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的死亡只会激起怒火,而重伤则会吸引战友转移注意力,拖累战斗力。对于威慑而言,鲜血搭配痛苦的呻吟是最为合适的。因而,我不需要他死。

趁着这空挡,我背好狙击步,抱起ak开始往后跑。

真是糟糕,她们根本不知道眼下的危险,竟然只后退了几十米就靠在树后等着我。

“快走!”,我冲她们喊道,接着补充道:“走越远越好”。

“昨天下午喝水的地方汇合?”,雪鸳用征询的语气对我说道。

“好,赶紧走”,我应道。

她们再次开始后退,我不得不再一次殿后,为她们争取时间。用瞄准镜仔细的扫描着眼前的一草一木,没过多久,我就再次端起了ak,狙击步的视野很窄,别不小心被人从侧面靠上来了都不知道。

我很快听到说话的声音,仔细去分辨,似乎是在用无线电联系部队。任何情况下,无线电是首要摧毁目标!一旦失去联系手段,小队就会失去求援通道,在心理上首先是个打击。

判断了方位和距离,我拧开了手榴弹,拉出了拉索,往前助跑了几步,丢了出去。

巨响之后,先是悄无声息,接着就传来怒吼一般的叫喊,很多个草丛纷纷钻出人来,直朝我的位置冲来,子弹打在我身边噗噗直响。

果然有铁血作风!竟然在遭到打击后发起了冲锋。

我边开火,边往后狂奔。一旦他们靠近,我就完蛋了,必须得有距离,他们冲,我就只能逃。

他们追不停,我就跑不停,结果就和雪鸳她们跑到一起去了。这是糟糕且没得选择的局面,我若往别的方向,就会丢掉居高临下的优势,只能往山顶退,她们也只能沿着山脊往上走,所以重叠到了一起。之前的部署完全告吹了。

她们反倒不着急,转过身来选好位置,一场面对面的枪战迫在眉睫。无论是什么枪,全都在射程内。小傻也似乎并不害怕,缩在一棵树后把手枪贴着树干举着。

我示意她们散开一些,这样子弹来自不同方向,形同设置好的伏击战,或许对我们更有利。

他们冲得真快,很快就露出了身形,我们的枪几乎同时响起。这一摞子弹就撂倒了五、六个。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快的由溃退演变成伏击。只好再度伏在草丛里,僵持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时有一两声枪响,都是试探性的开火。我开始担心如此干耗下去,她们的体力会不支,也担心对方已经完成了无线电求援,如此一来,时间可不在我们一方。

“我们挡着,你去对面”,雪鸳低声的对我说道。

是个办法,这边僵持不下,我可以绕到对面山坡去狙杀。

我把ak换上那个填满了的弹匣,丢给了雪鸳,叮嘱她们:“一有动静就一起开火”。密集的火力会让对方失去冲击的信心,为我争取时间。

我先是悄悄后退,一段距离之后就开始飞奔。边跑边用眼睛搜寻着对面那道山梁上适合狙杀的位置。

山里,看着近,走起来可就远,我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才绕到了对面山梁,那陆续传来的枪声让我心惊胆战,希望她们再坚持一会儿,最多只需要几分钟,我就能够抵达适合狙杀的位置了。

我边跑边装满了弹匣,相信对面的目标数量是远远超过弹匣里子弹的数量的。先装满,能够尽快的多杀一个,她们就早安全一分。

快了,就快到到了。

正前方二三十米的地方突然爆出一声巨响,是狙击手!我心头一颤,更加加快了脚步。

我是直接扑在了这个家伙身上,刺刀紧接着从后背穿透了他的胸腔,之后紧握着刀把使劲的搅动,让他的五脏六腑见鬼去吧!

他所在的位置也正是我之前预想的位置,从后背的汗水可以看出:他也是刚刚抵达这里的。枪口指着对面,不知道他刚才那一枪击中没有?目标又是谁?

我的心一阵阵的抽搐,不敢去想。他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拔出刺刀,贴在他的喉管上使劲一拉,然后一脚将他踹开,趴在被血沾污了的草地上,直接端起了他已经架好了的狙击枪。

没时间去看雪鸳她们了,我稍稍摆动枪口就发了一名士兵,稳住!扣扳机。再找,稳住,开枪。连续四枪之后,我听到对面有叫喊声。他们发现了端倪。还不错!才完蛋四个就发现了。

我看见有人站起身来往山梁那边跑去,这是躲过来自这边狙杀的最快方式。我扣下了扳机开始连射,打光了这支枪,迅速推开,架上了自己的枪,再看过去,对面已经没有任何动静。时运不佳的完蛋了,命不该绝的已经转移到那边去了。

我翻了翻身边尚未冷却的尸体,越军真的很幸福,弹药充沛啊,一个狙击手单独行动竟然所配子弹都是三四十颗的,被消耗了一个弹匣,还剩下约莫三十颗。这是宝贝!自然被我收好了。枪就算了,狙击步可比ak重多了,拿两支狙击步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拿起那枪,横向使劲砸向树干,反复几次之后才猛然松手,那枪就远远的飞下山谷去了。我的原则:自己用不上,决不让越军用上,带不走就破坏掉!

在往对面山坡赶的中途就碰上了正在回撤的她们,阿媚背着个人,稍一定神,是小傻,应该是受了伤。再往后看去,竟然没人!

“雪鸳,雪鸳呢”,我脱口就问,语气抖索,心底发虚。

阿媚却不说话,怔怔的看着我。糟糕!雪鸳别是出事了,刚才那家伙的瞄准镜莫非瞄的就是雪鸳?我周身发凉,两腿像是盯在地上,动弹不得。

就这么愣住了,直到阿媚身后的十多米的草丛传出一点动静,雪鸳出现了!我竟然没有用枪去瞄,万一钻出来的是敌人怎么办?人一旦迷了心智真是脆弱无比。

小傻死了!

子弹从她的肋间穿了进去。

我们带着她离开那片血肉浸染过的山坡很远很远了才放了下来,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开始着手她的后事。

雪鸳和阿媚用衣服当毛巾替她洗最后一次澡。那身体娇嫩得如刚刚破土的芽。再过两年,她也会是一朵娇艳的花,而眼下,只是羸弱的花蕾,可惜就此谢去了,再没有绽放的时日。可在这样的处境,纵然娇艳如阿媚、漂亮胜雪鸳,谁又能说就可迎风吐芳,随心摇曳?不还是一落风月、一陷黑帮吗?

这样的年月,死去,或许是另一种安详,只是看着她死去的我们心里五味纷呈。

等到坟堆垒起,我们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我回头看着那深山谷底孤零零的一抔黄土,替她感觉凄凉。

雪鸳的眼泪完全止不住,阿媚边走边在安慰着她。这才多少天?胡三狼死不足惜,魁子和小傻又相继暴毙,她的队伍只剩下阿媚和我,心里又是何等滋味?

“我们没有亏待过她,这是她的命!”,我说了一句,像是安慰她,更是为自己找个开脱的理由。

我为什么不能再跑快一点点?只要再快区区几秒钟,我就能阻止那家伙开枪。

可如果不是因为那家伙开了枪,我又能否发现他?会不会又是另外一个结局?假若我在慌乱中没有及时发现而被他解决了,那么现在,我们三个怕是都随着小傻一同上了路。

那样也好!不孤单!

我渐渐感觉到自己的罪恶,因为魁子和小傻的死都给我带了收获——子弹,难得的54㎜子弹。让我更趋向于强力的死神代理人。仿佛我的杀戮又进入到了新的篇章。

绕过了很大的圈子,连续两天两夜的赶路,总算到了阿媚所说的那处窑洞。

等不及收拾,雪鸳草草铺了个被子就躺下了。

这是一个直接在松软的岩壁上开凿出来的洞窟,口子小,里头大。等到我和阿媚把沉积在里面的枯叶以及某些动物留下的食物残渣清理干净,勉强能住人的居所就算确定了。

“你来看看雪鸳”阿媚突然对我说道。

“病了?”,我凑过去问她,心里直呼:可千万别,这要病了可到哪里去找药啊?

“没事,走路累的,歇一会儿就好了”,雪鸳低声的说道。

我一番查看,也没有发现病了的征兆,稍稍送了口气。可等到生火烧了热水,让她喝点水、吃点东西的时候,她却吐了。

肚子本来就是空的,表现出来的就只是干呕,但显然很难受,勉强喝了几口温水,就又躺下休息了。阿媚让我在边上陪着,她来收拾剩下的事。

我提醒阿媚不能在外面生火,因为那场遭遇战很可能就是那夜里生火而引发的,因为我们一直在赶路,对方不可能知晓路线而预先设伏,看情形是夜里见火,天亮后派人来查看的。

阿媚说不行,因为洞里更不能生火,烟熏火燎呛死人的。

我想了个办法,在窑洞较薄的地方钻出了一个狭长的通风口,这样在下面生火,火光很难漏出去,烟雾又有了出口,像是一个壁炉。

消耗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完成,阿媚却兴奋的立即就生起了火堆,果然奏效。

“洞里太潮,要用火烤烤”,阿媚说道,我表示了赞同,又去看雪鸳。还好,情形还算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