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凑够那二百万两,孔家倾家荡产,还欠债累累。原本一个大家族转眼间败落下来,逃的逃,散的散,除了孔织的妻儿无处可去,再也没有人留在天京。这笔巨款也交给了浏阳城的余治,确确实实用在了渭河一带水患的城镇的修缮与安顿百姓,汐颜连日来紧绷面上终于有了些笑容。

“皇上,户部那些助纣为虐的官员就这样放回去?”瑞琛看着汐颜,神色似是不赞同。

“太傅,得饶人处且饶人啊……”汐颜笑了笑,转向他。“孔织要将这么大笔银两从国库转移,怎么可能单单就凭这些人就能做到。再说,他由始至终没有透露二百万银两到底流往何处,不然又何苦让孔家的人四处筹措?”

“连孔家九族的性命都不能让他说出真话,孔织真是倔强。”瑞琛淡笑着,目光掠过一丝冷意。

“朕倒是有些欣赏他这份倔强,”汐颜摇摇头,叹道。“只是,若果孔织效忠的人是朕就更好了……”

清润的眼眸睨向她,“皇上惜才,是澜国之幸。”

汐颜横了瑞琛一眼,“太傅就别忙着给朕戴高帽,朕已经下令让杨鼎不要再往下查,免得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把整个朝廷都给掀起来了。六部如今一下子没了三个尚书,是用人之际,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皇上不打算把户部与吏部的侍郎提拔上来?”

撇了撇嘴,汐颜无奈道。“户部侍郎叶腾溪,朕还真不敢将他提拔到尚书的位置,这人好高骛远,又爱出头、好面子。把户部交给他,倒不如朕自己先顶着。至于吏部侍郎,听说为人稳重。又善于周旋,兴许可以考虑一下。”

抬起头。见瑞琛定定地看着她。汐颜摸了摸脸颊,疑惑道。“太傅,朕脸上长花了?”

“花又怎比得上皇上的容貌,”瑞琛眨眨眼,难得调侃道。

汐颜怔了怔。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向来严肃守礼的太傅忽然冒出这么一句,确实让她惊讶不已。加上瑞琛神情不变,语气淡定,仿佛两人见面时说地“今日气色很好”一样……

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汐颜索性转移了话题。“太傅,蓝家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前两日,闵国的国书已经送了过来,闵国国主一口咬定是蓝家绑架了明珠公主,又用卑鄙地手段逼迫她下嫁于蓝家长子。而在边城的蓝家军也联名送来了一份折子。指责闵国国主恩将仇报。蓝将军之子救下了公主,明珠公主为报答其以身相许,两情相悦。根本半分逼迫之意。字里行间还透露出闵国派了明珠公主来引诱蓝宸天,偷去了布局图。甚至借此理由攻打澜国。

总之。两方地人各有各说,难以辨认谁是谁非。上朝时众位大臣为这件事几乎吵翻天。汐颜只觉头疼至极。

温润的眼眸微闪,含笑道。“皇上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蓝家?”

汐颜一愣,笑开了。“朕觉得,蓝将军能培养出蓝侍臣这样的儿子,不会是个卖国求荣之人。”

“皇上何以见得?”瑞琛温和一笑,问道。

“总说虎父无犬子,蓝侍臣这般把所有表情都放在面上的人,实在想象不出蓝将军会是个攻于心计的人。”汐颜苦笑着,那日他急急来这里解释被遣回寝殿后,听说庭院一片狼藉。还道是蓝宸佑南巡回来,性情有所收敛了,不料还是这般莽撞。

“在下多年前曾见过蓝将军一面,地确是个爽朗的汉子。”

闻言汐颜一愣,“太傅见过蓝将军?”

“是的,有一年蓝将军回天京述职,宴席上偶然碰到的。”瑞琛回想其当日的情景,唇角上扬的弧度更深了。“只要是他不喜欢的人,即使官位在他之上,蓝将军照样不给他们好脸色。大口喝酒,毫不顾忌地张狂大笑,确实是真性情。席下来,蓝将军与爹相谈甚欢,说是如此,不过是他在讲,爹爹在听罢了,后来……”

“后来?”汐颜忽见他语气一顿,面色一阵青白,以为他想起了过世的爹娘,立马又绕开了这事。“太傅待会与朕一同用膳吧。”

“是,皇上。”瑞琛看了看殿外,天色已渐暗,要处理的事情还有许多,便应了下来,又派人到府上知会了林伯。

“皇上,杨御医在殿外求见。”

汐颜立刻放下双筷,道。“让他进来。”

看见刘姚庆,她便急急起身问道。“解药研制出来了?”

刘姚庆垂首应道,“回皇上,老臣惭愧,尚未。”

吁了口气,重新坐下。“刘御医可有头绪了?”

“是,老臣发现辨别乱红千秋地法子。”刘姚庆神色疲惫,一看便知多日未曾歇息。汐颜吩咐安福把晚膳撤去了,带着刘姚庆、瑞琛走入内殿。

“皇上请看,”刘姚庆毫不犹豫地在手指上隔了一刀,几滴鲜血落在小碗上。没有急于包扎,他取出一个小瓶,倒下些微的粉末。

原来碗中的殷红逐渐变成灰黑,最终犹若墨水般地沉黑色。汐颜秀眉一挑,诧异道。“刘御医,这鲜血怎么变得……”禀皇上,”刘姚庆看了一眼指上尚未停下的鲜血,不慌不忙地答道。“老臣中了乱红许多年了,一直未寻出解毒之法。”

汐颜惊得站起身,刘姚庆竟然中了“乱红”之毒?

“难道是刘御医那位友人……”

“不是地,皇上。”刘姚庆轻轻摇头,“老臣想要救下这位挚友,却不得其法。当年心高气傲,认定这世间没有不可解开地毒药,便自作主张地将毒过继到自己身上。无奈数十年,还是未能配制出解毒的方子,只知道,中了乱红之人,伤口止血要比平常人慢许多。”

“刘御医……”汐颜看向他,指尖那小伤口地鲜血仍未止住,墨眸闪过一丝担忧。

“皇上放心,乱红没有千秋,便不会成为剧毒,老臣能活到至今是最好的证明。”刘姚庆往下一指,解释道。“老臣手中的这瓶药粉是覃草磨碎的,今早老臣不慎摔了一跤,掌心被地上的小石划破了,鲜血滴落在这覃草上逐渐变了色。老臣受到启发,就摘了回去仔细研究。虽然而今仍旧不知为何覃草遇到乱红就变了色,却不失是个检测的好法子。”

“再者覃草向来容易存活,到处都可生长,若要送去边境数量并不成问题。”

汐颜点点头,边城的守军是否中了“乱红千秋”,正是她最为担忧的事。只是如此大张旗鼓地让所有士兵滴血检验,不能不让旁人发现。加之若是此事被有心人利用,军中必定恐慌……

“皇上,在下愿亲身前往边城,处理此事。”瑞琛突然开口请求道。

汐颜下意识地摇头,此事重大,若有半点差池,边城的守防恐怕要被毁。斟酌之下,太傅确实是最适合的人选。但是边城离天京百里之外,太傅的身子怕是撑不住。一时之间,她也寻不出其他可信之人。“此事……稍后再议吧。”

待两人退下,汐颜把玩着手中的瓶子,沉思了起来。一不留神,瓶子滑了下去,她连忙伸手托住,却不慎被木案的边角划伤了一个小口子。

在殿外的安福听见声响,急忙走近。瞥见汐颜手背上的鲜红,立刻让人把没有走远的刘御医请回来。

“……不必了,安福。只是小伤,不碍事的,你也退下吧。”汐颜缓缓站起身,脸容有些发白,淡淡说道。

安福不便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汐颜低头望着脚边散落一地的覃草粉末,愣愣地望着其中的几滴墨色,神色复杂。

那个,偶重申,俺8素后妈啊!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