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正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想演出来吧。”

姝凰看着台上,依旧演的深情,曾经几许,她也偷偷做过才子佳人的美梦,但是那些曾经,都被现实打击的七零八落。

“凰姑娘。”

长生见她有些恍惚,心里担心是不是说错了话,于是问了一句。

姝凰抬起头,看着长生的脸,已经是一张很成熟的脸,棱角分明,就是有些黝黑。

长生也十九岁了,也该是到了娶妻的年纪了。

姝凰以前从来不觉得她和长生之间会有太多的交集,因为她熟悉的只不过是祥嫂,但是后来自当祥嫂把一切都交给长生以后,她见长生的时间就比祥嫂多了。

而长生,却一直都保留着初次见面的称呼,挺习惯了倒是没什么,但是认真想想,似乎有些不妥。

“你就叫我名字吧,这样姑娘来去的,多奇怪啊。”

“是……是。”

长生的嘴角抹过一丝不不留意的笑,就连姝凰都没有察觉到,茶楼这里人声鼎沸,分了好几个格局,喜欢看木偶戏的,喜欢听小曲儿的,喜欢听书的,都可以在不同的角落找到。

所以吵闹一点,是难免的。

姝凰想要听清楚木偶们说什么,注意力难免被吸走了大半,无暇顾及长生在想什么。

“那个,姝,姝凰,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长生咽了一下口水,看着姝凰说道。

姝凰的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搭台,虽然她说无聊,可是那些书生小姐的故事,对一个女子来说,到底是吸引。

“嗯哼?”

“你为什么还要回宋府,那样的地方,对你不顾不管,只懂得利用。姝凰,你现在不是无家可归,整个烟水行都是你的,如果你想的话,足可以过的比宋府任何一个人都好,为什么还要回去呢。在这里,有娘还有福生,也有我,会比宋府,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有些话,早就在长生的心底,而这些疑问,也不仅仅是长生的疑问,就连阑珊和巧妮,都有同样的疑问。

又不是没有地方可以去,又不是一定要留在宋府,可是姝凰却偏偏有些“死心眼”的,一定要留在宋府。

这些阑珊和巧妮不敢问出来的话,由长生问了出来,所以俩小丫头,都齐齐的看着姝凰。

姝凰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搭台上,似乎对长生的这个问题感到不屑一顾。

别人眼里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在她眼里却是珍贵无比,别人在乎的东西,在她的眼里,却又那么的无所谓。

如果她真的如同长生说的那样,离开宋府,带着她的烟水行,的确可以过得比现在舒心一千倍,可是哪还有意义吗?

她情同姐妹的主子,这样枉死,那么的不甘心,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罪名。她带着主子的身体活过来,不是为了逃避到世外桃源去过舒心的日子。

为什么她睁开眼睛以后,不是阑珊,而是宋姝凰,就注定了她今后要走的路。

“因为我呀,我现在是宋姝凰呀。”

姝凰眯着眼睛,看着搭台上,才子佳人突破了重重困难,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轻声说着。

这个答案,在姝凰看来,是唯一的答案。

可是在长生看来,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就算你……”

“这不是周老板吗,今天怎么那么有兴,到倾醉楼来,还约了佳人,失敬失敬。”

长生还想说话,身后有人在走了过来,双手作揖,满脸笑容的说着。

姝凰回头望过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发胖谢顶中年男子,穿着一身深蓝色绸缎,手上还拿着一柄扇子,上面直白的写着一个“财”字。

“李老板。”

长生站起来,恰到好处的招呼着,就算是在这种场合下不期而遇,也能说着体面的话,看来长生天生就是一块做生意的料。

长生招呼完,低下头靠在姝凰耳边说道:“这是城西昌盛染布坊的李老板。”

“哦。”

姝凰有点印象,昌盛染布坊是皇城内最大的染布坊,有着好几家分店,染出来的布也是最好的,几乎没有色差,也不会掉色。

李老板见长生把这话都对姝凰讲,心想这个坐在长生隔壁的女子,肯定和长生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话说烟水行的掌柜周长生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带着妙龄佳人来这里听书看戏,倒也正常。

想到这里,李老板抚着胡子,一手摇着纸扇,决定不做过多的打扰。

但是才走出两步,又折了回来,他始终是一个生意人,赚钱之上,女儿情长这事日后有的是机会,但是赚钱的机会就不总有。

“周老板,借一步说话。”

李老板走过去,拉过长生小声说道:“杭丝的当家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正和其他老板们在二楼的厢房,要是错过了今天,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长生一听,皱着眉头,在他看来,所有事情都比不过和姝凰独处。

可是……

这笔生意若是能成,就可以独揽杭州丝绸的生意,他的任务不就是为姝凰管好烟水行吗,如果他没有管好烟水行,那么他对姝凰来说,什么都不是。

“姝凰,我先离开一下,很快回来。”

长生说着,叹了一口气,反正能见到姝凰的机会,还多着,不是么?

“好。”

姝凰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举起手,五只手指轻轻摇着算是暂别。

她多怕,长生会继续问下去,为什么不离开宋府,死守着过去真的有意义吗?

可是,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又演下一个故事了,这次是狐女救人的故事呢。”

巧妮往嘴里塞了一颗花生,饶有兴致的说着,比起才子佳人,她更加喜欢这种带着灵异的故事。

自古以来,这种故事不绝于耳,变换了千百年连身份都不舍得去改变。

姝凰忽然间失去了兴趣,用手托着下巴,打量起四周。

来这里的人又多又杂,只要给了茶座的钱,就可以占一个位置,有身份高贵的公子闺秀,也有想做生意的人来这里洽谈,随处可以见到的小贩,还有卖唱的人,已经三教九流在这里浑水摸鱼。

如果能把倾醉楼纳入旗下的话,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姝凰想到这里,嘴角抿出一丝笑意,这一趟,倒是不虚此行。

“姑娘,想听曲儿吗?”

姝凰心底盘算着,如何把倾醉楼收入囊中的时候,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女子,手里捧着琵琶站在她的面前,怯生生的问道。

看来,她就是所谓的散客,付了茶座的钱,然后走进来做生意,要是不能把茶座的钱赚回去,就亏了。

但是,一般说来,不都是去找那些大老爷们唱曲儿么,对着她同样年纪的女子,真的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