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瑞琛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汐颜愣了问道。“这……就是太傅要送给朕的寿礼?”

看着碗里粗细不一的长寿面,又瞥见原本白皙的手背有些红,她笑了笑,拾起筷子便吃了一口。“唔……好吃!”

“真的好吃吗?”瑞琛薄唇一扬,看着汐颜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迟疑地问道。

汐颜点点头,见瑞琛就要回去再端一碗来吃,连忙开口阻止了。“太傅亲手煮的面,不是都给朕的么?太傅怎能把朕的寿礼也吃掉了。”

瑞琛儒雅一笑,顿住了脚步,自然而然地伸手拭去汐颜嘴边的汤汁。清润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直到那碗面见了底。不由庆幸自己跟着洛海学着煮面多日,颇有成效。

洛海说要栓牢一个女人的心,就要抓住她的胃。他原本不信,如今看来,倒是有些道理。

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精致木盒,放在汐颜面前。汐颜狐疑地瞅了瑞琛一眼,轻轻打开。内里是一块玉佩,通体雪白晶莹,中间还刻着一朵含苞欲放的兰花。

“皇上,这才是在下的寿礼。”把玉佩挂在汐颜脖子上,瑞琛微微笑道。

汐颜双手捧着颈上的玉佩,只觉手中一股暖意从指尖缓缓传来。她怔了怔,疑惑道。“……这是暖玉?”

“是的,皇上。这块白玉冬暖夏凉,还有避毒的功效。”瑞琛握着她地手。笑道。“平常的毒药只要在一丈之内,这白玉便会呈现紫红,颜色越深,毒性越烈。”

听见这话,汐颜只觉心底一阵心酸。自己中了“乱红”,却是让他担忧了,于是寻了这极为罕见的暖玉给她防身。

半晌,瑞琛轻轻一叹。“可恨……那‘千秋’不是毒药。”

汐颜心头一震,握了握他的手。“刘御医已经发现解药的研制方法了。朕相信很快便会有好消息传来……”

正说着,殿外突然传来一震喧哗。汐颜秀眉微皱,安福急急召来宫人一问,回禀道。“皇上。冷宫那边的侍卫匆忙前来报信,说是刘御医忽然断了气……”

瑞琛与汐颜脸上皆是闪过一丝愕然,刘姚庆身上的外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好端端又怎么骤然间就断了气?

“宣他们进殿。”汐颜立刻站起身,扬声吩咐道。瑞琛亦退开了几步,剑眉紧皱。

“……皇上,”那侍卫显然有些吓到了。匆匆而来,衣衫甚至有些凌乱。

“别急,慢慢告诉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汐颜吁了口气。神色平静。实际上内心却是百般心思猜测着,难道有人潜入宫中对刘姚庆不利。还是他身上的“乱红”数十年后竟然发作了?

“回皇上,今夜刘御医与其两名弟子依旧在内殿钻研药理。亥时初其中一名弟子冲了出来,说是刘御医倒下了……属下便进去查看,发现刘御医已经断了气,也没了脉搏,这才急急前来报信。”那侍卫一股脑地说出来,一脸惶恐。

汐颜略略点头,守着刘姚庆的都是方知鸣地亲兵,自然不会怠慢。冷宫向来固若金汤,侍卫分三班轮流巡视,应该不会有外人潜入的可能。

“刘御医那两名弟子如今在何处?”

侍卫连忙答道,“属下没有发现他人闯入的痕迹,便擅自将这两人制住了,让士兵在冷宫看守着。”

“太傅,随朕去冷宫看看吧。”汐颜叹了口气,墨眸一扫,示意那侍卫跟上,快步走出华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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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的冷宫便是寿安宫了,汐颜踏入殿内,便感觉到里面地萧条与阴冷。抬手抚了抚贴在胸口的暖玉,她定定神,加快了步子。

刘姚庆的两个弟子衣衫凌乱地被侍卫绑在一块,见汐颜走来,挣扎着要过来,却给侍卫压住了。汐颜挑了挑眉,示意侍卫放开他们,又朝后边的清平递了个眼神。

清平上前,伸手探了探刘姚庆地鼻息,半晌指尖贴向他的颈侧,略一皱眉。转身面向汐颜,躬身道。“回皇上,刘御医断气

一刻钟了。”

汐颜微微颔首,转向绑得严实的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如实道来。”

其中一名弟子垂着头,满脸灰败之色,显然刘姚庆的死让他大受打击。另一人苍白着脸,惊恐地道。“师傅将这解药调配了好几次,让人也试了数回,仍是十分不放心,就……就自己试药了,没想到竟然会这样去了……”

说到后来,他不禁红了眼,哽咽道。

“试药地那些人都好了?”瑞琛扫了榻上的刘姚庆一眼,淡然问道。

“是、是的,那些人也是断气一会,便醒转过来了。师傅觉得这方子是对地,可是担心药性,才会亲身试药来感觉一下。”那人抽泣着,泪眼婆娑地回答道。“小人已经劝了好久,可惜师傅仍旧坚持……有可能是师傅身上地毒年月太久,这解药没了作用,反倒增强了药性……”

闻言,墨眸一黯,汐颜轻轻叹了口气。医者父母心,刘姚庆为免解药有异,竟然愿意亲自试药。就这样去了,她心底不由涌起一阵惆怅。

“其他试药地人一般多久会醒?”瑞琛走近几步,俯身问着那两名弟子,唇边噙着一抹温润的笑意。

两人只觉背后一冷,其中一人怯怯地应道。“每个人有所不同,但是都没有超过一刻钟地……”

刚才寿安宫到华音殿禀报,而后汐颜到来,前后根本不止一刻钟。瑞琛淡淡扫了刘姚庆,说道。“皇上,既然一刻钟已过,刘御医怕是醒不了的,不如尽快将他葬了吧。”

汐颜一怔,转而赞同地点头。“朕正有此意,刘御医舍己为人,定然要好好安葬。”

“皇上!”方才回答瑞琛的那名弟子猛地抬起头,眼底掠过一丝无措。“一刻钟才刚刚过去,兴许师傅还有的救。不如在这里停放一夜,然后……”

一夜?

这会,汐颜倒是看出些异样来了。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那名弟子迅速将视线转了开去。汐颜心思一转,倒是猜出了几分,暗自叹气。也不点破,顺着他们的意思道。“也好,就在这里停放一夜。若果明早天亮尚未醒来,便厚葬了吧。”

说完,吩咐侍卫将两人松绑,一行人往华音殿回去了。

“皇上既然看出来了,为何没有点明?”进了内殿,见安福关了门,瑞琛开口问道。

汐颜侧过头,睨了他一眼,道。“太傅,刘御医也不过想活命罢了,才会演这么一出戏,朕又何妨成全他?”

“皇上,刘姚庆知道得太多了。”瑞琛眸中精光一闪,沉声说道。

“……太傅知道的,不是要更多么?”汐颜抿了抿唇,叹道。

瑞琛双眼一眯,生生退后了一步。见状,汐颜皱了皱眉,垂下眼帘。“刘御医是两朝臣子,侍奉过父皇,朕信得过他。演这么一出戏,也不过是希望朕不要动他的那两个弟子……”

“刘御医向来守口如瓶,在下并非信不过他。”瑞琛吁了口气,目光灼灼。“只是他手下的两名弟子,鲁莽冲动,方才皇上也看见了,丝毫不懂得掩饰。在下还曾听说过这两人在背后无礼地议论在下与皇上,好在是方大人的亲兵守着,若是其他嘴碎的人,这皇宫上上下下必定传了个遍。皇上,留下这样的人,始终是个祸害。”

“那两人嘴巴确实多了些,医术却是颇得刘御医真传。”汐颜秀眉蹙起,有些为难该如何处理。若是杀了,恐怕刘姚庆有意见,她怕是要失了这么个人才;若是不杀,她得防着这两人以后会弄出些什么乱子来。

总之一个字,烦!

“这事若果由朕来办,恐怕不妥,倒不如交给刘姚庆来处理吧。”汐颜想了想,终是作了这样的决定。瑞琛也觉得这么作比较稳妥,亦没有再提出异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