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办?”苏晓玥似笑非笑地看着司徒漠问道,目光炯炯有神。

司徒漠定定地看着她,“你想我怎么办?”

“她是你的皇后,当然是由你做主。”按照正常来说的确如此。

“你没有任何想法么?”司徒漠哪里会不清楚她那爱记仇的脾性,莫婉蓉敢在她的头上动土,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苏晓玥扬唇一笑:“倒也不是。毕竟她这样做,实在是伤了我的心。”

司徒漠闻言便是轻笑,“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放手让你做。”

“当真?”苏晓玥挑了挑眉。

司徒漠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苏晓玥的眼底顿时闪动起了寒光,“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两天后,御花园内。

“她的身子已经痊愈了。”万俟宏坐在司徒漠的对面淡淡地将事实给他陈述着。

司徒漠闻言点点头,“我知道了!”

听着他心不在焉的回答,又看了看对面之人沉思的表情,万俟宏便是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他现在所沉思的事情是与谁有关了。

“怎么?难道又有大臣给你上折子了?”万俟宏略有几分幸灾乐祸地看着他问道。

司徒漠立刻抬头瞪了他一眼,“你知道的倒是挺清楚。”

“这也不难想象。”万俟宏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因为她,你竟然连皇后都囚禁起来了,这满朝大臣怎么可能不说话?”

司徒漠冷哼一声:“朕便是废了她,他们又能如何?”

“他们的确不能怎么样,最多是天天烦你而已。”万俟宏无不带笑地说道,“况且,即便你废了莫婉蓉,你想要让苏晓玥取而代之也难。满朝大臣,乃至整个揽月皇朝的臣民,只怕也没有几个会真心支持你的。”

“朕是天子,朕的皇后自然由朕做主!”司徒漠一脸狂傲地开口,全然不将万俟宏口中的担心放在心上。

万俟宏闻言只差没翻白眼,也明白多说无益,不禁话头一转,“那人最后怎么了?”

司徒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要知道做甚?”

“我只是好奇她对伤害自己的人使了什么手段而已。”万俟宏摸了摸鼻子,很诚实地承认自己的动机。

“难道你想试试?”司徒漠森冷地勾起唇角,缓缓地发问。

万俟宏看着他的笑只觉脊背发凉,忙是摇头:“当然不想!”开玩笑,他就是知道苏晓玥那人得罪不得,所以才要问问那个刺客的下场究竟有多惨。

“不过就是手脚的筋挑断了,全身的武功尽失,再也不能人道而已。”司徒漠看着万俟宏沉默了一会儿,便又慢悠悠地、毫不带半分感情地说道。

看着司徒漠一脸的平静,万俟宏不禁狠狠地吞进了一口口水,眼珠子都似乎要瞪得掉出来——而已?手脚筋被挑断便是无法正常行走或拿起任何东西;武功尽失,也就意味着那人的杀手生涯的结束;再有,不能人道,这便是让那人一辈子做无用的太监……这些对于一个杀手,身为一个男子来说,皆是这世上最难接受的几件事情,他居然用“而已”两个字来形容,真是……

“是她亲自上阵?”心底的震撼让他几乎下意识地就问到了这个问题。

司徒漠勾起冷酷的笑,“否则呢?”

万俟宏默然,无论他怎么觉得不可思议,可他心里也的确相信她会,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万俟宏沉默之时,司徒漠却是笑得更深了。他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亲自动手,而且还是用这种简单原始粗暴的方法。原本之前他还是想亲自看看她会如何做,可谁想她竟然是首先便拿了那个人开刀,且她做的这些也并非一次性搞定,而是分了好几次去,且每一次都是抓住他忙于朝政地空当,一次次地将那人的耐性磨光,也将那人的尊严磨光。最后,当他终于得知时,他亦是惊得几乎倒抽冷气,而待他看到那人被她折磨之后的模样,他不得不在心底建起一道警戒线——千万不要得罪她!

他一直自认是最为了解她的,可这一次,他也还是失误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么懒的她居然会亲自动手,而且还不是一次性解决。不过,再细细想来,这样的行事风格又极为符合她的个性,若只是一次性就解决了那人,又怎么能完全解了她的心头之怒呢?慢慢的凌迟才是对付敌人最为行之有效的方法,一次的残忍之后,谁也不会知道等待他的下一次又会是怎样让人心惊胆跳的残忍,这样由此产生的心里煎熬没有几个人能忍受得了!

而司徒漠没有对万俟宏说的是,苏晓玥在解决完那个刺杀她的人之后,并没有就此收手。在知道了幕后主使人之后,她怎么可能让她逍遥法外,自然是要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当他再听到莫婉蓉几乎要被毁容时,他便淡定了。若不是站在他的皇位的立场,依照莫婉蓉对苏晓玥所做之事,对她的惩罚又岂是毁容这么简单!只是,他更为担心的是她的做法会让莫婉蓉狗急跳墙,反而会将苏晓玥给伤了,于是,他便对莫婉蓉下了禁令。如此一来,也就短时间内缓和了。

然而,苏晓玥却不会是这样善罢甘休的人。司徒漠对这一点非常清楚,只是,有许多事情还需待处理,莫婉蓉却是不能弃的一颗棋子,所以,他也只能冒着惹怒苏晓玥的风险先护着莫婉蓉了。

司徒漠又陷入了沉思,而一旁的万俟宏却只静静地盯着,半天沉默之后,突然开口道:“她身上的毒可还有发作?”

一听到“毒”这个字眼,司徒漠立刻眸光一动,原本沉稳的气息顿时暴戾四射,“若是有又如何?”稍停了短暂的不到一秒的时间,他又继续道:“难道解药还未制出?”

万俟宏无语地瞪着他,“你究竟是想问哪一个问题?”

“当然是两个都要回答。”司徒漠的语气强硬不已。

“第一,若是她发作了,那么她的情况便糟糕了。”万俟宏见他那认真的表情,便也直言不讳了,“第二,解药并不算完全解出来,我会问,只是想在问她之前先征求一下你的同意……”

“征求我的同意?”司徒漠的脸色更是凝重了,他当然看出万俟宏这话不是在说笑。

万俟宏点点头,也不追究他打断自己说话的责任,继续道:“目前来说,我手上的药只是试用药,并不一定能完全解毒,所以……”

“所以你想先让她试吃?”司徒漠的脸色顿时阴沉如寒冬时分那如铅的云。

万俟宏看着他的表情后背有些直不起来,不过,仍是硬撑了下去,“没错。”若不是没有办法,他也不会提这个早就猜到一定会让眼前之人恼怒不已的“意见”。

“若是你所试吃的解药无用,她会如何?”司徒漠大约也明白万俟宏心底的打量,于是也退了一步问道。

万俟宏缓缓地摇头,“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敢说要让她试吃?!”司徒漠“啪”的一声便是狠狠地拍了一下桌面。

万俟宏顿时便被吓了一跳,他这被吓的原因不仅有他突然的发怒,更有——万俟宏顺着他发出声音的手掌看去,很显然,那只手掌已然红得如血一般——那桌子可是石桌!

看来果然是发怒了!

万俟宏倒抽了一口冷气,心底也算是明白了,想要让苏晓玥试药是不可能的了,可是,若是没有她试药,又怎么会知道这药是不是解药呢?

“若是不试吃,这解药便永远都做不出来。”万俟宏淡淡地将事实陈述。

“既是如此,找人试药便是。”司徒漠沉默半晌,而后冷酷地开口,“牢中自有大把的死刑犯,你随便挑便是。”

“你……”万俟宏几乎要对这他叹出一口气来,虽然他也没觉得让那些死刑犯当试药人也没有什么不好,可司徒漠的语气却足够让那些人听到之后都暴动起来,那般轻视那些人的生命,谁人能忍受?

司徒漠约摸知道他的想法,可他的面上却是半点愧色都无,一副那便是再正确不过、无比理所当然的模样。

“可是,”万俟宏倏地缓缓开口道,“那些人并没有中毒,他们要如何试药性?况且,你也知道,她身上的那种毒,世上也只有她一人身上有。那些人根本就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