着的一口气缓缓吐出,感觉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

但他忍不住再次确定:“你没骗我?”

大能跳脚:“爱信不信,你尽可以强行将她唤醒!”

陆决自然不敢乱来,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相信,想到他刚才对这光影态度恶劣,他正色说:“刚才得罪了,我也是太急了。”

大能冷哼,若说之前他对这后生是满满的欣赏,那么此刻就是横看竖看地看不惯。

陆决摸摸左安安冰冷的脸,心里还是阵阵发紧:“她这样能坚持多久?”

“十天八天,一年两年,一辈子也行。”

陆决并不在乎这个不知道什么存在的态度,低声说:“她就是知道这种情况,才挣扎着把这个珠子交给我?”

大能看到那穿着红线的珠子更来气了,果然是女生外向,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又不是真的要死了,居然就这么交给了别人,要不是戒子空间不能移交给别人,这会儿他栖身的空间都成了这男人的了。

如果这个陆决有什么坏心,别说左安安,他都跟着万劫不复!

大能冷笑说:“不用太感动,那会儿她人已到极限,是不清醒的,连她自己做了什么,她都未必知道。”所以牵挂你担心你,送空间什么的,未必是出于真心,你就别得意了。

谁知陆决听了这话,眼里的心痛更浓了一份,俯下身去碰了碰左安安的脸,低沉地说:“我就这么重要,你都这样了。也还放不下我?”

得,大能彻底认输,这人太不要脸了。

他不耐烦地叫道:“所以要救她,你就别再卿卿歪歪。快起来干活吧。”

陆决却没急着动。

他拿起珠子,并不用人教,仿佛用过千万回一般,直接意识探入。

事实上他从未用过这种东西,但这世上就是有人。在他身上就没有一回生二回熟这个说法。

大能嘴角抽了抽。

陆决“看”清楚了珠子空间里的情况。

833立方米的空间,堆满了各种物资,那些东西还很眼熟,是他和左安安一起在大商场里弄到的。

此外最为醒目的就是那一排排的油桶。

储存石油,他的小姑娘果然聪明。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空旷处。

那里肯定是用来放乌尼莫克的,现在车子没了,这个空间自然留出来了。

陆决先一挥手,把周遭的土壤全部挖开,收进空间,他和左安安所在的空间一下子就阔大起来。不会连动动手脚都压抑逼仄。

然后他拿了垫子被褥,把左安安妥善地安置起来,再拿了食物和水,自己补充能量。

大能冷眼看着,虽然表面上很不以为然,心里却暗自点头。

不骄不躁,从容稳重,虽说现在假死的是他最重要的人,但如果一直是大喊大叫,急吼吼地要回到地面。什么都不管的就开始挖凿,那才是最蠢的。

之前他是手里没有资源,但现在有了这么个珠子,自然要从长计议。合理安排。

这样才能最快最有效地出去,这样的心性性格,也才是成大事者必备的。

可惜,人太不讨喜了。

还是左丫头好一些。

要是陆决才是戒子空间选定的有缘人,那大能现在或许是能得到更多的能量和好处,但绝对不可能如此自在。甚至无论做什么,需要什么,都要和这个男人谈条件才行,甚至还要替他做事什么的。

这人可不像左丫头那么无欲无求,好糊弄。

想到这里,大能又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而那边陆决吃好东西,闭目眼神两个斜,恢复精神力,又练了一个斜的八幅练体术,回复真气。

他这个祖师爷就在这里,这人一声不吭自在从容地就打起炼体术,要不要这么无视人?而且也丝毫没有来讨好两下,大能心里相当不爽。

结果陆决只说:“教我炼体术的是安安。”

大能不死心:“说不定我这里有更好的东西呢?”

陆决反问:“有能够让我快速离开这里的办法吗?”

那还真没有。

“那至少饮水思源,你也太忘恩负义了!”

陆决说:“你救了安安,我很感激,教了安安炼体术,并且间接让我学会,我都没有忘记,但这都等安安醒来再说吧。”

他对大能的态度是疏远,是防备,还有淡淡的怀疑。

大能猛然回过神来,这小子是在怀疑自己呢!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手段诡异,闻所未闻的一个存在,谁又能肯定他就是自己人呢?万一心怀不轨,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打算呢?

所以接触越少越好,交流也越少越好。

要不是他不敢拿左安安的生死开玩笑,他都不会和听信“假死”的话。

大能这么想明白了,对陆决的欣赏更深了一层。

有这个人护着,左丫头未来想必会走得顺畅。

左丫头一旦出事,桃树空间就会再次成为无主之物,内里灵气只会消耗而无法得到补充,直到完全耗尽。

而自己这个状态,没有灵气的滋补,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而多少万年,桃树空间才遇到这么一个主人,下一个主人,又不知还要再等多少年。

也就是说左丫头一旦死去,他也命不久矣了。

两人的命是系在一起的。

所以他和这个叫陆决的后生,目的是相同的,都是救她,护她。

看在这点份上,就暂且忍忍他吧。

往后总有叫他认栽的时候!

大能嘀咕一声,就此消散去。

地底只剩下手电筒的光,冷清而又暗淡。

陆决看着睡在那里一无所知的左安安,轻轻吸一口气,继续凝神打炼体术。

……

此时地面上已经乱成一锅粥。

原先是地堡的那片地面,已经塌陷下去至少有二十米深,周遭很大的范围也塌陷成斜坡,裂纹以地堡所在为圆心,向四周连绵了极远极远。地面上甚至有巨大而深邃的裂缝,完全可以将人吞噬。

而旁边的天缘山也塌了大半,泥石流将朝向地堡的那一面几乎完全覆盖。

简直像这里遭遇了一场大地震一般。

事实上也是如此,一天前的那场地震,真的是山崩地裂,地面直接就下沉了那么深,道道地缝裂开,不知吞噬了多少条人命。

而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个,而是那随后被这巨大的动静吸引而来的,漫山遍野的丧尸。

不知从哪个方向过来,等从地堡里逃出来,在远处安营扎寨的人们发现第一头出现的时候,马上就发现后面跟来了无数头,一群又一群,无穷无尽,简直叫人绝望。

此时天地白茫茫的飞满了鹅毛大雪,地上积了厚厚的积雪,在积雪上丧尸们遍布,龃龉而行,速度因为寒冷冻僵了关节而并不算快,但因为数量实在太大,地面上那一股股的人群完全是惊慌失措,明明有活路可走,可却没头苍蝇一样地乱撞,最后陷入层层包围圈,惨然饮恨。

每时每刻都有无数惨叫,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已经逃到天缘山上的陆柏看着下方,狠狠地一捶身旁的石头:“不行,我们得救他们上来。”

身边人连忙拉住他:“不能去,这么多丧尸你去了就是送死!”

“可是就这么放着不管,下面那猩是我们的兄弟啊!而且我们不救他们,一来我们损失了人,而来他们变成丧尸就壮大了丧尸队伍,等下面再没有活人,丧尸必然要上山的!”

陆柏激动地说,地下却一片沉默。

道理谁都懂,但下面十几万头丧尸,看都看得眼晕了,大家都是好不容易逃上来的,谁还愿意再下去?

陆柏看着这些沉默的人们,心里难掩失望。

他甚至有些不明白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地堡是在他们全部撤退出来的三天后崩塌下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