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苻坚,自从亲自挂帅出战后,与慕容冲数次交手都没有讨到什么好处,不由得心浮气躁起来,恰逢二月初三这日天降细雨,让缺水少粮长达月余的长安城内群情无比振奋,他便不顾左将军窦冲等人的劝阻,毅然披挂上阵,率领部众打开城门,杀向了仇班渠。本书醉快更新抓几書屋。

慕容冲刚刚过完生辰,正与高美人琴瑟和鸣好不快活,忽闻前方回报苻坚率众来袭,立即从温柔乡里回过神来,怒气冲冲地穿上战甲,率领大军与苻坚会战于仇班渠。

不妨此次秦军因为天公作美斗志空前高涨,两军方一交手,燕军便微微落了下风,不多时便被秦军将阵形冲得七零八落,慕容冲坐镇后方,见情形不妙,就立即鸣金收兵,秦军在后一番追击冲杀,令燕军损伤上千,兵器掉落无数。

苻坚此次旗开得胜,不由得得意洋洋,回到长安城只稍事休整,第二日便立即率兵出城,在雀桑向燕军邀战。

慕容冲再次战败,军队退至白渠。

苻坚率军不退,只在雀桑安营扎寨,等待天亮再战。

是夜,慕容冲命人在白渠两岸挖掘了大量的陷马坑,上面覆盖着薄薄一层树枝,树枝上铺着一层泥土,因为天刚刚下了雨,完全看不出泥土被翻动过的痕迹。

第二日一早,天气还是阴沉沉的,老天像是在打盹,闭起悲天悯人的双眼,任蜉蝣众生自相残杀得不亦乐乎

慕容冲一身银白色的盔甲不知何时染上了赭红色的血迹,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萎靡不振。

两军隔着白渠静默地对垒,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战事进行到了现在,再多说什么都是废话,唯有举起战刀,杀死敌人,才是正经!

天边忽然有乌鸦盘旋不去,似乎是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慕容冲得嘴角忽然邪邪地一勾,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薄薄的双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杀!”

身后的万千将士得令,霎时间如潮水一般越过他,往对面严阵以待的秦军冲杀过去。

苻坚看着那个清俊得身影,心头如有火烧,也立时拔剑一挥:“杀敌!”

燕军万马奔腾汹汹而来,秦军被这阵势激得也纷纷策马冲杀过来。

哪知,就在距离秦军不足百步时,燕军骑兵像是得了什么命令似的齐齐勒住了马缰,第一排将士齐齐守住了脚步,紧随其后的燕军见状也纷纷止步。而秦军,见燕军收势,只当他们是怕了,一时大喜,加紧挥动着手里的长枪短剑策马狂奔。

轰隆~~

轰隆隆~~

几乎只是一刹那间,数以千计的秦军突然间掉进了一个个陷马坑内,连一声惨叫也来不及发出,而其后排的将士还没来得及勒住马缰,身子已经连同骏马一起也陷进了坑内,砸在了前面那人的身上,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不绝!

第三排将士见状,只来得及勒住狂奔的马匹,还没时间举起武器,漫天的箭矢就闪耀着寒光奔袭而来,只闻得惨叫声马嘶声此起彼伏,只是这一眨眼的工夫,秦军就折损了大半,还全部是精锐骑兵。后方的步兵见这惨状,人人被吓得小腿打颤,哪里还有半分气势可言?

燕军齐齐欢呼,挥舞着长刀乘着精良得战马绕过一个个陷马坑,见坑内还有活人时不忘补上一箭。彪悍的鲜卑汉子们骑坐在高头大马上,冲进了毫无反击之力的秦军阵营中,一番冲杀下来,被砍死在剑下的秦军,竟远远没有被踩死在马蹄下的多……

转眼间,战场上的秦军已经死伤过半

苻坚此时方才后悔起自己的轻率冒进,只悔得肠子铁青,却又无计可施,只得在部将的保护下急急向后逃窜。

一名高大的武将见慕容冲突然骑着白色战马冲杀过来,急得大喝一声道:“陛下先走!”便挥舞着手中的九节鞭拦了上来。

苻坚在殿中上将军邓迈、左中郎将邓绥、尚书郎邓琼三人的守卫下,急急退至后方,仓皇逃走。

慕容冲哪里肯让他这般容易遁走?

眼见二人之间还隔着数百人,慕容冲不由得大怒,忽然冷喝一声:“活捉秦王者,封异姓王,进万户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不其然,话音一落,就有大批鲜卑将士渐渐靠拢过来,将拦在中间的秦国将士们冲杀得七零八落……

就在这时,身侧突然传来一身大喝:“白虏小贼,受死吧!”

慕容冲只觉得右侧有一股强劲的杀气逼至近前,逼得他不得不翻身下马,这才堪堪躲过了必杀的一击。转身看去,只见正是那高个秦将,生得膀大腰圆魁梧健壮,此时正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朝慕容冲喝道:“今日有我吴进在此,看你这宵小如何张狂!”

吴进此人,慕容冲却是认识的!

当年若不是他那一根九节鞭在最后关头缠住了他的脚,叫他不得脱身,又怎么会有后来的百般屈辱?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慕容冲也握紧了手里的剑:“吴进?很好!在你临死之前让我知道你的名字,也算你没白活这一场!”

吴进闻言大怒:“白虏小贼,胆敢折辱爷爷?”

慕容冲剑眉一横,也不多话,一个漂亮的翻身,身子便如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一般飘了出去。吴进见他招式花哨,顿时不屑地冷哼一声,举起手中的九节鞭朝慕容冲得身影狠狠抽来。这一鞭用了全力,若是沾身,定叫慕容冲命丧当场

哪知,如灵蛇一般的九节鞭却并未沾到慕容冲半片衣角,吴进只觉得这一鞭子下去,轻飘飘的,像是打在了空气上。

明明是打在慕容冲的身上啊!

就在他失神的一刹那,慕容冲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突然从他身侧冒了出来,此时,距离他,却只有一步之遥!!

这是什么样的轻身功夫?!

竟这般骇人?

慕容冲站在吴进身边,薄唇轻启,轻飘飘地道:“滚吧!”

下一刻,吴进只觉得下腰一阵巨痛,身子竟不由自主地往一边倒飞出去,正正落尽了旁边一个陷马坑内,摔得头昏脑胀,还没等他爬起身来,片刻间,就有一匹高大的战马悲嘶一声掉进了坑内。

坑内传出一声惨呼,再无一个活口。

慕容冲立即翻身上了战马,举目望去,却见苻坚在秦将得护卫下已经逃的远了,眼见着,是追不上了!

真该死!

又让他跑了!

慕容冲暗暗骂了一句,只得不甘心地冷喝一声道:“撤!”

燕军收拾了战场,将可用的武器统统拿上,这才撤回了阿房宫。

如此又过了两日,苻坚又率兵出城来战,却再次战败,被慕容冲率兵追打得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回了长安。慕容冲见长安城门紧闭,只一句话也没说地带兵撤了回去,却悄悄命令高盖带领两万士兵悄悄潜伏在了长安西城门外,只待城门一开,就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过了两日,城内秦军不知有诈,这日一早只像往常那般打开城门出兵伐燕,哪知就在此时,高盖率领麾下将士们突然杀出,将城内秦军堵在了城门处好一番打杀,险些就破了城门闯进长安城内了。

左将军窦冲闻讯急忙率军来救,与高盖交手后斗了几个回合,险些将高盖斩在刀下,把高盖惊得仓皇逃走

苻坚随后赶到,见高盖逃走,忙率军来追,追到了阿房宫时,高盖正仓皇奔进城去,城门还没来得及关上。

窦冲拍马就要冲杀过去,苻坚却急急拦住了他:“且慢!不可妄动!”

窦冲顿时大急:“陛下,敌军此时战败,城门大开,正是我等报仇雪恨的好时机呢!”

苻坚却因为白渠一战胆寒至今,见阿房宫宫门大开,完全一副不设防的姿态,倒叫他踟蹰不前了?

莫不是,这又是慕容冲为他挖好得一个陷阱么?

他不能再上当了!

“撤!”他看也不看窦冲的脸色,只缓缓调转了马头,往长安撤退而去。

窦冲如何甘心,可是皇命不可违,再不甘心,也要服从,只得恨恨地最后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阿房宫,急忙跟在了苻坚的身后。

慕容冲站在城墙上,见苻坚果真率兵撤回,忍不住冷笑一声道:“懦夫!”

站在他身后的高盖以为他说的是自己,吓得扑通跪在了地上:“臣有辱皇命,罪该万死!”

慕容冲回过神,银色的面具闪着寒光,看不出喜怒。

“起来吧,苻坚生性多疑,方才若不是你急中生智将城门打开,怕是今日这阿房宫又要改姓了!罢了!”

高盖这才放心,轻轻地站起身,稍稍思量片刻,便忍不住说道:“陛下,现在长安久攻不下,您看,是不是应该让姚将军回去,劝说姚将军共同发兵攻打长安?”

姚显自从被送进燕军中作为质子之后,一直被慕容冲严密地控制着,此时若不是高盖提起,他都差点记不起这个人来了。

“姚显?”慕容冲微微一沉吟,“也好!带他来兰池宫,我要见他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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