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说东北已经到了零下四十度,全国都在继续降温,就算是海南温度也已经到了零下,又有人被冻死,不过都是因为晚上出门,气象学家让人们晚间不要出门,周夜永看着电视说:“向晚,你晚上别出去,这种冷真的和普通的寒冷不一样。”

宁向晚点点头,她知道不一样,但是没想到的是还不到零下十度就已经这么严重了,若是知道她昨晚一定不会让周夜永出门去给村民送生姜和红糖。

白天周夜永终于用笊篱把通风口弄好了,因为太冷,宁向晚要求他弄得通风口很小,不过碗口那么大,之后两人把炉子生好火,靠在火炉边,宁向晚微微一笑说:“真暖和。”

周夜永也笑了,他回答:“当然,也不看是谁弄的炉子。”

村子里的人开始变得更加恐慌,人们开始如宁向晚最初一样往墙壁上钉东西,有的钉纸壳有的则拿宽胶带直接一层一层往墙上贴,毕竟是南方,木头房子大多都通风,寒冷的侵袭让他们立刻知道这不是玩笑。

周夜永问宁向晚还要不要去打柴,宁向晚说不用了,因为他们的柴火已经足够过这个冬天了,周夜永点点头,然后安若昕来了,她让周夜永去她家帮帮忙,他们想给房子里面都钉上一层篷布。

周夜永自然无法拒绝,不过最后宁向晚也去了,毕竟现在能帮一点就帮一点,说不定就能救人一命。

安姨家的篷布是防水防潮的,很厚,安姨的老公说是以前弄得,也没什么用就一直放着,不过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

在宁向晚和周夜永的帮助下,一天之内他们就把篷布都钉好了,下午走的时候宁向晚说:“你们最好弄个炉子,一个就好,然后都住到一个屋里,比较暖和。”

安若昕似乎不太同意,毕竟她也已经不小了,不过宁向晚没有多说,倒是周夜永劝她不要任性,安若昕最后也只是点点头说:“真冷的时候我们会搬到一屋去的。”

之后宁向晚和周夜永就走了,傍晚的寒气已经有点重了,今天和昨天相比气温也又低了两度,周夜永帮宁向晚把围巾围好,然后又把自己的帽子给了宁向晚,宁向晚不想戴,最后周夜永干脆一通折腾直接给宁向晚上,然后又拿围巾给他连着脸和帽子一起围起来。

虽然周夜永动作看上去粗鲁,但是宁向晚心里很舒服,就好像她真的被人疼着一样,她想告诉爷爷说不定她能幸福……

村子的人们都开始往墙壁上钉东西,其他人都去山里打柴了,周夜永和宁向晚在各家帮忙,但是下午就立刻回家,大家也知道夜晚寒气的厉害,当然也都不会勉强他们俩。

气温在几天之内下降到零下十度,而这才七月中旬,从来没有经历过严寒的村民越来越紧张,电视里东北的气温已经是零下五十度了,上夜班的人许多被冻死的,全国上下都进入一种奇怪的氛围里,人们见面就说天气很冷,但是却都期待过一两个月说不定气温就会回升。

人们在失望里抱着希望,可是气温依旧在下降,北方开始有人往南方来,七月底,北京去广东的火车票就开始买不到了,也有许多人直接自己开车来南方,高速公路开始变得拥堵。

八月初,高速路很多路段关闭,因为天气寒冷,路上拥堵的汽车晚上也没法下高速,于是又有很多人冻死在车里,白天人们想要前进也没法前进。

电视里播放着什么路段到什么路段已经关闭,画面上偶尔出现一个好似睡着在车里的人,主播没说他们已经死了,但是宁向晚知道那是早就已经冻僵的尸体。

死亡的人数越来越多,政`府也已经没法控制,尽管尽力营救了,可是寒冷让营救人员的死亡人数呈直线上升,电视里主播播放了一名医生深夜去救助一个少女,之后他把自己的衣服给了少女,当然结果就是他死了,少女活了,人们哀悼英雄早逝,有人给这名医生的尸体献花,可是这种立典`型的事件完全无法转移人们的视线,毕竟死亡已经靠人们太近,或许一个不小心第二天死亡人员之中就有自己的名字。

政`府极力控制事态的发展,可是再如何控制也是杯水车薪,毕竟寒冷是真实的,而且是全国性的,哪里都是灾区,如此以来要怎么救助?

村子的人白天开始疯狂地打柴,之后就是想尽法子让屋子里暖和点,宁向晚告诉他们最好一家人都住到一间屋里,这样还能省点木柴,谁都不知道这场严寒会持续多久。

小卖部已经关门了,别说是肉,就是青菜也已经没人供应。

北方的田地全部毁了,寒冷已经把农作物全部冻死了,即便是温室大棚也不管用了,这场寒冷很特别,地面的温度非常低,而且慢慢发生龟裂,植物根本无法生存。

肉价和菜价都开始疯涨,不过人们却并不关心,因为生命在物价面前要珍贵得多。

八月底,来南方的人更多了,不过大多数人们都选择了广东,于是广东那边的房子和吃饭问题越来越严重,有人为了房子开始大打出手,也有人为了一袋大米开始行凶,宁向晚亲眼目睹过那些场面,所以此刻看着电视里简单的播报,她觉得这播报挺讽刺。

国内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而国外也并不好,情况几乎是一样,寒冷地带的人们出现很多死亡,热带的则出现有史以来最低的温度,整个世界都已经渐渐开始失控。

寒冷地带国家的人们只能祈祷,因为他们已经绝望。

九月初宁向晚和周夜永几乎都不怎么出门了,零下二十度的温度不是她们能受得了的,整个村子几乎和死的一样,空气里再也没有人们的欢笑,人们闭门不出,就算出门也只是白天十二点到两点之间,他们习惯了温暖,这种寒冷让他们不知所措。

周夜永每天都看电视,宁向晚八月之后就不怎么看了,因为那些节目并不能让人变得积极,她想劝周夜永也不要看了,因为她感觉到他越来越不安,初次见面的情景又在宁向晚面前浮现,她很怕一个不小心周夜永就不见了。

即便因为周夜永弄的那个炉子的关系屋里很暖和,晚上他也睡得不踏实,宁向晚看着因为炉子而在角落打地铺的周夜永,很想握住他的手。

有一天周夜永出门了,没有告诉宁向晚,宁向晚也没有找他,只是觉得心里变得空荡荡的,她早就做好了周夜永可能随时离开的准备,可他真的走了时宁向晚还是难过了。

宁向晚自己给自己做了一碗面条,里面加了一点点腊肉,不好吃,不如周夜永做的好吃。

下午六点钟,宁向晚打开了电视,屋子里没有周夜永的声音让人觉得窒息,只是电视刚打开周夜永就回来了,带来了一身的寒气。

宁向晚愣在原地,周夜永赶紧把门关上说:“外面太冷了,向晚,能不能帮我倒杯热水,我暖暖身子?”

宁向晚默默起身倒了杯水,周夜永搓着自己的手说:“谢谢。”

宁向晚之后就去了卧室,没有再理周夜永。

周夜永把水喝了,摸摸脑袋自己尴尬了半天,然后去厨房做饭了。

做好饭,周夜永去卧室叫宁向晚,可是看到宁向晚有些发红的眼睛后他心头一颤,忍不住就将宁向晚抱在了怀里,宁向晚没有挣扎,周夜永抱着这个看上去冷硬实际上又心软又温柔的女孩说:“对不起,我去了一趟县城,我给我父母打了个电话,就算和他们早就不联系了,我还是想知道他们的生死。”

宁向晚没动,周夜永将怀里的宁向晚抱得更紧,他重复着说对不起,宁向晚觉得胸口很闷。

“松开吧,我没事。”宁向晚快被周夜永抱得喘不过气来。

“向晚,你以为我走了?”

“嗯。”

“我说过要一直跟着你。”

“哦。”宁向晚开始尴尬,她自来冷漠,也显得坚强,这么脆弱的一面被周夜永看到她觉得有些丢脸,于是继续问道:“你父母怎么样了?”

“不知道,电话不是他们接的,说是五年前就买了那栋房子,原来的屋主不知道搬去哪里了。”

“你要找他们吗?”

“不找,他们和我之间早就没了情分,只是想知道他们是生是死罢了,既然搬了,那就算了,我就当他们都还活着就好。”

“哦。”

“向晚,我爱上你了。”

“哦,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