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静静地坐在一圈漂浮视窗中,从不同角度观察着发生在“苏生园”的战斗。屏幕上,宕冥虽一脸怒容,但仍没有暴力反弹的意思,而是保守地运起“天龙甲”,鳞气外放,金甲叠砌,结成璀灿球壁护住了他和怀中的爱犬。虽然外界的所有光线都被两名对手掀起的暴风和乌云隔断,他仍凭着一己之力和信念,在困锁自己的黑暗结界中撑起了一片光明。巍峨屹立的身姿,犹如上古传说中支撑天地的神峰不周山。

“能坚持原则到这种地步,真是一条好汉子。”目睹宕冥的表现,无常打心底赞叹出来。

这时,一个来自外部、请求通信的小窗口跳了出来。无常还没去看号码,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能够在这个时候打扰他的人,举寺上下不过十七人,但真正敢于在这个时候打扰他的人,三根半手指就可以数完。而在这三个半人中,一个还在药罐子里泡澡,一个正处于和妹妹“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的状态中,还有一个最近才离寺下凡,照过去的经验看,没有半年十个月,是不会回转寺内的,因此总是被算成半个人。

三个半人扣去两个半,剩下的那个完人,就只有他的方丈师弟无相了。

无常的手指在“接受”和“拒绝”两个选项上游移了两个来回,微微露出苦恼的表情,最后下决心一点。视窗闪了闪,显示出一张清瞿面容,颔下五柳长须轻拂,光头上九点戒疤宛然,果然是无相没错。

只见他面sè肃穆,隐有沉重之sè,双眼紧盯着无常,问道:“师兄,可是你指派仙道枫和流川彰去寻宕施主的麻烦?”

无常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知道这只是开场白,无相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为了不让自己的立场从一开始就居于被动,他少有地为自己的行为分辩了一句:“我只对仙道枫一个人做了指示。”

无相不理会他无意义的辩解,继续问道:“师兄,你看见他们用的武功了吗?”

“我看得很清楚。”无常不太自在地回答。屏幕上,无相的眼神越发严峻,刺得他一阵心虚,忙把目光转到其它视窗上。

只见在风云合壁的巨力冲击下,宕冥“天龙甲垒”的光芒虽未有丝毫减褪,本人也不见得如何吃力,可那头雪獒却明显流露出痛苦之sè,只是它颇有灵xing,知道不可在此时令主人分心。因此尽管自己被甲垒内回荡的音波震得七窍渗血,却始终咬紧牙关,卧在宕冥怀里一动不动。

只是像它这般忍耐,肌肉自然收紧,身躯免不了出现僵硬、抽搐的症状。宕冥又怎么可能查觉不到。于是,当撑过一波攻击后,他便将天龙甲垒的防御圈缩小,将节省下来的真气输入爱犬体内,助其抵挡音波侵扰。

问题是,久守必失。任凭天龙甲垒如何坚固,终究需靠能量支撑。而此时苏生园内的天地元气俱以枫、彰二人为中心汇聚,使他们每一次回气,都可以催升更大更强的力量。宕冥却只能靠自身真气来维持天龙甲垒的运转,此消彼长之下,他便是想要守久一点,也是桩大难事。

“汇天地之气,聚ri月之jing,集万物之元,累积无量之力,移星换斗,是为——”

摩诃无量!

无相虽然没有把话说完,无常却很明白他的意思,坦然相承:“不错,是我传授给他们的。”

“师兄,你——”

“我还答应了枫仔,只要他们能打倒宕小兄弟,我就将他们正式收列门墙。”

“师兄你太过分了!”无相气得连胡子都一根根飘了起来,“‘摩诃无量’为本寺七十二绝技之首,是达摩院八长老的共同心血。用以授徒,需先由长老们评估其资质、品xing和出身,然后投票,有半数长老同意方可相授。师兄你身为戒律院首座,怎么可以带头破坏规矩!”

“师弟你莫激动,刚才你说的那些规矩……”无常抓了抓胡子,“都只是习惯律法,并不是正式的成文律法吧。”

无相一窒。

无常放下手,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师弟:“资质、品xing和出身,前两项我可以为枫仔和阿彰打保票,要通过包括你在内的长老们审核绝无问题。但他们的出身……方丈师弟,你真要我把难听的话说出来吗?”

无相额头上青筋暴突,嘴紧紧地闭着,竭尽全力压抑着情绪,过了好一会儿,他紧逼着喉咙道:“有什么话,师兄你就都说出来吧。”清了清嗓子,无相接着说道:“算起来,咱们师兄弟两个也有半个世纪没有认真交流了。从第一线退下来之后,师兄你我行我素的作风一天天见长,做什么事都是一半胡闹一半认真,虽然结果总是好的,可中间的有些作法实在令我这个师弟难以接受。尤其现在寺里再找不出一个比你的辈份更高的长老了,而论武功之强和功劳之大,别说寺里,全天下也没几个人敢在你面前捡嘴。大家只能任由你闹上天去,他们则在下面看着,就看你什么时候能一脚把玉皇大帝蹬下来,或者换你被如来佛祖一巴掌给拍落地。所有人都在看你演的好戏,只有我这个师弟,整ri里为你提心吊胆,可又劝不了你。不然的话,我何必去修什么‘法身无相’?要是能修成,我可就省心喽——”

尾音拖成了一声长叹,无相整个人疲惫地松驰下来。

一时间,无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这个师弟xing子冷峻,很少会表现的这么激动。虽然隔着屏幕,虽然无相的话似乎都在抱怨他、责备他,但无常确实从中感受到师弟对自己发自内心的真诚关怀和爱护,这让他心里一阵温暖。

“师弟,你也变得狡猾了。”无常咕哝道:“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再说不是显得我这个做师兄的很不体谅人?很不识好歹?罢了罢了,什么也别说了,我现在答应你,今后行事会收敛些,再不把寺里的武功随便卖人了。”

无相却并不满意,“师兄,你还是不愿向我这师弟交待心里话吗?为什么你要把摩诃无量传授给那两个和族之子?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不会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天下,什么是天下?”无常插嘴反问了一句,“中国虽大,人口虽众,国力虽强,但还没有资格代表整个天下。反过来说,如果中国有一天强盛到可以成为全天下人的代表,又怎么会排挤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和族之子,怎么能算自己的孩子!”无相的反应异常激烈,连眼睛都红了。“这个民族根本不算是人,他们是一群狼!一群贪婪狠毒的饿狼!!一群披着人皮的中山狼!!!中国同意收容他们的后代,是一个大错误!总有一天,我们和我们的后代会为当初的决定流下悔恨的泪水和鲜血!!”

无常困挠地抓着胡子。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无相争论。因为凡是这种牵涉到历史仇恨的话题,纠缠到最后只能变成一团分不出是非对错的稀泥。可是xing子清冷的人一旦激动起来,就没那么容易降温。

“师兄,我知道你心里有个疙瘩。八十一年前,你和奥芒博•;罗姆邦加在东海决战,导致ri本群岛的地质结构受到损害,回天无力,最后沉入海底,死伤者数以千万。你觉得自己应该为此负起一半责任。因此那时你去游说包括我国在内的各国zhèng fu接受ri本难民,我不仅没有反对,还尽一切力量支持你。而在三十年前,你又以和族已经被正式承认为中国公民为由,为其后裔争取进入空中少林的通行证,我也没有坚决的反对。”

“俗话说,事不过三。师弟你都已经帮了我两次,那就再帮师兄我最后一次吧。”乘着无相换气的机会,无常厚颜无耻的来了个顺杆爬。

无相被气得额头的血管一阵突突乱跳,突然之间,变得面sè如血,身子跟着一晃,似极了走火入魔的征兆。

目睹此状,无常惊叫了一声“师弟”,身子向前一扑,伸手去扶无相的肩头,想要按他坐下来,帮忙把走岔的内息导回正途。可是伸出去的手却从无相身体中穿透过去,一怔之下,才想起双方是在做影像通讯。

不过看上去无相也忘记了这点,见无常的手伸过来,他把手臂一振,似要将其挥开,结果挥了个空。于是,手臂回转,砰的一声击在自己的胸口,把结郁在心口的鲜血硬生生地打散,自张大了的口中狂喷而出,简直如同洒下了一蓬血雨。

喷了一口鲜血之后,无相的脸sè,苍白无比,身子也软弱无力,但他依然把腰板挺得笔直。伸手指着自己的师兄,无相猛喘粗气,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无常看见师弟变成这副模样,心中不免大生悔意。纵有千百条无比正当的理由,此时此刻,也说不出口。

“私授武功这件事,我确实做的不对……”

“不仅不对,简直是大错特错!”

无相顺过气后,马上打断了无常的悔过表白。他手扶胸口,慢慢地盘腿坐了下来,缓缓地说道:“ri本难民自从进入我国以来,头三十年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存,争取公民权,姿态甚是恭顺,各种表现简直跟哈巴狗没有区别。以此成功地骗取了我国上下的信任,给了他们中国正式公民的身份,之后的二十年,这些和族人忙于渗透我国社会各阶层,扎根繁殖,也没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可是近三十年来——”

无相略顿了一顿,望了无常一眼,这时,他的眼光中尽是沉痛之sè,还隐含了几分责备,最后长叹一声:“自从他们的子裔有机会接触少林的上乘武学后,这些和族人也开始有了小动作,而且逐年增多。虽然zhèng fu当年有把他们的人口打散,分配到全国各个地区,但这些和族人的心却没有散,几十年来一直在保持私下交流,到了最近几年,甚至打着寻亲觅宗的幌子,公开进行大串连,并用各种合法和非法的手段转移人口,到那些具有战略价值的地区聚居,不轨之心昭然若揭!而这些情报,师兄你也都看过,难道你就看不出这些和族人的狼子野心?为什么还要把‘摩诃无量’这样危险的合击功法传授给和族之子?那可是、那可是能够让普通武者拥有对抗新人类力量的杀手锏啊!”

见无相激动得好像又要吐血,无常不得不解释几句:“师弟,摩诃无量这套功法自从问世以后,五十年来通过长老会审核,有资格修练的人不到十个,修成的人只有两个。而这两个人,总共只有三次联手出击的纪录,能够收集到的数据极其贫乏。不仅使摩诃无量这套功法得不到进一步改进,也与当初创造这套功法的宗旨相抵触。正如你所说,这套功法可以让普通武者拥有对抗新人类的力量。但师弟你好像忘记了,我们当初集思广益创造这套功法的目的,是为了帮助普通人集合力量对抗超出人力极限的外来威胁。可自打这套功法诞生起,就没有在普通人身上实验过,几位长老在做了初步测验后,就被摩诃无量的威力迷住了,居然把这套半成品当作宝贝一样藏了起来,尽可能不给其他人接触。这种作法,我实在不能苟同。”

无相哑口无言,呆了半晌,他的脑袋才慢慢转过来:“师兄,原来你是想拿和族人当……”

无常做了个嘘的手势,jiān笑道:“这种事情,你心里明白就好。不用说出来,谨访隔墙有耳啊!”

无相打了个冷颤,不敢再说什么。心里却在大叫:“师兄,您实在是太卑鄙了!太yin险了!”

无常查颜观sè,清楚了解师弟在想些什么,面上的jiān笑变得更加深刻,内心却发出了寂寞的叹息。

师弟啊师弟,莫怪做师兄的欺你。实在是被仇恨迷了眼的你已无法看清我们人类真正的危机究竟在什么地方啊!

心有所思,无常不知不觉地扬起脸,把充满忧虑的目光投向上空,穿透天花板,直shè入九重云霄……

苏生园内。

宕冥的护体气罩已经被压缩得几乎贴在身上,两者之间只能勉强塞进一只巴掌。而两名对手的力量不仅不见衰退迹象,还在不断攀升,似乎永无止尽。照这势头,如果宕冥再固守不移,等待他的将是劲溃、战败、身亡的凄惨下场!

宕冥胸中的怒意不断膨胀,但他仍然在努力克制。他想不明白对手为什么一定要迫自己动武,在他看来,这种不讲理的行为简直是在发疯,自己要是动手还击,无异于将自己置于和疯子同一层次。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束缚了宕冥的反击意志,那就是苏生园内的动物们。在摩诃无量的力量下,保护它们的磁力场正在不断地震动和发出劈劈叭叭的声音。这还是自己承担了摩诃无量绝大部分威力的结果,宕冥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放手反击或者逃避的话,那些磁力场能够撑多久……自己又还能撑多久?

如果我倒下了,这些动物仍然难逃厄运。那么,我这样坚持不移的固守下去,究竟有什么意义?

生死关头,宕冥心中不可抑制的冒出了疑问。从现场情况来看,风云合壁的下一波攻击自己实在没有把握可以撑过。而如果不是顾忌园内动物的安危,自己大可趁着敌人发招后四周结界的力量下降,露出空隙的一瞬,运起“韦驮天速腿”破围远遁,不用再被人当成练功的靶子。

虽然思想出现了动摇,但宕冥终究做不出独自逃生这种自私的行为。就在他迟疑的时候,最后的逃生机会也消失了。

在刚刚的对抗中,宕冥虽一直消极抵抗,两名对手仍能藉着笨拙的反覆使用,越来越熟悉摩诃无量的诀窍变化,把力量集中运用。具体表现就是,每次发招后回气和重新蓄势用的时间越来越短,结界露出的空隙也越来越小,留给宕冥的逃生机会跟着越来越少……终于,以宕冥的眼力也找不到任何可趁之机了。

身陷绝境,宕冥的思绪反而完全平静下来,空明反照,不再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东西,一心一意的运转内力,竭尽所能地提升护身气罩强度,准备迎接最后的冲击。

通过屏幕看到宕冥表情的无相,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有了死的觉悟。”

无常的视线却没有放在宕冥脸上,而是盯着他怀中的雪獒,一字一句的说:“他死不了的。”

无相诧异地“喔”了一声,向无常瞄来。他的视线刚离开屏幕,蓦地,风云突变——

枫、彰二人蓄势已足,双双沉喝一声,犹如龙吟轰响,挟着一股上天下地无人能挡的力量俯冲向宕冥,产生了无比强烈的气旋,幻化成巨龙影像,奔腾矫夭,蔚为奇观。

眼见巨龙张牙舞扑的朝自己扑噬而来,宕冥眼中shè出坚毅的光芒,头顶青天,脚扎黄泉,身若磐石般屹立不动。不料,就在巨龙张开大口的那一瞬间,怀中一震,一直僵卧不动的爱犬用后腿在他胸口猛蹬了一下,高高的跳了……不,是飞了起来,就像火箭一样飞了起来,一直飞进了巨龙的大嘴。

这一下异军突起,不仅令宕冥大惊失sè,就连远方的无相也悚然动容,惊呼一声:“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无常悠然应道:“也许它是忠心护主;也许它是想以死激发主人的斗志;也许它是自觉了无生趣,想藉机寻个解脱。不过说来说去,都只是我们人类的猜测,狗的心思,我们人怎么能够了解?”

看着屏幕上绽开的朵朵血花,无常忽然捋起袍袖,向前一探,整条右臂顿时没入漂浮视窗中,却没有从后方穿透出来,情景煞是诡异。他却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能了解的是,马上会有人发疯了!现在就得开始为他准备特效药……”

宕冥悲嚎一声,双脚蹬地,腾身跃起,在空中两拇指交绕,双手开展中翅之势,结金翅鸟之形对龙口击去,连鼓三次,劲发如飞状。

依佛典所载,迦楼罗的翅膀是由众宝交织而成,所以又称为金翅鸟或妙翅鸟。这种鸟的躯体极大,两翅一张开,有数千余里,甚至于数百万里之大。《菩萨从兜术天降神母胎说广普经》卷七有载,金翅鸟王身长八千由旬、左右翅各长四千由旬。以龙为食。

宕冥以金翅鸟王印抵御巨龙气罡,是取先天相克之力,可收以弱制强之效。但如果双方力量相差太过悬殊,完全可以抵销这点优势。不过宕冥所要争取的,也只是一刹那的时间,趁着龙口被金翅鸟撑住的机会,电shè而入,看到的却是一块块破布般的血肉骨屑,绕着他身体不断地旋转……

血淋淋的惨像染红了宕冥的双眼,积累已久的怒火化为憎恨的岩浆,在身体中奔腾,几yu喷发,却总是差了那么一口气,一口用来凝聚这股毁灭xing力量的真气。在先前的战斗中,宕冥已经耗尽了内力,还没来得及补充,现在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正大恨间,巨大的龙口重重地闭合,咬碎了金翅鸟的身躯,也彻底断绝了他的退路。

随着龙口密合,激烈回绕的气旋也开始缠上宕冥的身躯,切肤割肉,抽出体内的血液,制造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

“哈哈哈~~~”宕冥惨笑起来,“伐折罗,你看到了吗?我这个不称职的愚蠢主人马上就要来陪你了……”

嘴里这么念着,宕冥心中却充满不甘。不能为爱犬报仇不说,就连想揍对方一拳出口恶气也做不到,天下间,还有比这更加窝囊的事吗?还是所有的失败者,都只配得到这种窝囊的下场?

就在他心念转动间,身上的肌肉几乎快被削光,伤势已经不能再叫“深可见骨”,只能用“白骨嶙峋”一词来形容,偏偏意识还算清醒,其中痛楚实非笔墨可以形容。

不过此刻宕冥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自己身上,似乎是受到渴望力量的强烈意志吸引,一样散发着强大佛力的东西向他靠了过来。仔细看时,竟是一个小小的金刚杵。

“这是……”宕冥张开尚还完整的右手,努力向金刚杵抓去。他认出它是安巴法王藏在爱犬身上的那把“钥匙”,还知道那是一件事关全体人类生死存亡的重要东西,现在更了解到它是一件充满至强无上力量的法器!

力量,现在就是他最需要的东西!

两名对手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存在,以及对他们的威胁,但已经来不及阻止金刚杵落入宕冥手中。就在宕冥握住金刚杵的同时,他感到气旋的速度慢了下来,但龙腹深处,已经在凝聚一股比这气旋更雄浑十倍的刀气。

这个发现,让宕冥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但他没有时间深思,也来不及细想,蓦然感到一股浩瀚如汪洋、温暖似chun风般的力量透过掌心传来,在骨头里迅速游窜,激发出无限生机。

刹那间,宕冥只觉全身伤口同时发痒,而且越来越热,连忙运起“诸天九转印劫”中的“梵天印法”,催愈肉身。

大梵天(梵名brahma),梵名音译为婆罗贺摩,意译作清净、离yu。为宇宙的创造者,后世一切众生皆其化生。

宕冥的“梵天印法”虽未修到度劫的境界,也有了七转之功,能借到的造化之力已然不浅,配合金刚杵的强大能量推动,眨眼间便将破损不堪的肢体重组完好。

伤势尽去,金刚杵中仍然不断放出强大的力量,宕冥只觉丹田内力充盈,经脉真气鼓荡,便似要迸**体将出来一般,不吐不快。

“杀!”

宕冥舌绽chun雷,握紧手中变大了的金刚杵,朝感应到的对方力量汇聚点用力掷将过去。他这一掷大有讲究,暗以大金刚轮印法催动杵中能量,此印法源自摩利支天,具有能破之德,可灭除一切障难。是宕冥最擅长也是最具破坏力的印法,别名“威光天剑”!

霍地,金刚杵飞去的方向上绽开一道冰冷的蓝光,一直在气旋深处凝聚的那股yin气森森的冰寒刀气,发出“锵”的一声——

暴shè而出!

威光天剑硬撼斩魂军刀,声势称得上惊天动地。迸碎的光气裹着大量冰片激shè向四面八方,犹如一群飞蝗惊起,又似无数流星掠空飞驰,把巨龙气旋自内而外撕了个粉碎,余劲不衰,又击穿了保护园内动物的磁力场,把一干动物打得血肉飞溅,哀鸣声和骨骼碎裂声接连响起……

大好园林,顷刻间变成了血腥遍地的屠宰场。

宕冥犹然未觉。他恶狠狠地盯着显露出身形的两名对手,眼中凶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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