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是我看错了欣儿,我以为他一直是恋着丰泽的,却也早该知道她怎么会到与我争抢的地步。而且没想到,就在我误会了欣儿对她做了过分的举动之后的第二天,也便是我们去逛了花楼的第二日,三姐和三姐夫便提早回来了。我同丰泽便也不再叨扰他们二位,让他们好好休息,以便休养生息。

今日天亦是轻轻的飘着雨,仿佛在诉说着离别的伤感,我依稀记得我们来时的光景,转眼一月即将过去,我们在这里尽是快乐,但是毕竟不能呆上一辈子,丰泽是上天入地数一数二的上神,他有他的职责,他有属于他的地方,即便我是他的妻子,我是该随着他,而不是任性的让他由着我来的。

这日我们匆忙离去,我看着三姐和三姐夫,还有欣儿,心里一片离别苦,再见无期,也许随丰泽回去南海,我便是随意带上个把年月,这里就是一番天翻地覆了。丰泽拉着我走到了门边,我突然松开丰泽的手,急速的跑了回去,拥住了三姐和欣儿,终是没忍住留下了泪水,我说过不要哭泣的。“三姐,欣儿,保重,有朝一日我再来看你们。”

越是这般说着,越是觉得凄凉,有朝一日是何日?再见之人又是何人?谁能说得准!

我却终于是随着丰泽远去了,丰泽看我一路心情不好,便找了辆马车,驾车带我出凡间。在马车上,我抱着丰泽的手臂哭了一路,丰泽不发一语的拍着我的背。

终于丰泽肯开口同我说话,大抵是见我气息均匀一些了。

“念儿,可还想去何处?”丰泽总是如此温柔,看到他的琥珀色双眸的一瞬,我便不再想去哪里,只想呆在他的身边。

其实我的心里还有些惦记的,过去的那些旧友。他们可好?可否转世,若是能见一见他们,也许我会觉得更加安心,可是丰泽从来都是替我考虑的,我何时去替他想一想。于是我便硬是压下了这个想法,尽量让自己说话清晰,我抬头抚了抚丰泽的脸,轻声道:“我哪里也不去,就在你身边,你去哪里,我便随你去哪里。”

丰泽双眸透着柔光,将我抱坐在他的膝上,我靠着他的肩头,渐渐睡了去。

丰泽不愧是我的夫君,是四海之首南海的上神,我也许就睡了那么些许片刻,醒来便已到了南海海岸,他既能让我丝毫不发觉。

“丰泽,到家了。”我揉揉眼睛,有些木讷的看着他。

殊不知,这一句到家了听在丰泽的心中是怎样一番感觉,要比甜言蜜语更耐人寻味。丰泽将我揽过去,只要我在他身边,他便最是安心,这便是同他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

“念儿,随我下去吧,这里还有一块嬉水翡翠,你拿去吧,不喜欢便丢掉。”丰泽一手揽着我,一手拿出一块翠色翡翠。四周泛着光,与上次的那个一模一样。

哪知天底下怎有这么多的嬉水翡翠,这便是丰泽替我赎回来的,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可是我却不知道这便是那块,但是我却不会在当了或者丢了,丰泽送我的东西,我定会视如珍宝。

“我不会丢掉的,我要将她打磨成孔,戴在脖子上。”我笑着接过翡翠。主动织出结界,将丰泽拉入其中,彼此再这般紧密的贴合,我却再不会害羞,而是大大方方的靠着丰泽结实的臂膀。

却不料有一场腥风血雨在等着我。

方一落地,我便随着丰泽打算先去给龙王夫妇请安,毕竟我将他儿子拐着出去了些时日。虽然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但是我还让他的另一个儿子魂飞魄散了,左右都是我的不对。我应该去请安亦或是请罪的。

一路随着丰泽走着,心里难免忐忑,丰泽见我如此,便拉起我的手,他手掌带来的冰凉触感,让我的心情平静下来。毕竟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这并不是我的错。

谁知我们行至大殿,便听见内殿里有嘈杂的说话声音,这声音竟然如此熟悉,我若是没有猜错,这人便是前不久在决战时被丰泽大折面子的蓝秀。只是现下她竟然还有脸面来到南海?

我停住了脚步,丰泽却拉着继续前行,并且安慰的在我耳边道:“莫怕!”

这两句话让我分外安心,却也是让我在一日之后便知道了这是丰泽对我说的谎话,也许他本是不曾说过谎话的,编的谎话总是那么蹩脚,却也让我一下子便拆穿了。这句莫怕,我不曾怀疑过,却实实在在的骗了我。

进入大堂,我因为同讲话的女子四目相对,而万分尴尬,她不是蓝秀还会是谁?这便是从前南海的太子妃,而现下落得被扫地出门还被丰泽当着诸位仙家的面说了她的那一档档丑事。她本该呆在鼎山闭门思过的,却跑到这里来同龙王夫妇告状。

她看着我,不骄不躁,彬彬有礼的行至我身前,抬手指向我,被他指着,我愣在了原地,而丰泽却已是跪在地上向龙王夫妇请安了。

“便是她,这只妖女,夺走了我哥萧慕的元神,害死了你们的九皇子楚凡,也害丰泽受了那么多的苦,我想二位也该记得,丰泽曾多次剩下半条命,甚至修为尽失,却都是为了她!丰泽与我有缘无分,将我休了,我自是毫无怨言,可是这此间若是没有这妖女,我同丰泽会生活的很好,我们是得了天皇大帝的指婚,和众仙家的祝福的。现在,谁才是害龙族的罪魁祸首,我想即便是个外人也是能看的一清二楚的。”蓝秀指着我的手微微颤抖着,她说的器宇轩昂,仿佛这一切就是真的,然而至于我,这一切也确确实实都是真的,的确是我害死了萧慕,楚凡,也让丰泽为了救我多次失尽修为。

被蓝秀横眉立目的指着,我看见龙王夫妇也锁着眉头看向我。最后龙王起身下来搀扶起跪着的丰泽,沉声道:“泽儿,你说这事可是真?”

丰泽起身回眸看着我,我冲他微微一点头,丰泽却已脱口而出,“回父王,此事为真。”

这便是我要的结果,这便是我该得到的报应,有因有果,即便命中注定,我却还是被大家视作最最厌恶的人。

我呵呵的笑出声来:“是啊,是我害死了萧慕,我与云山老神约好的三日期限不可断,却偏偏断了,只因为萧慕将我带回了鼎山的密室才耽误了三日期限,他又是为何要将我带密室锁起来?不过是因为他担心他的好妹妹会对我下毒手罢了。也是我害死了楚凡,可是楚凡明明是为了救我才会中了你的暗器致死。而丰泽同我的一切纠葛便是我们命中注定,我们的命符交织在一起,任谁也拆不开破不坏。你只能是丰泽命符中的交错,交错之后越来越远,蓝秀,你为何要让你自己如此?”

怒极反笑,我即便是方才一番话说下来,也是呆着丝丝笑意的。蓝秀倒是好笑,她可以在不知情的人面前将我说的罪孽深重,我为何没有辩解的权利?

话语一落,我便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我甚至被这力道带的略略向另一边倒去,幸好丰泽过来扶住了我。

我定睛一看,才清楚,哪里是蓝秀动的手,明明就是从身后走过的一人,这人便是楚凡的母后,也是龙王最爱的妻子。

“妖女!你莫狡辩,即便不是你亲手杀了凡儿,你也是害死他的关键,若不是新婚第二日,你将他刺的重伤,他怎么会昏迷,我不让你见他,你便刷着脾气出了南海,凡儿醒来看到我居然第一句话便问的是你在何处,他立刻追出去,却……却再也没回来。”说着,老人家便要昏阙,龙王立刻走过来搀住了这位妻子,焦虑的问到:“颜朱,无碍吧?”那眉眼间的关切任谁都看得出来。

“陛下,我没事,只求陛下惩治了这个妖女,替凡儿报仇,凡儿正是好年纪,陛下在外治水,当时并不知晓,凡儿是灰飞烟灭的,什么都不剩,连转世的机会也没有!陛下!你可记得,凡儿刚出生时,你说他长得便是长寿样儿,定能与天地永存。”

“颜朱!”龙王看着最爱的妻子因为情绪过度激动而昏迷在自己的怀中,担忧与愤怒顿时袭满了全身。

他抱起颜朱,喝道:“来人,将她关入密牢,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探看。”

我原本听了楚凡母后的一番话,很是内疚,此时却从内疚中渐渐清醒,原来蓝秀的一席瞎话还是起了作用。在颜朱的眼中,是我害死了楚凡无二。

蓝秀的一番瞎话还是成功了,当我被团团围住的时候,我只是抬手制止了他们,我转头看了丰泽一眼,他也在看着我,琥珀色的双眸中一瞬间变成了我不懂的神色,我回他淡淡一笑。

丰泽便不替我说上一句话,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只道:“我随你们去,不必押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