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的价格几乎是一天翻一倍,而宁向晚他们也已经慢慢开始感觉到气温的下降了,从二十多度,一周时间里降到了零度左右,人们还是在疯抢被子和棉衣,可是到七月三四号时,就算人们想买也买不到了。

还有人想要进城,周夜永看她每天都开车来回很辛苦,于是给她弄了一个靠垫,宁向晚面上漠然但是心里很温暖,被人关心的感觉确实很好,宁向晚想要珍惜,却不知用什么办法。

七月六号,宁向晚决定最后一次进城,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带任何一个村民,因为村民们也已经知道即便进城也买不到被子和棉衣了,不过宁向晚进城是为了买别的东西。

宁向晚知道,这一年的严冬很难熬,到后来有些人生生冻死,也有些人莫名其妙就死了,人们以为是冻死的,但是实际上不是,他们是得病了,严寒致使人的身体机能发生了改变,尤其这些南方人,他们很多人从未离开过本地,所以身体根本无法适应那种寒冷,这种病虽然人们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确实是有治疗方法的,那就是将姜和红糖一起熬煮,连喝三天就可以了。

最后这一天宁向晚是去买生姜和红糖的,路上周夜永问宁向晚有什么打算,是不是一直打算呆在这个村子,宁向晚回答:“到明年一月底之前都会呆在这里。”

“那之后呢?”

“之后再说。”

“再说?你没打算工作或者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没有。”

宁向晚没法解释说末世就要来了,或者说已经来了,之后别说是工作,就连生活都成问题,至于安定,她怎么不想安定呢,只是一场场天灾让人实在是没法安定。

“你……”宁向晚想要说周夜永可以随时离开,她绝对不会阻拦或者如何,可是不知怎么却只说出一个“你”字,就没了下。

“不要让我离开!”宁向晚的话没说完,周夜永却自顾自来了这一句,宁向晚纠结的心竟然瞬间平和了。

“嗯,我不会让你走,除非你自己想走。”

“那如果我永远也不走呢?如果你去哪里我就非要跟到哪里呢?”周夜永问,没了平日的玩笑,他的问题问得严肃,宁向晚正专心开车,目光直视前方,紧抿的双唇微微启开,她回答:“那就永远跟着我好了。”

或许这不算表白,两人谁都没说爱,可是承诺就是承诺。宁向晚从来不曾许诺过什么,这一次她想她真的是栽了。

经历过太多伤痛的周夜永也从不曾许诺,因为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明天,可是这一刻他们对彼此许诺,诺言简单,只是陪伴而已。

这话说了之后周夜永就高兴了,宁向晚其实也挺高兴,两人又开始了说说笑笑,当然模式还是周夜永说得多而宁向晚说得少,但是彼此之间有什么偷偷的改变了,或许只是两人之间说话的空气吧。

去了县城,宁向晚直接去买了十大袋子五十公斤装的生姜,周夜永无语地看着她:“不见你爱吃姜啊,怎么买这么多?”

宁向晚说:“回去给村里人一家分一点,让他们留着熬姜汤喝。”

“哦。”

之后两人又去买了很多红糖,周夜永摸着下巴笑眯眯的挑衅:“难道是你的例假不正常?听说女人喝红糖水可以治,不过这也太多了吧?”

宁向晚瞪了周夜永一眼,周夜永哈哈一笑跟上去,宁向晚是冷漠的,有时候虽然不说但是确实是不高兴的,不过瞪人还真是周夜永第一次看到,反正就算以前有他也实在是没注意过,现在注意到了,竟然觉得即便是翻白眼的宁向晚也很可爱。

两人把生姜和红糖都搬到车上之后,宁向晚说:“最后一次进城了,我们去吃点好的吧。”

“我没钱了,你说我还能请你吃什么?”周夜永确实没钱了,他一直是一个人,经常是随便凑合就过去了,不过现在和宁向晚在一起,虽然一般家里的花销都是宁向晚在负责,但是出来吃饭周夜永还是希望自己能请宁向晚。

宁向晚说:“你还有多少钱?”

“一百左右吧,我去都取出来。”

“行,那我们就照着一百块来吃吧,总归能吃饱。”

周夜永笑着说:“委屈你了。”

宁向晚低低头,没说什么,周夜永觉得宁向晚有时候沉闷得让人心疼,就比如刚才,其实宁向晚一定是想自己付钱的,可是周夜永说了,宁向晚就接着周夜永的话题说下去,她只是不想打击周夜永的自尊而已,周夜永懂她的这份温柔。

去了银行,周夜永卡里只剩下一百二十块钱了,全部取出来之后他准备去找等在车里的宁向晚,可是路边一个小小的店铺吸引了他的目光,那个橱窗里有一条手链,翠绿的颜色,晶莹剔透,没有什么别的修饰,只是一串翠绿的珠子,周夜永总觉得这颜色很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宁向晚的左手小指上有一枚这个颜色的戒指。

看看标价,周夜永最终还是走进了小店:“你好,我想要那串手链。”

“好的,一百二十块。”

“能便宜点吗?”

“我们这是专卖店,不讲价。”

“……,那你给我包装一下吧。”

“可以。”

周夜永出来这家小店的时候很想苦笑一下,以前不觉得,即便是当乞丐他也不觉得丢人,可是说好了请宁向晚吃饭的,现在一分钱没有了可如何是好。周夜永看看手里包装精致的小盒子,然后觉得刚才看到手链就非要买给宁向晚的自己真是傻透了。

宁向晚一直等在车里,本来也就十分钟左右就可以的,不过周夜永却用了半小时才回去,宁向晚问他:“怎么这么久,银行不让把钱都取出来吗?”

“不是。”

“那怎么了?”

“给你买了样东西,你看看喜不喜欢。”周夜永把精致的小盒递给宁向晚,宁向晚有些疑惑地接到手里,可是手却有些发抖,除了爷爷每年生日会给她准备礼物,宁向晚从来没有收到任何人的礼物过,所以宁向晚手在抖,她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当珍宝一样把包装盒打开,里面是一个绒线盒,再次把绒线盒打开,里面金黄色的亮绒上面躺着一只手链,通体翠绿,泛着盈盈的光。

宁向晚看着这手链,然后觉得眼睛有点酸,想要揉却发现一颗泪珠落了下来,宁向晚赶紧伸手去擦,周夜永却先她一步伸了手。

“怎么了?”

“没……没事,手链很漂亮。”

“我给你带上吧。”

“好。”

周夜永把手链拿出来,轻轻给宁向晚戴到左手的手腕上,手链和戒指的颜色一模一样,趁着宁向晚已经有些粗糙但还算白皙的手背,很漂亮。

叹息一般,周夜永说:“唉,给你买了这个链子,我就真没钱了,这顿饭看来得你请了。”

宁向晚点头:“嗯,好。”

这天晚上回去之后宁向晚把姜和红糖分成了很多份,而后让周夜永挨家送给村民,而且还让他告诉他们不要现在就吃,最好等天冷的时候再吃,那时候姜汤比较暖身体,村民们谢过周夜永也都收了。

回去之后周夜永说:“天真的冷了,明天的天气预报说我们这里可能到零下四度,明天我们把炉子点上吧。”

“行。”

“明天我把通风口弄好,然后我们就点炉子,刚才出去分东西,感觉有股寒气直接钻进身体里,冷得吓人,我以前在寒带也呆过,没觉得这么冷,而且那里的温度甚至更低,不知怎么回事,向晚,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宁向晚看看已经冻得鼻头通红的周夜永说:“别胡思乱想了,睡吧,明天我们烧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