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草说了一会儿,猛地想起这件重要的大事,连忙问道。那次她还是去信告诉凤舞,隐晦的说了义父吐出的那些真言,只是凤舞却像没听懂似的,后面的回信提都没提他,正当她疑惑不解,以为凤舞放弃的时候,一道圣旨将义父召回了京城,事情就没了下,她也不好直接问凤舞。

风衣闻言,笑容有片刻的凝滞,看了看面前这个正瞪眼盯着他,一脸鬼精的闺女,干笑两声掩饰道:“还不是那样,天天整蛊后宫,那些妃子没少吃她的亏!”

章小草斜睨着他,十分不满意他话里的敷衍,她明明是想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来着!

“义父,您真是越来越不老实了,你要是不说,我直接写信问凤舞去!”

风衣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的有些无奈,那些事他如何好意思跟小辈儿说!

章小草一看他的表情,猜测这两人的关系应该大有进展,不然义父也不会遮遮掩掩的!

“您不想说,我就不问了,对了,皇上打算如何处理这些土豆,您老人家带银子过来了吗?”

风衣一听银子,就知道她打的主意,好笑的敲了敲她的头说道:“放心,银票义父带了好些,不会让你吃亏的!”

说罢,从腰间的掏出一叠银票来,递给两样放光的闺女。

章小草欢喜的接过,厚厚的一叠,她随意的翻了翻,全都是面值一百两的银票,她没有细数,直接叠好塞到腰间,还拍了拍,心里安定了不少!

这还差不多,没道理白给皇上打工啊,要知道种土豆也是很辛苦的!

风衣看了她这一连番的动作,笑问道:“怎么不数数,不怕皇上少给么?”

章小草坐在喝了口茶水,眯着眼说道:“数钱要关着门数才开心,这些银票看着挺多的,不过要是能数到手抽筋就更好了!再者,谁骗我,义父也不会骗我!”

前两次的封赏可都是皇帝看在义父的面子上赏的那么重,义父怎么也不会让她吃亏!

风衣听得熨帖极了,亦有些无语,以前也没发现这个闺女这么财迷啊!

章小草似是看出他的想法,浅笑道:“你闺女虽不是富甲一方,可也衣食无忧,也没那么大的心思做那什么首富,享受的不过是挣钱的乐趣而已!”

风衣闻言,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得笑道:“这样倒也难得!”

说罢,又想起什么,看着她问道:“林小子有没有给你写信?殿试如何了?”

章小草一愣,这才想起距离上次来信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殿试已经结束好几天了,林肇源他们的科考的结果应该下来了才对,可她却到现在还没收到来信,不禁有些担忧的问道:“不知道呢,我还没收到来信,义父也不知道么?”

风衣摇摇头:“殿试还没举行,我就上路了,倒是不知道结果如何!不过看会试的成绩,只要林小子正常发挥,就算不是状元,也是榜眼探花,你不用着急!”

章小草皱眉道:“他就算不能进一甲也没什么,只是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以小一的速度,前天就该回来了才对!”

风衣一听,也觉得有些蹊跷,思索片刻才不确定的猜测道:“会不会是小一遇到什么事,没有及时将消息送回来?”

“应该不会!”章小草道:“小一它们三个已经成年,喂它们吃过增强体格的药丸,无论是飞行速度还是高度,都不是寻常的蛇雕能比的,就算有人打它们的主意,也不容易猎到,大概是他们尚未写信回来!”

父女俩正说着,这时,凌云突然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已经有一米多高的小一!

“风衣大人、姑娘,公子的信件到了!”

凌云行礼说完,就把刚从小一腿上取下来的信件交给了章小草。

章小草接过,一边打开信件,一边对义父笑道:“正说着呢,没想到就来信了,看看他是否如义父所说进了一甲!”

看着上面苍劲有力的字迹,她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当看到他在金銮殿上,当场被钦点为状元时,顿时笑开了:“义父,那家伙真中了状元呢!”

风衣闻言,大喜,略显激动地站起来,正要凑上去一起看,却发现闺女的脸色突然变得格**沉,火光电石间,突然想起离京前听到的那些传言,心里蓦地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他上前快速的扫了一眼,当看到信尾那句话时,脸色一变,心渐渐沉了下去……

北风凛冽,呼呼的风声使得黑夜显得越发沉寂,通往皇宫南门的大道上,哒哒的马蹄声夹杂着车辕的滚动声由远及近,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最后停在了修筑一新的状元府大门前!

“公子,到了!”

凌风翻身利落的翻身下了马车,站在一边。

车内,正闭门养神,亦或是思索的林肇源闻言,缓缓睁开眼,犀利的幽光一闪而逝!

此时,他乌发束冠,身着一袭天蓝色棉质长衣,袖口、领口缝着一圈雪白的毛边,衣襟下摆处绣着简单致的竹枝,腰间系着一块青白玉,上面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鲲鹏,脚上穿着一双黑皮靴,身长玉立,面如冠玉,气质清冷卓绝!

看着眼前的状元府,再一想到方才琼林宴上发生的一切,林肇源眼里闪过一抹暗沉,似讥似讽,转瞬即逝!

二人走上台阶,凌风上前一步敲门,刚三下,气派的红木大门开了一条缝,守门的潘老头一见是主人回来了,连忙打开大门,恭顺的让到一边,等候二人进来。

林肇源、凌风没有去正厅,径直走到了卧室,正要坐下商讨事情,就听见一阵轻轻地脚步声。

二人警觉的看向门外,来人正是潘老头的老伴儿余婆子。

余婆子没敢直接进内室,站在房门口低着头恭敬的问道:“老爷,您现在可要沐浴?”

林肇源一听“老爷”二字,眼皮一跳,看着余婆子温和道:“现在用不着,你把水烧热放在锅里就行,等会儿我让凌风去打,时辰不早了,烧完水你就和潘叔先下去歇息,这里用不着你们伺候!”

“是!多谢老爷关心!”

余婆子在这里伺候新主子好几天,知晓主子不喜人伺候,虽看着温和,但是吩咐下来的话他们夫妻俩一定得听着,闻言没多说什么,施了一礼,便下厨房烧水去了。

余婆子一走,凌风上前,将小厅的门紧紧地关上,又顺手将卧室的门也关上了,转身看着林肇源紧张兮兮的问道:“公子,今晚琼林宴上,镇南侯没有做什么吧?”

天知道这些天他都要急疯了,好好的跟着公子进京赶考,一路上平平顺顺的十分轻松,本来公子考中状元是件天大的好事,可是哪里想刚中会元那会儿,公子就被一大票人盯上了,其他人也就罢了,可谁想有权有势的镇南侯盯上,要是公子扛不住,或者皇帝脑子一抽,来个赐婚,那真是要人命!

林肇源闻言,眸光一沉,讥讽道:“他这只老狐狸如何肯放过这么个大好的机会?在别人看来,他堂堂镇南侯,看上我这个穷乡僻壤出来的新科状元,招我做他的乘龙快婿,是我百年修来的福气,他怕是料定我不会拒绝这天大的诱惑,更不敢得罪于他,所以才会借着这个机会,在武百官面前,逼我应下,再请求皇上赐婚,成全他镇南侯府的颜面,哼!”

凌风一听,更加紧张了!

“那公子没有答应是吧?”

林肇源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的郁气消减了些,有心逗逗他,于是一脸苦闷的说道:“我婉拒了,可是镇南侯府祖上是开国功勋,权大势大,他虽没说什么,可心里总会不舒服,我担心他会报复,你也知道,明年春上,我要被授以官职,以他的权势,只要稍稍透出几分意思,到时有的是人给我小鞋穿!”

凌风一听,信以为真,顿时纠结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看到公子同姑娘解除婚约,娶那个豪门贵女回去,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不希望公子有事,要是镇南侯府步步紧逼,公子能招架的住?

哼,都怪该死的镇南侯,还有他那个不知廉耻的女儿,明知公子有未婚妻,还缠着公子不放,世上又不是没有别的男人,她要是真缺,他可以不要钱的送十个八个到她**!

林肇源饶有趣味的欣赏着凌风此时极为罕见的神情,又添了把火,故意问道:“你觉得这件事,我该如何处理?”

凌风闻言,烦躁的扒了扒头发,脑子里不停地想着主意,最后眼睛一亮,还真让他想了出来!

“公子,您真的想当官吗?”

林肇源一听,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有些人寒窗苦读十数载,为的就是一朝金榜题名,加官进爵,光宗耀祖!虽说我运气比别人好些,没走弯路,少读了几年,但目的跟一般学子别无二样!”

凌风一听,神色萎靡下来,他倒是还有个主意,只是阴损了些,杀人放火他不怕,可是若是用那样的方式去祸害一个跟他无冤无仇的姑娘家,他还是下不去手!

林肇源见他纠结的脸都变形了,终于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不必着急!他之所以看中我,无非是因为这两年,他遭到皇帝的猜忌,不敢同其他权贵人家走的太近,他已经有个嫡女是大皇子妃,本来他是想将仅剩的嫡女嫁给瑾瑜,只是瑾瑜根本不理睬,皇帝也不可能让他如愿,于是一直压着,这两年皇帝有意冷落,让他猜到了皇帝的顾忌,不敢再将女儿嫁入豪门,可也不能随便找个门户低的嫁了,所以才会盯上今年的举子,我不过是恰巧得了状元,他就打上了我的主意罢了!”

历届状元不出意外,都会受到皇上的重用,更何况他这个连中三元,又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的新科状元?

那人会看中他,无视他的拒绝,就是认为将来他会有一飞冲天的一天,又岂会轻易的放过?只是,皇上既然对那人心生忌惮,又岂会真的如那人所愿,更何况……他们之间有着血海深仇,此次进京,就是为了复仇而来,又岂会让那人称心如意,继续做着春秋大梦!

“公子心里有数就好,我们都不希望姑娘伤心!”

凌风闻言,心里轻松了不少,看着他沉声说道:“凌风知道公子不是那种为了权势不顾一切的人,若最终不能两全,我希望公子不要伤害到姑娘,哪怕是……”

放弃所谓的名利权势!

林肇源闻言,知晓他的意思,却没有解释保证什么,话锋一转,沉声道:“年内我并不打算回去,你若是想回家过年,就早些动身,我这里有封信,需要你带带回去,亲手交给小草!”

凌风一听,有些糊涂了,过完年,吏部才会在皇上的授意下,才会给今年的新科进士授予官位,来之前就计划好的,等琼林宴、答谢宴吃过,就回章家村,公子还留在京城作何?

林肇源看出他的疑惑,肃然道:“这份信十分重要,你一定要交到她手中,不管她问你什么,你都不要说一句话,之前我同你说的那些,更是一个字不能透露!”

凌风闻言,看着一脸郑重的林肇源,越发糊涂了,只是他知道公子既然这样交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二话没说的应承下来!

只是,当他拿着林肇源的亲笔信,千里迢迢的赶回章家村,交到章小草手上,见一向佩服的姑娘竟然一声不吭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三夜后,悔的肠子都青了,险些跟林肇源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