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开始天天播放严寒预警了,宁向晚妹妹看着那个女主播漂亮的脸,想起上一世她最后一次看电视,那已经是末世的第三年,女主播以前柔滑的皮肤已经变得粗糙,而曾经妆容精致的她也只是淡妆上镜,镜头里的女主播依旧漂亮,可是眼底的绝望是无法掩饰的。

三年后整个国家就只剩下一个电视台,而这个电视台也只有每天中午十二点和晚上七点播放,全国上下能通电的地方早就少之又少,至于电视,还有几个看的呢?每日每日的信息都是那么让人失望,所谓的希望迟迟不见,在愤怒里的人们谁还会在意一个主播呢?而她,那个曾经光鲜亮丽的女主播,宁向晚想,估计也整日处于饥饿的边缘吧。

人生总是如此,安于享乐者多之又多,居安思危者少之又少,宁向晚是普通人一个,若不是经历过末世,又怎么可能知道居安思危的意思,她只是因为有这份经历,所以多了一份准备而已。

电视里的严寒预警让人们变得恐慌,虽然还没到云南,但是村子里的人也已经渐渐口中都是“寒冷、天灾”这样的字眼了。

宁向晚和周夜永再去打柴,全村人几乎就已经都出动了,安姨笑着说外地人就是聪明,连这个都能预测到,周夜永笑着说:“怎么可能预测到,我们北方人对冷很在意,以前我们住的地方有暖气,可是来这里之后发现没有,所以就想弄点木柴烧着取暖,没想到今年竟然真的全国都开始冷了。”

老乔也跟着来打柴了,他插话进来说:“唉,以前这时候热着呢,三十七八度,看今年确实没有那么热了,昨天电视里不是说贵州已经很冷了吗,我估摸着这严寒到我们这里最迟也就一星期的时间。”

北方已经冻死了二十多个人了,这些死亡让人们看到了严寒的恐怖,虽然此时他们都还说说笑笑,但是其实心里也都清楚,严寒真的要来了。

人们开始加紧找柴禾,当晚有人找宁向晚,宁向晚开门,看到门口是安若昕,她心里有点不舒服,只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什么事?”

“我们想去县城里买两床被子,那个……明天能不能借你车子用一用?”

周夜永在屋里出来问:“向晚,谁呀?”

“周哥,我是若昕,我想借你车子用用可以吗?”

周夜永走到门口,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抱歉,车子不是我的,是向晚的。”

“哦,那宁姐,我可以借吗?”

“可以,但是我开车带你去,因为那辆车子其他人没法开。”

“可以,明天我们一块过来等你。”

“我的车子只能载一个人。”

“咦?那辆车那么大,怎么可能?”

“后座我全给拆了,你们商量一下明天谁陪我一块去,然后要什么东西我们一并捎着,车子不可能多带人。”

“哦,好。”虽然宁向晚一直都是这种淡淡的表情和淡淡的语气,但是安若昕敏感地觉察到宁向晚并不喜欢自己,所以她也并未再说什么,点点头回答一个“好”就走了。

周夜永此时已经做好饭,两人到桌前坐下,周夜永说:“去县城买被子?”

“嗯。”

“你开车去?干嘛不让他们自己开车,一整天呢,你也累。”

“我的车子有些地方别人不懂。”

“哦,怪不得你一直不让我动呢。好了,吃饭吧,明天我自己去打柴。”

“不用了,明天你在卧室地板上弄一个火盆,大一些,我们的房子都是木头,还有很多棉被什么的,小心点。”

“可以,我在地板上垒一个凹槽出来,加点水泥就成。”

“嗯。”

周夜永因为流浪去过很地方,所以也会很多东西,宁向晚对他很放心。只是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周夜永看了看他们的卧室,然后说:“如果要保暖最好把凹槽垒在屋子正中间,那样的话我只能睡到客厅了。”

“到时候再说,你明天吧火炉垒好,我们试试。”

“成。”

周夜永挺高兴宁向晚能依靠,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挺好,周夜永一觉睡得挺香,宁向晚却因为见了安若昕而有点别扭。

第二天和宁向晚一起进城的最终还是安若昕,宁向晚问她都要买些什么东西,安若昕便一一回答:“我妈让我多买两床棉被,然后给我和我妈一人多买一件羽绒服。我叔让我们也给带两床棉被,给我叔再带一件军大衣。反正我算了算我一共要买十二床被子,还有六件羽绒服,五件军大衣,再有还要给乔叔带一些烟叶回来。”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安若昕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照说了,宁向晚说:“钱不够,你去问他们都多要三倍的钱来。”

安若昕一愣,宁向晚解释说:“天冷,被子的价格肯定会涨。”

“可是三倍也太多了。”

“不多,去吧,不然你这些钱根本不够。”

“好吧。”

安若昕最后还是去了,虽然被大人们说了一顿,但是大家还是给了她钱,结果到了城里安若昕就知道宁向晚说的是多么有道理了。

全国各地都进入了严寒中,人们疯狂的抢被子、毯子、羽绒服、保暖内衣等东西,这些东西的价格也在两个月内涨了三四倍,而且甚至还买不到。

宁向晚和安若昕走了好几天家才抢到被子,最后安若昕看还有剩的钱,于是又多抢了两床被子,毕竟这种疯抢的场合太有刺激性,让安若昕也有些怕,于是主动给自己家多买了两床。

中午宁向晚请安若昕吃了饭,安若昕感觉到宁向晚的冷淡,所以说话也有些战战兢兢的,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宁向晚看着她这样其实挺过意不去,毕竟擅自吃醋的是自己,而安若昕和周夜永实在是再清白不过了。

晚上回去后村子里人就知道外面抢被子抢疯了,于是大家开始变得更加害怕,宁向晚才刚吃过晚饭,就有人来敲门,结果还是问她借车的,宁向晚依旧答应了,只是条件还是只带一个人去。

吃过饭周夜永让宁向晚看看他垒的火炉,宁向晚进卧室,于是看到地板上多出来一个日式的凹槽,凹槽用水泥、沙子、粘土制成,大小也正好合适,宁向晚挺高兴,转头她微微一笑:“不错,做得挺好。”

周夜永愣了,这是第几次看到宁向晚的笑容呢,如此恬静,深邃的眼眸柔和中带着感激。周夜永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胸口,然后觉得那里跳到得实在太快,快得有些不可思议。

宁向晚又靠近去看,周夜永赶紧干咳两声过去邀功一般解释:“我以前在欧洲呆过,最北部的欧洲人他们就是如此,跟壁炉一般,但是比壁炉保暖。上面罩的这个铁桶,正好把烟排到外面去,你看我正好连接到了屋顶。下面这里我多加了一层,因为木灰落下来之后不好整理,这样有这个抽屉就可以知道隔段时间倒掉掉下来的木灰就可以。”

宁向晚看看所谓的暖炉说:“夜永,你很厉害。”

周夜永又去摸胸口,他觉得宁向晚这种简简单单的话里,却带着惊雷般的意味,每个字都打在自己心上。

“你满意就行,明天还没法试,因为水泥都没干,铁通我还没连好,估计都弄好怎么都得三天之后。”

“没事,辛苦你了,这几天我可能都要开车进城,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捎回来。”

“没有,你开车别太累就好。”

宁向晚看看周夜永,他总说自己温柔,可是真正温柔的应该是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