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汉声一脸慈祥地看着他的额头,“撞了?”

洪钟眼睛里有点泪花在闪动:“不小心。”

“哎!不小心,不小心,你总是不小心。”范汉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责怪,“我们做事做人怎么能用一个不小心来推委过错就了事。在地方上的时候,做错了事,还有机会弥补有机会改正。可现在呢,我们有机会吗?千兆生民,国之大事,身居要职,战战兢兢,惟恐一个不慎就落入万丈深渊。谁会给你说不小心三个字的机会?”

“是,我知道错了。不该自作主张就开始查案子,现在还逼死了人。”洪钟必恭必敬地坐在范汉声的面前,大气也不敢出。

看着眼前这个浑身寒颤的手下,范汉声心头突然一软。他又想起从前的日子,想当初,这个手下还在省上青年团做青农部部长,兼管青年团系统纪检是因为敢做敢干而被自己看上,送进党校学习了一段时间。在党校期间,二人师生相称,相得益彰,后来学习期满,范汉声提拔洪钟做了省组织部副部长,直接管官票。取得就是他身上那种不怕事情,翻脸无情的味道,以堵那种来跑官要官的人的道路。

再后来又将他带回北京。二人这么多年以来也算配合得不错,可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做出这么胆大妄为的事情来。

他突然很随意地说倒:“小洪,那个剻江北你是知道的,老吴的手下,也算是战友了。二人私交一直不错,这事情老吴虽然不会说什么,可也记上你了。再则,动了剻江北,你可是将有的人想从这里打开缺口的路给断了,你啊你…怎么说你呢!现在好了。你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以后的苦日子可有得熬啊!”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一阵疲惫:“我也老了,这一届干满就该退休了,你还年轻,路还长。”

洪钟开始掉泪了,声音有点哽咽,“恩师。我知道这事情非常糟糕。可我也没想到那个剻江北这么硬气,居然以死相拼,我我我,我现在可是欲死了我。恩师,你可要救上我一救呀!”

说着话,洪钟猛地站起来跪到范汉声面前。

范汉声没想到这个洪钟居然来这么一招,慌忙站起来扶起自己的学生,连声道:“哎,小洪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那个姓吴的本身就不是个好相与地。看起来和气。实际上心硬得很。老剻这么被你折腾,他都没吭气,他可记着你呢!还有那个用之。有剻江北在,他就捏着老吴的把柄,正要用他来砍一批新贵,你这么一弄,大好的机会被你给弄没了。用之跋扈惯了的人,对坏了他事情的人,你觉得会有什么下场。哎!我也是说多了,谁叫你是我学生呢!”

扶起满脸泪水的洪钟,范汉声提了提精神,“现在。你必须要讨好一边。可用之同志那边都是老人,你分量不够。只有往另外一边站了。”

洪钟:“恩师的意思是去…可…”

范汉声:“你是弄死了人家的人,可在法理和面子上,大家都还没扯破。现在有一条路,不知道你走不走。”

洪钟,“恩师请讲,学生一定遵从。”

范汉声:“其实今天晚上我们几个常委是在讨论大制油田地事情。”他喝了一口茶,将一些东西透露了点给洪钟听,最后说:“这样。你就去那个专门为大制和石油配给设置的那个机构主持常务工作好了。”

洪钟吓了一跳,“恩师,去那里,有什么关系呢?”

“说你笨,你还真是苯呀!”范汉声用手指点了点洪钟:“其实,油田的事情直接交给几个石油公司做就可以了,干嘛要单独成立一个机构。这里面老吴一定有什么,你去,多看,少做,少说,找个机会跟他们牵上关系。你弄死了人家的人,不主动示好,将来人家掌权里,你就是一个杀头的命。好好斟酌吧!路给你了,走不走是你的事。”

洪钟浑身都在冒着白气,汗湿层衣。这么同范汉声说话他还是第一次,顿觉气息紊乱,难以自己。

“多谢恩师,学生知道怎么做了。”洪钟无言地感激,又问,“新机构还有哪些人员,都是谁的人。”

“放心,没事的。”范汉声道:“石油管理局、地矿部、发改委都有人。人员混杂,没准还有其他新人加入。只要你少说,少做,一切都不成问题。”

洪钟有点疑惑,又问:“那个大制的老板周易究竟是怎么回事,好象油田在名义上是属于他的,现在却没他什么事。”

“周易,一个商人而已。”范汉声也码不实在这个私人老板究竟是什么来头,他想了想:“据说是剻江北地门生,剻也是今上地门生。关系就这么复杂。这也是为什么没人提由国家出面收回油田的事情,大多是忌惮今上。今上刚上位,大家都要看一看。若是在往常,那些利益集团会放着这么大一片油田不放过?只怕早露出琴餐吃相了。”

他缓了口气:“全部都想谋定而后动,结果谁也不动。嘿嘿,谁都不先伸手,油田自然还是人家周易的。至少在法理上如此界定。想来也是可笑,没人要地油田最后落到私人手上,简直就是一大笑话,交好运的小子!”范汉声讽刺地一笑:“说起来,我明天就要和这个天子门生见面了,我都还没想好同他说什么,呵呵。”

范汉声摸着头皮笑了笑,突然对洪钟说:“周易这个人是从商的,商场如战场,想来他也是个厉害角色。这回你去大制,自然要和他常接触,小心他报复你。”

洪钟轻蔑地一笑:“一个商人,他敢做什么。我随时可以拿他。

“错!”范汉声厉声喝止:“这次去大制你不但不能和周易结仇,反而要同他交朋友。如此一来,或许能够随着他们那群人的…算了…”范汉声叹息一声:“有的话我不该说得如此直白。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可以理解的。一切等我明天同他见面之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