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向晚知道西藏这边肯定也要下雨了,她和周夜永只有一周的时间了,所以第二天将东西都放下之后宁向晚就和周夜永一起又去了一趟县城。

他们买了许多防潮防寒的东西和一些煤气罐之后,宁向晚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自动发电机,有些贵,但是宁向晚知道有了这个东西,这个阴冷的冬天至少不会太难熬。

回去之后宁向晚又开始和周夜永一起加固房子,他俩弄了半天之后,宁向晚看看觉得不行,于是又开车去了县城,找了一些专门的人来帮忙。

房子加固又用去两天的时间,忙碌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六天之后西藏也开始下雨了。

不是狂风暴雨,就只是下雨,雨点很大,细细密密的,可是却下得很平静。

然而宁向晚知道这看似平静的雨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它平静到可以一下就是四个月。

一直到明年一月份,这场雨都不会停!

周夜永和宁向晚都站在窗边,宁向晚似乎也和这雨一样平静。

周夜永看看她又看看外面的大雨,他说:“向晚,今天才刚下雨,我怎么觉得这个雨就好像一天两天之内不会停一样?”

宁向晚转头,她有些吃惊,周夜永继续说:“总觉得这雨有些怪异,平常下雨总会伴随着刮风和雷电之类,可是这雨就这么突兀地开始下了,一点征兆都没有,而且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宁向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许这是上天真的发怒了,他决定把世界在无声之中毁灭殆尽。

宁向晚只能说:“不要多想,我们准备很充分,就算一直下我们也不会有问题。”

确实他们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出问题的人不是他们,而是整个世界。

周夜永不知道从哪里捣鼓来了一个收音机,是那种老式的,要调许久才能听清楚内容的那种。里面已经装好了电池,周夜永没事的时候就打开听听。

收音机里的主持人音色确实都很不错,早间新闻的两个主持人的声音是宁向晚最喜欢的,可是他们说的内容宁向晚却一点不喜欢。

他们说沿海地区已经有三十多个城市彻底被淹没,死伤无法统计,中部有几个地势较低的城市也被雨水淹没,死伤同样无法统计。

很多城市的排水系统出现障碍,因为种种问题国家不得不将部分城市的供电系统给切断,西南西北也都出现大规模降雨……

这些消息都不是宁向晚喜欢的,可是她也知道这些都是事实,主持人只是将稿子念出来而已。

宁向晚最近喜欢上了看书,而且是《易经》,这一点让周夜永十分不解,其实宁向晚自己也十分不解,她只是偶尔在书店看到一次,于是就买来了,因为觉得无聊随便翻翻也好。

《易经》的内容很艰涩,宁向晚对里面的内容也不能全部看懂,她也不勉强自己,就那么随便地看看。

周夜永依旧喜欢听收音机,偶尔传来一些刺耳的声音,宁向晚也不在意。

两人独处的时候其实大多都是这样,宁向晚话不多,周夜永有时候也不太愿意打扰她,他总觉得宁向晚沉默的时候不像这个世界的人,她那么淡然,仿似世间一切都和她无关一样。

其实对宁向晚来说,确实是如此,除了为了活着必须要注意的人和事,其余的世间一切宁向晚真的不在乎。

大雨继续下着,中国很多城市又被淹没了,死伤依旧是无法统计,全国大部分地区都已经断电,人们开始看不到停雨的希望,于是有人开始惊慌,上一个冬季的噩梦已经让很多人吓破了胆,这一场连绵不断的大雨让人们更加害怕了。

十月,高原开始变得冷起来,可是往这边高原来的人却越来越多,没有人想要淹死,所以许多人开始拼命往西藏这边挤。

西藏地区平日的雨水并不算多,一开始还有许多人高兴,可是这雨一下就没个完,本地人也开始渐渐烦躁了,之后又开始发愁,毕竟连绵不断的雨水对高原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雨水可能会融化高山上的积雪,积雪消融就很容易引起雪崩还有泥石流,再然后消融的积雪太多会使得河道变宽,而沿河居住的人们随时可能遇到危险。

所以十月底的时候,有经验的西藏人已经搬家的搬家,借宿的借宿,反正他们都已经找到了安全的居住地点。

西藏人懂的东西,可是新来的内陆人却不一定懂,于是十月底,中部东部来的人们很多人死在了泥石流之中,也有很多直接被河水冲走了,死伤依旧无法估计。

十月末的时候,西藏又迎来了一批居民,可是西藏毕竟本来就是地广人稀,房屋太少可是想要留在这里的人太多,于是拉萨市内发生了斗殴事件。

宁向晚虽然没有仔细听,但是周夜永的收音机毕竟是外放的,没有耳机,所以她还是知道了,拉萨内的居民达到了历史最高,可是房屋却不够人们居住,食物本来就只是拉萨人准备自己过冬的,可是新来了那么多人,根本不可能够,所以拉萨现在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

又过了几天,拉萨出现了各种帮派,帮派为了地盘开始发生大规模的械斗,而械斗的目的都十分明确,那就是一定要把对方杀了,现在这种情况简言之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无论帮派怎么打怎么斗,他们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抢房子抢粮食,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拉萨的本地人。

所有的帮派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毫无缘由的屠杀本地居民,原因很简单,本地人也想活下去,他们不愿意把房子和粮食让出来。

周夜永听着听着就听不下去了,他不知道拉萨本地人还剩下多少,也不知道内陆来的居民到底多凶残,但是他知道无论怎样如果这场雨不过去,那么人们的争斗就不会停止。

宁向晚坐到周夜永旁边,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周夜永说:“以后再也不听了,就没听到过什么好事。”

宁向晚点点头,可是这是末世啊,末世里能发生什么好事?

十一月十五号,宁向晚和周夜永正在吃午饭却听到“笃笃”的敲门声,他俩对视一眼,而后两人一起去卧室拿了枪,之后宁向晚看看周夜永,周夜永做个手势准备去开门。

两人走到院子的大门边,周夜永问:“谁啊?”

外面传来一个有些粗哑的声音:“你好,我们是过路的,请问能不能借地方避避雨?”

周夜永和宁向晚一个对视,而后周夜永继续发问:“就你一个人吗?”

“不是,我们有三个人。”

“我这里不方便。”

“可是我们已经走了五天五夜了,实在是太累了,求你了,我们有很多粮食,如果你们需要我们可以分给你们一部分。”

周夜永还是说:“不行啊,我这里还有人呢,不方便留宿外人。”

“大哥,求求你了,我们实在是太累了。”

宁向晚和周夜永又看了看对方,他们知道外面这三个人不进来是不会罢休的,而且他们很可能是已经看上了他们这个房子,否则有粮食有人为什么要来这个偏僻的地方呢。

最终两人还是把那三个人放了进来,因为就算要解决这三个人也必须要面对面才行,而且如果他们没有坏心,留他们三个人住着也不算什么大问题,毕竟他们也说了他们有粮食。

打开院门,宁向晚果然看到三个人,都很壮实,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其中一个看似头头的人说:“你们好,我叫冯黑,你们可以叫我黑子,这位是陈强,你们可以叫他阿强,这位是侯超,你们叫他猴子就好了。”

周夜永说:“你们好,我叫周夜永,她是宁向晚。”

说完之后五个人却都尴尬了,宁向晚不得不说:“先进屋吧,这边漏雨。”

院门上方虽然有东西遮挡,不过确实是漏雨的,所以他们三人顺从得跟着宁向晚进了屋。

进屋之后宁向晚给他们倒了一杯热水,他们感激地喝了。

周夜永一直戒备着,枪也一直放在自己兜里,宁向晚也是,如果这三个人有谁敢攻击,那么宁向晚一定会毫不客气地一枪爆头。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三个人异常地安静,一直到最后三人都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之后宁向晚也坐下了,对面的黑子说:“你们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就是路过而已。”

宁向晚忽然觉得没必要跟他们绕弯,因为如果他们想要住下必然会有自己的行动,到时候就是他们在暗而她和周夜永在明,这样会更困难,倒不如先和他们说好,这样也能解除她和周夜永的后顾之忧。

“你们是看上了我们的房子吧?”宁向晚直接发问,对面三人脸上都是一僵。

周夜永说:“你们也不用找借口了,外面什么样我们也很清楚,你们到底什么目的,说吧。”

对面三人怔愣了一下之后,阿强和猴子很明显沉不住气了,他俩猛地站起来瞪着宁向晚和周夜永。

宁向晚和周夜永的右手都放在衣兜里,仿佛一点没有在意一般,他俩看着对面还在坐着的黑子,而后周夜永声音冰冷地说:“怎么,想杀了我们?”

黑子沉默了一会之后忽然哈哈大笑,宁向晚和周夜永都冷眼看着他。

黑子笑够了之后才说:“好定力,我喜欢你们俩。”

宁向晚和周夜永没说话,他们在等这个黑子的后话。

黑子继续说:“确实我们就是看上了你们的房子,所以本来我们的打算就是杀人夺舍,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你们俩跟我们入伙吧。”

周夜永刚想说什么,宁向晚冷冷开口了:“我不懂你的入伙是什么意思,但是不管什么意思我都不关心。现在我开条件,你们说同意不同意,第一,院子东面有两个房间,你们住那里去,吃喝我们都不管。第二,别打我和周夜永的主意,我们的车子的主意也不行。第三,中间的院子我们共用,你们不许随便进我和周夜永这边的屋子。”

“呵呵,小姑娘,你倒是敢说话。”

宁向晚说:“有什么不敢的,因为你们三个不是我和周夜永的对手。”

而后宁向晚就看了周夜永一眼,周夜永一笑,接着屋子里就听到两声枪响,宁向晚那一枪打在黑子身后的柜子里,而周夜永那一枪则是擦着黑子的耳朵过去了。

黑子一下子倒在地上,阿强和猴子也愣了,他们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有枪。

宁向晚没动,周夜永却起身,他走到黑子旁边,枪指着他们三人,而后口气疏离,他说:“要么死,要么同意我们的条件,你们说怎么选?”

黑子三人立刻狂点头,而且于他们而言确实是没有损失,本来就是看中了这个房子,现在只是这房子不属于他们而已,可他们毕竟还是有住的地方了,不过以后可能要在这两个人面前老实一点了,毕竟周夜永的枪法确实把他们仨吓住了。

这样宁向晚和周夜永就算把这三个人留下了,下午他们俩听到动静,原来他们也把自己的车子开进来了,是一辆轿车,不过和宁向晚他们的吉普相比就差远了,毕竟末世里实用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而后宁向晚看到他们搬了几袋东西下车,她估计那时他们仨的粮食。

晚上宁向晚和周夜永一起吃饭,周夜永问宁向晚:“我以为你不会留他们呢。”

“本来我就打算留下的,不过要先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然他们会对我们不利。”

“为什么说你本来就打算留下他们?”

宁向晚看看周夜永而后说:“我们住的这个地方虽然离城镇很远,而且也隐蔽,可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看不见,看到这里的人肯定想要据为己有。”

周夜永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留下他们三个,这样再有人来的话他们仨就能帮我们解决了?”

宁向晚点点头,继续吃东西。

周夜永伸手去摸宁向晚的头,宁向晚老老实实地让他摸,周夜永笑着说:“我老婆还真聪明。”

宁向晚点点头,继续吃饭,周夜永笑得更加欢畅了。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宁向晚周夜永和另外三个人也算是相安无事,不过后来真的如宁向晚所说,又有人找了上来。

宁向晚没有出门,因为她很清楚另外的那三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她只要看着就好。

果然上来的那群人很快被黑子阿强和猴子赶走,之后又陆续来过三伙人,可是黑子都没有让他们进门。

然而当人真的被逼到绝路了总会有狗急跳墙的时候,所以后来又一伙人来了却被赶走之后,他们一伙七个人一商量,还不如直接把这三个人灭了。

宁向晚并不知道那一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那三个人就只回来了俩:阿强和猴子。

宁向晚没有过去问原因,但是他俩自己过去找宁向晚了,他们想要问她借枪,宁向晚没给,他俩之后就又回了他们住的地方。

周夜永抱着宁向晚说:“不用多想,你的做法是对的,若是把枪给了他们,他们随时可能再把枪口转向我们。”

“嗯,我知道。”

那天夜里,宁向晚听到东面房间的痛哭声,如孤狼一般。宁向晚心里还是不舒服,周夜永紧紧抱着她。

之后的三天里阿强和猴子安静了很多,可是第四天他俩敲开了宁向晚屋子的门。

宁向晚看着他俩问什么事,阿强擦了一把泪说:“要是我们死了,能不能帮我们把尸体收了,和我们大哥埋一块,算我们求你了。”

宁向晚点点头,他俩出门了,宁向晚问身后的周夜永:“如果他们死了我到哪里才能找到他们的尸体?”

周夜永说:“说不定他们死不了。”

那天住在山脚下帐篷里的七个人全死了,阿强和猴子安然回来了,那之后很长时间内都没有人来敲门。

那次之后周夜永偶尔会和阿强猴子一块说说话,偶尔也会分享一下食物,不过宁向晚不会和他们亲近,因为她一直觉得没必要,若是有了感情可是对方或者自己后来又死了,那么剩下的人会伤心。

末世里的感情就是奢侈品。

不过就算是这么想,宁向晚也发现黑子死了之后阿强和猴子都变得沉默了不少,他们说他们本来以为会死,毕竟对方是七个人,可是没想到那七个竟然都是饭桶,当初大哥若不是脚受伤肯定也不会被他们杀了。

他俩说报完仇之后就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了,宁向晚觉得他俩挺无聊,活着就是为了活着而已。

后来阿强和猴子偶尔白天会出门一段时间,宁向晚不解,在大雨中他们出去能有什么事,结果他们竟然偶尔能带回来些野物,带回来之后也会和宁向晚以及周夜永分享。

再后来阿强竟然抱回来一个孩子,猴子也没反对,可是宁向晚知道末世里孩子真的是个大麻烦,她佩服阿强可是却知道带着孩子的他和猴子可能以后会过得很困难。

然而无论宁向晚怎么理智,那个胖乎乎的孩子还是住了下来,而且她也非常喜欢这个孩子。

孩子似乎也就一岁多一点,刚会咿咿呀呀地叫爸爸妈妈。

阿强给孩子取名小黑,为的是纪念他们死去的大哥。

宁向晚对小黑非常好,尤其小黑什么都不知道就拉着她喊“妈妈”的那一刻,或许再如何理智的女人在听到“妈妈”两个字的时候都无法理智了。

宁向晚每天给小黑熬米粥,而后在里面尽量加点其他好消化的东西,小黑也总是缠着宁向晚,宁向晚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把小黑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然而小黑才来了十天就病了,高烧不退,宁向晚很担心,她确实有备用的药物,不过都是给大人吃的,所以那时候她也只能心急地看着小黑,束手无策。

阿强最后还是决定带小黑去医院,虽然他也知道一路凶险,可是他不能看着这个小小的孩子就这么死掉。

然而事实是阿强一直到第三天都没有回去,猴子急了,他说要去看看,可是周夜永听广播说路已经中断了,县城里现在很乱,饿极了的人干什么事的都有。

宁向晚和周夜永都劝猴子不要去,这才是最理智的做法,可是猴子回头看看他俩说:“人活着要是连点情义都不顾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说完猴子走了,一直没有回来。

宁向晚以为自己不会难过,她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强硬到无坚不摧,可是想到那个小小的肉呼呼的孩子,她还是难受了。

周夜永不知如何安慰她,宁向晚也不需要安慰,她只是怪自己明明很清楚不能动感情,结果还是动了。

小黑的事情让宁向晚低落了许久,即便她一直不说但是周夜永就是知道她在难过。

后来宁向晚和周夜永又接受了三个人,可是这三个人却是连粮食都没有的亡命之徒。

宁向晚是故意的,因为她实在不想再因为什么人而伤心,对于这种亡命徒她肯定不会有任何感情。

不过周夜永一开始却并不同意,因为这三个人明显不安好心,宁向晚却坚持了,周夜永最后也没有办法。

不过三天之后宁向晚就后悔了,因为他们三人竟然趁周夜永不注意把她掳到了他们房间,而后一个人捂着她的嘴一个人按着她的手,另一个人脱`了裤`子就准备强尖(不得已的错别字)。

挣扎中,宁向晚摸到了他们桌上的水果刀,而后她毫不犹豫的刺进了其中一个人的手臂上,趁那人捂着手臂转身的空挡,她飞起一脚踢到那个正准备强尖他的人下/`体,最后在两个人的嚎叫中她将手里刀子反握,一刀又扎到另一个人的手臂上。

之后周夜永就进来了,周夜永手里的枪让三个人更是吓破了胆。

宁向晚则夺过周夜永的枪就打在了其中一个人的手心里,听着那人的惨叫宁向晚一点不觉得难受,而后她如法在另外两人手上都打了一枪。

三个人捂着手和手臂嚎哭,周夜永抱着宁向晚,宁向晚却挣脱他的怀抱说:“我没事。”

她真的没事,这种人不值得她怜悯,所以他们死了活了都不会影响宁向晚的任何心情,而宁向晚真的很理智,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杀他们,所以她的刀子才落在他们的手臂上而不是心口或者脖子上。

宁向晚举枪对着他们仨说:“以后要是还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这三人之后就不敢做什么了,宁向晚的狠他们看到了,而周夜永也借机让他们看到了他的枪法,不过若是他们对别的人有什么心思宁向晚也不会管,因为他们后来竟然私自又接收了两个人,那两个人分明是简迟和王丽。

宁向晚早就对简迟和王丽没有感觉了,所以她想放他们这群人渣自相残杀也没什么不好。

看戏总比演戏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