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勉强静下心来将奏折批阅完毕,近侍周直见他放了笔,这才走上前来说道:“陛下,张夫人派人传了话,她新研制了一种点心,邀您过去品尝!”

他立即眉开眼笑:“真是难为她了,走,摆驾合欢殿!”

他带着一众近侍宫女浩浩荡荡地到了合欢殿,老远便听到嘻嘻哈哈的欢笑声。他制止了内侍的通报,自行进了殿内,见张疏桐正和苻诜笑闹成一团,不由得哈哈大笑出声:“爱妃,什么事这么高兴?!”

张疏桐见了他,慌忙带着苻诜下跪行礼。

“爱妃快起吧,跟寡人说说,什么事这么高兴?”

张疏桐这些年出落得愈发娇俏可人,此时见了他更是笑得宛如芙蓉:“陛下莫怪,臣妾正和诜儿说起前些日子在西郊林苑打猎时的趣事呢,没什么打紧的,陛下不听也罢!”

氐族一向重武轻文,苻坚身为氐族人,自然也是不例外的,所以极其热衷于每年的春猎和秋猎,每次都会带着后宫众嫔妃皇子和文武百官大张旗鼓地前往西郊的皇家园林大肆狩猎。

张疏桐如今已经被册封为夫人,地位仅次于皇后,在后宫众人中的地位却是高于皇后,这些年苻坚对她一房专宠,大大地冷落了德妃慕容菱和其他嫔妃。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只觉得她神色间那偶尔的凄冷和倔强肖似心里的那么个人儿,于是,渐渐的,就难以自拔了。

他轻轻抱过苻诜,细细地问了课业的情况,知晓他已经学了兵法,便又耐心地询问了半晌,知道张疏桐端来热气腾腾的点心这才罢休。

他看了看盘子里的点心,只见一片紫黑,不由得奇道:“这是什么?”

张疏桐笑道:“这是臣妾用黍米等几种杂粮磨碎了揉制而成,您尝尝味道如何?”

他随手捻起一块,立即夸赞:“香

!爱妃好巧妙的心思!”

她浅浅地笑着:“陛下,您是每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突然吃到这种杂粮,自然觉得新鲜。”

苻坚随手拿着点心喂苻诜,笑道:“你这话倒也在理。”

“陛下,这种粗粮您若是每日都吃,定会厌烦。而是,您知道吗?外面的黎民百姓很多都是每日里吃着这些东西度日的……”

苻坚乜着眼看她,笑着,语气中却有着薄薄的凉意:“爱妃倒是很关心国事!”

张疏桐心下一惊,连忙笑着说道:“陛下说笑了,臣妾一个目不识丁的妇人,哪里懂得国事?只是觉得陛下若是爱民如子,天下每个孩子都能和诜儿一样无忧无虑衣食无忧地长大,才不枉陛下的明君风范啊!”

苻坚也暗暗后悔自己的多疑,随即笑着将她拢入怀里:“爱妃莫怕,寡人只是随口说说,看把你吓得。”

“陛下可莫再这么吓唬臣妾了,后宫干政的罪名臣妾可万万担不起的啊。”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爱妃莫恼!”苻坚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

她的心又一刹那的失神了,他说“我”,而不是“寡人”,这让她如何不震动?

只是,这样的失神却仅仅只有一刹那而已,心头的意念仍是坚定无比,再也掀不起一丝别样的涟漪。再看向他的时候,眼神仍是往日的温婉,只是,眼底却是渐渐冰冷起来!

殿内的一角,一个宫女装扮的女子将这一幕收于眼底,轻轻吁了口气便转身走了出去,悄悄隐入了夜色当中。不多时,一只褐灰色的飞鸽悄无声息地飞出了皇城,往东北方向直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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