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瑞琛便离宫回府休养,汐颜亦恢复了早朝。列位朝臣看见皇上丝毫不似流言所说,性情大变,便知这定然是皇上的计策。联想到近日一连串的事情,不由大呼皇上英明,喜形于色。

早朝首先讨论的,便是蓝宸佑撤去侍臣的称号,封为将军,此事引来大臣激烈的反对。侍臣为二品,将军却是从一品,在澜国只在皇上与太傅之下,与六部尚书平起平坐,职权极大。原本蓝宸佑在天京是蓝家的质子,如今不但让他回到边城蓝家的势力范围之内,又授予他如此大的权力,朝廷中不少大臣忧心忡忡,担心蓝家因祸得福,掌权后却会趁机对皇上不利。

汐颜高高地坐在上首,不耐地听着大臣们一脸激动,口口声声反对此事,猜测着蓝家造反的可能。却由始至终却没有想过,若边城失守,蓝家无人,那么该由谁去抵挡闵国以及那批神秘的偷袭之人?

身在朝堂,向来安寝无忧,理所当然不认为澜国的边城会有被攻破的一日。反倒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蓝家手握的权力上来,墨眸一冷,汐颜真是想把下面吵得面红耳赤的人,都丢到边城去看看战况,再回来跟她探讨蓝家掌权的问题。

“既然众位卿家反对,那么谁有更适合的人选?”汐颜挑了挑眉,终是开了口闻言,大臣纷纷提出适合的人选。各路人马都有,只是不多不少的都跟提议的大臣都沾了那么一点亲。汐颜了然一笑,抬手让他们安静下来,淡淡道。

“那么,各位爱卿能保证。你们提议的人能击退闵国吗?”

这话一出,堂上一片寂静。忽然一人出列,恭谨地问道。“皇上。难道蓝侍臣能保证战胜吗?”

“安福,宣蓝宸佑进殿。”汐颜没有正面回答。反倒把他召了进来跟这些大臣当面对质。

“小臣叩见皇上,”蓝宸佑早已在殿外等候,这会大步走入,跪在地上。

“刚才地话,想必蓝侍臣都听见了。你意下如何?”汐颜目光炯炯,紧紧地看向他。

“小臣愿意下军令状,立誓只有小臣的一命在,绝不会让闵国之人踏入澜国一步!”蓝宸佑抬起头,黑眸闪闪发亮,誓言掷地有声。

“很好,”汐颜示意他平身,缓缓扫视了一轮。“众位卿家听见了,可还有异议?”

大臣面面相觑。终是低下头,齐声道。“皇上英明——

“那么,蓝宸佑今日起将不再是朕的侍臣。而是我澜国地护国大将军。”汐颜站起身,扬声宣布。

“谢主隆恩!”蓝宸佑再次跪下。眼底涌起一股坚毅。汐颜看着他再次恢复神采的面容。淡淡地笑了。

三日后,蓝宸佑领着北大营地士兵。远赴边城,护送的粮草亦随军而行。汐颜原想要送行,最终却没有去,只派了安福把一道平安符亲手交给蓝宸佑。

此次离别,不知多久才能相见。汐颜面对蓝宸佑的目光,有些愧疚,亦有些歉意。可惜蓝宸佑最想要看见的,并不是这些。倒不如留在宫内好好处理纷乱的国事,稳定后方,督促粮草与武器地送往,让前线的蓝宸佑没有后顾之忧。

听见清平回禀的消息,汐颜略略有些诧异。“你说国的使团答应让五皇子与八公主单独前来天京了?”

“是的,皇上。皇子与公主身边各有两名侍从,属下让他们试探了一下,侍从皆是不懂武艺的。”清平垂首应道。

墨眸一抬,没想到国竟然会让步至此,倒让她愈发感到可疑了。“能证实五皇子与八公主是本人吗?”

“回皇上,八公主一直带着面纱,听闻国出嫁前的女子都不能轻易示人,因而无法判定。而五皇子从一开始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日日在船舱中休养,亦无法确认。”顿了顿,清平又道。不过两人身上都有证明国皇家的玉饰,此物不轻易离身,属下以为,应是他们本人。”

“既然他们愿意来,那便安排国的人过来天京,安置在宫外地驿馆。途中派多些人看着,朕不想咱们的客人有丝毫损伤。”粉唇一勾,汐颜淡声说道。

清平会意,若果国要挑起战事,那么派来的皇子与公主遇难,便会是最好地理由。再者五皇子常年患病休养,八公主又并不受宠,送这两人来,怎么看都像是准备要牺牲的棋子,不得不防。

“将两人地一举一动如实禀报上来,任何细微地地方都不要错过。”汐颜想了想,又吩咐道。

“属下遵旨,”说罢,清平匆匆离开传信去了。

“安福,把库存里面的千年人参送去太傅府上吧。”想着这几日不知瑞琛在府内地情况如何,汐颜便时不时借着赏赐的理由派人去探视一下,回来再详细禀报她。

“皇上,御医说千年人参服食过多对太傅的身子有害。再说,皇上已经连续三日送人参过去了。”安福垂下眼帘,微笑着说道。

“已经送了三日?”汐颜歪着头,苦思冥想。“安福,你说朕该送些什么给太傅比较好?”

看着她烦恼的模样,面上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娇俏,有种女儿初长成的感觉,安福只觉心底一阵宽慰。“皇上,送礼讲求的是心意,而并非贵重。相信连日来的赏赐,太傅大人想来已经感觉到皇上的心意了。”

汐颜微微点头,取来朱笔,在白纸上大笔一挥。而后亲手折叠好,递给安福。“把这个送去给瑞府,要亲手交给太傅。”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安福笑眯眯地把信放入一个精致的木盒里,匆忙出了华音殿。

瑞府对宫里的人已经不陌生了,自从太傅回来后,每日皇上都会派人送来赏赐。只是这回竟然由大内总管安公公亲自送来,倒是让守门之人吓了一跳,急忙唤来了管家林伯。

林伯领着安福进了府,引至上座。安福侧过身,在下首第一个位置坐下。林伯眼中一闪,默然地奉了茶便将瑞琛请了出来。

看见木盒里面的字句,清润的眼眸洋溢着点点柔情,小心地把它重新放入木盒内。起身回房写下几句,朝安福行了个大礼。“有劳安公公了。”

安福接过,细声细气地道。“太傅大人不必多礼,奴才要尽快回禀皇上,就此告辞了。”

“安公公慢走,”瑞琛将安福送至大门,直到安福连声说着“留步”,这才微微一笑,看着马车离开。

洛海倚着门框,望着瑞琛唇边一直洋溢着笑容,胡子抖了抖,瞥向一边的林伯。看来老林的主子,好像得手了……

林伯感觉到他的视线,冷冷地横了洛海一眼,转身跟着瑞琛回房去了。洛海也不气恼,大胡子下的唇角略微一勾,又走回厨房准备晚饭了。今晚得煮多些下火的吃食,要不然老林这头顶得要冒烟了。

糖醋带鱼、凉拌苦瓜,一碗银耳雪梨糖水,还是直接泡一大杯绿茶给他好了?

那厢,林伯跟着瑞琛进了屋,神色犹豫。温润的眼眸一扫,淡淡道。“不必开口了,我知道林伯你想要说什么。而我决定好的事,绝不会改变的。自小到大在我身边的你,不是很清楚么?”

林伯一窒,无言而对,悄然退了出去。

瑞琛打开木盒,将那张纸再次展开,入目的是一行娟秀的字迹: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薄唇一扬,轻轻念道。

“此时愿作,杨柳千丝,伴惹春风……”

这个算作是情诗吧,偶滴文艺水平不高,在网上搜索了半天,只找到这首比较应景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