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源看着那只价值不菲的白玉镯,脑子一懵,她没想到章小草手上竟然有只价值比祥云缠金镯贵重不知多少倍的白玉镯,就算不知情的人看到,也一定会觉得家传之物是白玉镯子,而不是那只已经变得陈旧的金镯子!

“不、不可能!家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白玉镯,家传的镯子明明是这只金的!对了,是你,你不要脸,白玉镯子一定是你自己的,就故意说成我们家给你的,你们可千万别被她骗了!”

林诗源有些失控的喊道,她连忙拉着莫氏的手急急地说道:“奶奶,您快告诉大家,金镯子才是咱们家的家传手镯,那只白玉镯子不是的,不是的啊!”

莫氏痛心疾首的看着她,想不通为何好好的孙女会变成这样,她平日里不过是骄纵了些,也没有生过啥坏心,可今日闹的这一出,彻底伤透了她的心!

“你说啥胡话呢?咱们家的家传之物,就是那只白玉镯子,早早就让你爷爷给了你未来大嫂,至于那只金镯子,是奶奶戴过的,后来变旧了,奶奶就一直放着,哪里能用来当定亲信物?”

莫氏不想撒谎,可现在容不得她实话实说,不然这一切没法儿收场,她也不想再要那只金镯子了,膈应人!

原本心存疑惑的人听了莫氏的话,自动脑补起来,大概就是小姑子看未来的嫂嫂不顺眼,就设了个圈套,随便弄了个镯子就说是家传镯子,想坏了这桩亲事,只是现在被揭穿了,没成功!

于是,众人看向章宝珠的目光就变了,就算不喜欢她的为人,只是看着好好的姑娘,变成了这副模样,难免心生同情,可要是变成这样,还不晓得安分,那就根本不值得同情!

章宝珠心有不甘的看着这一变故,她本以为拿着林家的传家手镯,就算不能登堂入室,也能拆散这桩旁人眼中的好姻缘,可现在一个目的都没达到,这让她如何甘心?

林诗源怨毒的看着章小草,这贱人果然有勾人的本事,连一向疼她的奶奶都不帮她,现在就只能走最后一步了,她就不信,奶奶会让一个心肠歹毒的人做她的孙媳妇!

“爷爷、奶奶,就算白玉镯才是我们林家的家传之物,你们也不能把它戴在这个恶毒女人的手上,都是她才害的宝珠姐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你给我闭嘴!”

里正额角暴跳的大喝一声,他已经要被这个愚钝的孙女气疯了,在家里闹腾就罢了,现在还在这么多乡亲面前胡闹,都把他们林家的脸面丢光了,这样闹下去,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她既然戴了林家的家传镯子,就是林家的媳妇,是你的大嫂,长嫂如母,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就别怪我动家法!”

林诗源被暴跳如雷的里正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大声嚷道:“她就是个恶毒的女人,不认爹娘不说,还把自己的亲哥哥送去监牢,她恨宝珠姐,所以就陷害宝珠姐偷人,把宝珠姐还成这样,宝珠姐一家就因为她,才生出了那么多事,她生下来就是克人的命,这么恶毒的人,你们不怕娶回家害得咱们家家破人亡吗?”

里正一听,气得举起手,想也不想一耳光扇了过去,啪的一声,发出一声脆响,将林诗源的脸扇到了一边,只见她左脸瞬间红肿一片,可见力道之大!

“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小草丫头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陷害她,啊?你说她不认父母,她为何不认父母,是她父母把她卖给了别人,又被过继了去,还认啥父母?说她害得章二郎入狱,你怎么不想想要不是她出主意,章二郎早就没命了!你说她克人,她要真是克人,咱们章家村能过上今天的好日子?”

面对里正一声接一声的质问,林诗源捂着脸想反驳,却根本没有反驳的理由,因为她爷爷说的都是事实!

“里正说的对,没有小草丫头,咱们哪里有今天的好日子过?要是连她都克人,那咱们村子就没谁不克人了!”

“就是,要我说,是大山家以前压住了小草丫头的运势才对,不然咋一脱离大山家,她就变得越来越聪明,家里越来越好,连带的周围的人都跟着沾光!”

“这说法有道理,就说真克住了谁,那也是原来的大山家克着她了!”

其他人听了里正的话,也激发了对章小草的感激之情,纷纷替她说话,他们早就知道林诗源同章小草不和,只是没想到矛盾竟然如此之大,自然也能看出今天这出是林诗源和章宝珠两个人故意捞出来的!

现在里正的态度也表明他是维护小草丫头这个未来的孙媳妇的,以后就算小姑子不听话找茬,也不能轻易的讨着便宜了!

至于说小草丫头陷害宝珠,都是她才会令宝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们压根儿不相信这是真的!一个村儿的住了这么多年,谁不知道宝珠从来不待见小草丫头这个亲妹子,现在见曾经被她踩在脚底的妹子不仅变成人上人,还有了桩好姻缘,不嫉妒才怪!

反观小草丫头,性情敦厚,待人宽容不说,心胸开阔更是连他们这些大老爷们也佩服不已,做不出那样恶毒的事来!他们更倾向于宝珠和下人私奔,被林家发现,折磨成这样的!谁都知道大户人家向来少不了那些勾心斗角,谁知道是不是她中了别人的圈套,被害成这样,借此来陷害小草的?

旧事重提,令章大山有些难堪,尽管那些事他已经慢慢淡忘,但是对小女儿的愧疚却一直存在,还随着自家日子越过越好,而越来越深,现在大喜的日子里,大女儿突然回来,还闹了这么一出,就算心存疼惜,他也不能再站出来帮她说话,而伤害小女儿了!

章宝珠无力的看着这一幕,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到那个贱种竟然如此得人心,就算今日她们的计划成功了,怕也影响不到她分毫,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她就不该掺和进来,现在就算她有归家的打算,这里也容不下她了!

林诗源、章宝珠自以为万无一失的戏码,落在旁人眼里,滑稽至极,林诗源不甘心失败,硬生生的想把“心如蛇蝎”四个字套在章小草身上,却根本没人理会!

里正、莫氏对她也十分失望,原本以为她只是小孩子心性,只会耍耍性子,做出些无伤大的举动来,哪里会想到竟然会偷东西、诬陷别人?而且法子也愚蠢的很,别人一眼就能识破,现在倒好,林家的名声没受多大影响,可她却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里正见她还一脸不甘,眼里满是戾气,担心她继续闹事,于是暗示莫氏先带她回家,莫氏会意,一脸歉意的同章奶奶、风衣说了好些抱歉的话,待章奶奶、风衣面色缓和后,才带着还想继续的林诗源匆忙的走了!

至于章宝珠,谁还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再继续争辩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她的脸皮还没厚到那个程度,在莫氏带走林诗源后,就随着她们一道离开,却没注意到背后两道冷凝的目光!

两人闹了一场,却什么都没捞着,平添惹了大笑话,不过大家都顾忌里正和章大山的颜面,没有谁那么没眼色的还在讨论先前的事,在一声声真诚的祝福下,两家顺利交换定亲信物!

莫氏不在,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林肇源亲自将定亲信物彩翼双碟金玉钗郑重的插在章小草头上!

章小草看着面前颀长玉立的男子,迎上他温润含情的眸光,感受到发间一凉,不禁在想,这一幕,是不是相当于前世在教堂里,新郎给新娘戴上结婚戒指?

一旁的章奶奶和捧着个盒子的兰芷见孙女(姑娘)竟然看着未来的姑爷发呆,不禁满头黑线,连忙伸脚轻轻地踢了踢她的脚后跟!

“看呐,小草这丫头看未来的夫婿看呆了眼呢,可见是很满意的!”

一个年长的妇人捂着嘴呵呵笑的对身边的人说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人听到!

“要我说,是源哥儿看小草丫头看呆了吧,这么漂亮的钗子戴上,咱们小草丫头就变得更好看喽,我看着都眼热呢!”

“去去去,瞧你那出息,眼热别人的,赶紧回去让你男人给你买支去,你不是喜欢金的,现在的家底儿够买几支了!”

有了第一个开玩笑的人,屋子里顿时热闹起来,纷纷打趣站在屋子中间的二人,倒是冲散了先前的事端,带来的不愉和沉闷!

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这俩人是彼此间都生了情意,再加上去年那件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被人打趣的二人很快回过神来,众目睽睽之下,颇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二人都不是拘泥扭捏之人,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接下来是女方交给男方定亲信物,本来是双方长辈交换的,只是林肇源自个儿把信物给章小草戴上的,此刻他正一脸期待的看着章小草,很希望她也把信物给自己带上!

章小草也没纠结,钗子都让他插上了,自己再去顾忌旁人的目光已经晚了,于是,没有犹豫的从兰芷手里接过小方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块手掌心大小的极品腰佩,呈青白色,正面雕刻着一只翱翔的鲲鹏,反面则是一个象形字,仔细辨认,正是“熙”子!

“啧啧,就算咱们这辈子都没摸过玉,也见那些有钱人戴过,可没看到哪个的玉佩的成色比这块还好,想必这青白玉一定是极好!”

“那还用说?没见上次皇上赏赐时,念得那长长的一串,都是金啊,玉的,皇家的东西,哪有孬的?”

众人小声议论着,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白皙的双手取出玉佩,上面系着章小草亲手编织的红色流苏,嫣红的流苏将青白玉映衬的更加温软细腻!

林肇源的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她那双白皙细腻的手,只觉得比青白玉还要白,还要细,心里痒痒的,想要抓过来仔细对比一番才好!

章小草察觉到他的视线,只以为他是对这块青白玉感兴趣,于是趁着给他系在腰间之际,低声道:“这块玉是赏赐里面的,上面的鲲鹏和字是我画好写好,请人刻上去的!”

要是以前,她哪里能拿出这么好的玉来,虽然有能力买,但这样的极品青白玉就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更何况,她可不一定舍不得花那么大的价钱,买一块不能吃,又没用的石头回来,就算买给自己收藏观赏,那也得等自己金银满屋的时候再去奢侈一把!

要是林肇源知道她心里是这么想的,估计会郁闷的吐血,他堂堂一个男人,她未来的夫婿,在她眼里,竟然不值买块玉的银子?

幸好他是不知道的,所以在得知这鲲鹏是她用心画出来,这象形字是她认真勾勒出来时,心里感动的直冒泡,恨不得以身相许来报答的好,好在他知道这是在公众场合,努力的克制住了!

仪式完成,众人看着互换信物一对璧人,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和谐,不由得心生感慨,当初和自家婆娘(孩子他爹)定亲时,咋没这么做呢,看看,多么让人幸福啊!

祝福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林肇源、章小草含笑的道谢,一时之间,已经冷却的桌面又开始热火朝天的推杯换盏,章家地窖存放的好酒又少了小半!

早就被林肇源脸上幸福的笑意刺激到的风衣,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夺走”他闺女的男人,作为章小草的义父,他有权利跟这个未来的女婿好好探讨如何为人夫!

最后,林肇源不光被那些年轻人轮番灌酒,还被风衣狠狠地灌了一通,原本酒量不错的他,也有些晕晕乎乎的,只是看到对面摇摇晃晃,几次端不起酒杯的风衣,无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