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覃好。”景如画的这一声叫唤,把老覃喊蒙了。

老覃打量着叫她,她竟然还对他微笑着,局里上下背地里都说他很严肃不敢跟他对视,他自己也知道他看人的眼神是什么样。

难道她就不怕?

老覃笑了。

景如画原本是笑不露齿,见老覃笑了,她就渐渐露出牙齿了:“哦呵呵呵呵……”

陈默今抚额:“……”她还敢不敢再自来熟一点!

“老覃,他们是我找来帮我奶奶治病的,陈医生和他太太。”徐山的解释打断了景如画的“巫婆笑”,心想她怎么就不怕生呢。

老覃指着桌前还空着的两把椅子,示意两人一起坐下,看清是抱着孩子的时候,他觉得徐山有点儿戏。

老覃只看了陈默今一眼,就对徐山说:“这位是医生啊?我还以为是你弟弟或是朋友,完全看不出来。”

对,他质疑看着这么年轻的陈默今的能力,带着孩子跟出来玩一样。

闻弦歌而知雅意,陈默今扯着嘴角笑了笑没出声,景如画咳了一声。

她说:“老覃,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您家里前段时间是不是遇到过问题?”

老覃把眼神转向她,虽然说有人会为了接近他打听他家里或是身边的事,但前段时间那件事他瞒着所有人,几乎没有人知道。

他爱人急性肠胃炎住院,要是让大家知道,打着看病送礼的幌子又会给他塞东西,能躲则躲。

景如画故弄玄虚:“还有,我猜得没错的话,您最近刚过完生日。您手上的那块手表就是你至亲的人送得,是您的子女吧?”

老覃已经不笑了,他往后靠着椅子,看着景如画等着她的下文。

景如画说:“您有一个女儿,并且这块表就是她送给您的,您非常喜欢。”

徐山挑眉看着能说会道的景如画,他都是很久之后才知道老覃有一个女儿,景如画第一次见面就看出来了?

“从我们进门到现在,您眼睛看着我和我儿子,手不自觉的摸了几次手表。您看着我想到了您的女儿,您女儿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了,你也希望她早日有个归属是不是?”

老覃摸着表的手一顿,他的确是想到了女儿,跟眼前这个人年龄差不多。他催过几次女儿把男朋友带来让他见见,女儿一直没有答应说时机还不成熟。

“我说得都对吗?老覃?”景如画把儿子递给陈默今抱着,这小子越来越重,抱着他上楼梯手都酸掉了。

“这就是我的逻辑和观察能力,不及我老公的十分之一。”景如画骄傲地拍了一下陈默今的肩,想质疑他的能力,就先从她的尸体上踩过去!

老覃合上文件夹,刚刚她一番言论的用意他已经清楚,抛砖引玉。

老覃说:“年轻人懂得据理力争很好,我喜欢。只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用什么逻辑把一块简单的手表和我女儿联系在一起的?”

“那手表可不简单。”

“?”

“大几千呢,很贵的。”

“……”

景如画憋不住了,她说了实话:“是我陪覃老师去买得,她刷卡的时候差点哭了。”

一个浪打过来,把老覃给打清醒了,原来她是娇娇的朋友。

从小到大娇娇的朋友就很少,能知道她家里这么多事,应该算是好友了。她妈妈把她惯坏了,刁蛮任性不讲理。也是最近一两年,娇娇突然性情大变,不仅记得他的生日还给他买了生日礼物,所以他才会很珍惜时不时用手摸表。

就是因为谈了男朋友的缘故,所以他才会想见见那个影响他女儿的人,他很好奇。

刷了熟悉感,接下来正事就是说陆奶奶的事了。

徐山把带着爷爷奶奶一起去听音乐会的经过说了一遍,他奶奶就是在音乐会结束后走失了。当时他去取车,爷爷奶奶站在大厅门口等,当他开着车过去时,只剩下有点急的爷爷一人站在那了。

朝中有人好做官,一般是失踪48小时警察才能报警,为了节约时间徐山直接找到了老覃。

老覃听完后总结:“剧场附近的各个路口都有摄像头监控,我会让人调出录像细查,只要你奶奶出了剧场,就一定会被拍到。”

徐山说:“那就麻烦老覃了,时间不等人,多等一天我奶奶就多一份危险。”

“直接查附近的公交车线路和地铁,和非机动车道。”一直安静的陈默今开口了:“剧场外有个大型花坛,我记得没错的话,曾经有一位国际巨星来本市开演唱会,花坛里的花被摘了一大半进场当作鲜花送给他。借花献佛的事剧场不想发生第二次,于是之后只要有活动或是音乐会开办,都会请人照看那些花。而这种轻松的看守任务,应该是请临时工,便宜。”

“按照临时工的工薪推算,他应该是乘坐公交车或是地铁这种交通工具,亦或是两轮车。而陆奶奶对园丁花匠又有特别情感,一时产生幻想把剧场请来得临时工花匠当成了她认识的那个人,跟着他走了。所以我认为上了公交车或是地铁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陆奶奶不见后徐山马上就开车在路上找,机动车道完全可以排除了。”

徐山要不是因为当事人的他奶奶他都站起来拍掌了,把陈默今叫来是对的,减少了很多无用功。

景如画双手托着下巴星星眼看着陈默今,他为何如此俊朗!为何如此帅气!

陈默今摸了两下她的头,接收了她对他无声的爱意和赞美。

“很好。”老覃打内线叫来下属,把陈默今的推论结果对着下属说完,要求去公交车公司调集录像,务必在今天之内找到陆奶奶。

老覃很从质疑到欣赏,他觉得陈默今这个人很冷静果断,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似那种侥幸心理去猜,而是运用硬*物之间的逻辑关系推断出来的,合情合理。

老覃私心猜想,既然和娇娇是朋友,近朱者赤,娇娇的男朋友应该也不差。

他们从办公室离开后,老覃想了一会儿还是拨了女儿的手机,他知道她平常是住在学校分得宿舍里,放假会到她男朋友家去过夜。

老覃不是迂腐的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爸爸啊,怎么这么早就跟我打电话?”环境听起来比较空旷,她应该是在阳台上。

老覃说:“今晚爸爸没事,把你男朋友带出来单独让我见见,我不会跟你妈说的。”

“今晚?太突然了吧,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带他来见你。”

老覃猜得没错,果不其然,又被拒绝了。

“就今晚,不然你妈下次问我你交了男朋友没,我就不能守口如瓶了。”

“爸爸……”

“我会吃了他不成?丑女婿总有见岳父的一天,餐厅位置定好了我叫秘书把地址发给你。”

“爸爸……”

“好了,我还有事要忙,你记得准时到,必须来!”

另一边的覃玉娇听着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她要怎么办,怎么才能把李上源哄去见她爸爸?

他昨天才跟她发了一顿火,今天就要他去见她爸爸,他又会发火吧?

怎么办?

**

警察取来了昨天剧场那条路的所有公交车上的视频,再加上路口路况视频和地铁站的内部视频。

在眼睛快看瞎了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陆奶奶的身影,她上了37路公交车。

顺藤摸瓜,37路公交车的视频内,找到了那个被请去看守一天花坛的花匠,顺着37路公交车路线,找到了那个花匠的家。

找到陆奶奶时,她正蹲在花匠家所住的小巷子口处蹲着,身前放着她吃完煎饺后的纸碗,里面有几个硬币……

据附近的人说,这个满头银发的奶奶在煎饺摊买煎饺时要老板专门给她拿煎起锅巴的,还放了两勺辣椒。离家出走还能胃口这么好,很少见。

警察问他们既然知道老人是离家出走一个晚上没回家怎么不报警,他们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没事愿意跟警察打交道。

警察:“……”

徐山端起那个碗晃了晃里面的硬币,哭笑不得,他都急得跳脚了,他奶奶还“骗”起人来了。

还是把陆奶奶送到医院做检查,除了有点小感冒,其他一切正常。

徐家,景如画和抱着儿子的陈默今,外加徐山的堂弟坐在客厅沙发上。

徐爷爷伸长脖子站在门口,听到有车开过来的声音,马上快步走过来坐在沙发上。

景如画轻轻推了一下陈默今的胳膊,在他耳边轻声说:“徐爷爷表面上不关心,其实内心里在意得要死,他这么表里不一,也够艰难的。”

陈默今说:“也许徐爷爷就是传说中的闷骚男。”

景如画说:“闷骚了几十年了还没够?感情的事不是你做哑巴别人就愿意给你打手语,自己不表明,别人以为你只是不愿意跟他说话。”

“好精辟!”徐山的堂弟对景如画竖起大拇指,然后轻声说:“我爷爷是个执着的人,他为了我奶奶,差点去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徐长声了。”

“差点,是差的哪一点?”景如画刨根问底。

“我大伯和我爸阻止的呗,改了名字也不是那个徐长声。”

徐山扶着他奶奶进来时,徐爷爷比景如画先站起来,他没有动,景如画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迎了上去。

陆奶奶主动说:“这是小景,我没记错吧,手上的泡好了吗?”

景如画拍马屁:“奶奶记性真好,泡没好也要来看看奶奶。”

“家里来客人了?”她指的是第一次见到的陈默今。

徐山解释说:“那是我朋友陈默今,今天碰巧到我们家来做客。”

“是山山的朋友啊。”陆奶奶要走过去,却被徐山抓着手臂不让她动。

“我放水给您洗澡,您身上油辣椒味太重大人闻着不要紧,别熏着孩子。”

陆奶奶惩罚似的敲了一下徐山的额头,贴在他耳边说:“你们爷爷喜欢吃辣椒。”

徐山看向他爷爷,他记得他爷爷一直以清淡食物为主,他们家都是。

喜欢吃辣的应该是徐长声。

徐山扶着奶奶去洗澡,他发誓不仅要洗掉徐长声喜欢的辣味,还要洗掉徐长声留给她奶奶的记忆。

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陆奶奶洗完澡再出来时,客厅正在进行对辣椒的□□大会,景如画是发起人。

景如画绘声绘色地说:“小时候我们村里有个人特别喜欢吃辣椒,一次辣椒卡在喉咙呛着了后咳了血,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能说话了。”

“有次一个人把生辣椒放在阳光下晒成干辣椒,抓了辣椒的手不小心抹了下眼睛,辣得他眼泪直流。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能睁开眼睛了。”

“还有一个人在炒菜的时候,对着辣椒末打了个喷嚏,鼻子吸进去很多辣椒末,他鼻子再也闻不到任何味道了。”

徐山:“……”五官被她毁得只剩下眉毛和耳朵了……

陆奶奶好似相信了一样,走到沙发前坐下,看着景如画听她继续讲。

“一个女人为了自家男人不出去乱玩什么的,听说男人的耳朵可以擦了油辣椒之后会变成软耳朵,她就这么做了。只是没想到擦了油辣椒之后,她男人耳朵都听不见了,变聋了。”

在座的除了小陈景,都不约而同的抬起手摸着自己的耳朵。

眉毛景如画掰不出来了,于是换了个地方:“我还听说有一个人,特别喜欢吃辣椒,一日三餐不停。脏的人都是土黄牙,他吃出了一口红牙,张口就像妖怪一样,又丑又吓人。”

陆奶奶摸着自己的嘴,众所周知,她有一口好牙。

景如画回头问陆奶奶:“奶奶,你很喜欢吃辣椒吗?”

“我啊,不、不怎么喜欢。”陆奶奶手抵在鼻口处,可以闻到沐浴露的味道。

她又眨了两下眼睛,还是能看到坐着的大家,幸好幸好。

沙发对面的徐爷爷,低下头脸有点红,刚刚她是在对他眨眼睛吗?

作者有话要说:又见土豪,小姐能否以芳名见告投下手榴弹和地雷,很惊喜,谢谢。

依然是小予,被你的雷炸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