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翻身的一瞬间,我突然发现她腰间似有血迹,开始想可能是小傻的血,但解开衣服去看,赫然见她的腰上有一道血口子。仔细看过才放下心来,应该是划破的,不算太深,过些天就该没事的。

“命好吧?子弹长眼睛啊”,雪鸳突然低声的说道。

“是枪子打的?”,我愕然。

“嗯,当时以为完了,也来不及看”,雪鸳慢悠悠的说道。

我几乎要双手合十去感激某位神灵的佑护。这要是偏离寸余,就算不伤及脏腑器官,也必然会穿出一个偌大的血洞,那是多么要命的事?

用厚厚的枯草垫出一尺多厚,再铺上被褥,温暖的床铺就让阿媚搞定了。我把雪鸳抱到那**,让她躺舒服了,又用水清洗了那伤口。阿媚看了看,连说了好几句:万幸!

“你还忙什么呢?”,雪鸳侧身见阿媚又在另一边忙乎着铺草,开口问道。

“你有床睡觉,我就不要床啊?”,阿媚反问道。

“你是不是要到处都铺干草,然后一不小心着了火,大家都成烤猪啊?”,雪鸳继续问道。

“那没办法,不铺草太潮啊”,阿媚嘀咕道。

“这边铺得这么宽了,不够你挤一挤吗?”雪鸳接着问道。

“好你个雪鸳姐,成心的吧?你要这样也行,我要睡你和你老公中间”,阿媚提高了嗓门叫道。

“随便你,别铺了,真的很危险的,风这么大,一点火星就完蛋了”,雪鸳说得很冷静。

事情看来只能这样了,阿媚要和我们睡在一起了。这是很荒谬的事情,可雪鸳说的却是合乎道理的。

和女人睡在同一屋里与睡在同一**是天壤之别的两种境况。而我眼下要和两个女人紧挨着睡觉,偏偏又都与这两个女人有过故事,这可是极度头疼的事。

“大哥,你愿意不?”,阿媚偏偏还要问我一句,这个可恶的家伙!

“我无所谓啊,左拥右抱多好啊?”,我故意挑衅道。

说的时候是这样的话,可真到了天黑,我就躲到雪鸳里边去了,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渐渐我就乏了。第一夜,安然度过!

大家就像过冬的耗子,窝在窑洞里一连休息了三、四天。我才提议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捎点野味改善下伙食。

一来打猎,二来熟悉附近地形,一晃大半天过了,我才回到洞里,不算空手,逮到一只野兔,足有四、五斤肉。这家伙被我突然一惊,猛然跳出去却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荆棘地,一下子施展不开跳跃能力了,被我用石头砸断了脊梁骨。

“她呢?”,雪鸳见我回来了,起身问道。

“谁?”。

“还能有谁?阿媚啊”,雪鸳说道。

“我不知道啊?她干嘛去了?”,我有点莫名其妙。

“她说去找点野菜什么的,现在草都枯了,哪来野菜?肯定是找你去了啊”她慢慢的说道。

“没看见她啊”,我装作波澜不惊,轻描淡写。这种误解是不能认真去解释的,越描只会越黑。

过了许久,阿媚总算回来了,而且带回来很多野果子和一把草根,说都是能吃的。看她满脸尘土的狼狈模样就知道这一趟花了不少气力。

“哎呦,我是不是回来早了?”,阿媚放下东西,说过两句话之后突然话锋一转冒出了这句。

“你就别多事了啊,怕什么啊,你什么没见过啊?”雪鸳带着埋怨说道。

我顿时明白了阿媚那话的意思,装作不懂,出去收拾野兔去了。这天的晚饭改观很大,野兔肉鲜嫩香滑,阿媚采的草根用盐水泡过之后也算得上是不错的下饭菜。惟独雪鸳胃口依旧不好,稍稍吃了一些、喝了点汤就应付过去了。

饭后少稍事休息,阿媚突然凑到跟前嘀咕了一句:“我出去吹风,半个小时回来”。然后就抬脚出去了。

这个鬼灵精的女人!

“她干嘛去了?”,没过一会儿,雪鸳问我。

“吹风去了”,我照搬原话。

“她真有想法”,雪鸳摇头笑了笑。

我也微微摇了摇头,开始把边上的枪和子弹归拢到一起,退下弹匣,我想数清楚究竟拥有多少颗子弹。

“你过来”,雪鸳突然说道。

“怎么了?”,我走过去问道。

“打点水,我擦下身子”,她说道。

我照办了,转身又去摆弄子弹,把最后的那颗手榴弹反复看了一遍,似乎它会下崽样的。

“过来啊”,雪鸳又打断了我。

“怎么不把衣服穿好?多冷啊”,我埋怨道,她擦过身子之后,只披着一件外面的衣衫,火堆的亮光直射在初雪一般的肌肤上,让我无处安放自己的眼睛。

“过来”,雪鸳伸手过来把我拉近了,接着就扑在了我身上,在我耳边喘出一口气来:“和我睡,我想!”。

男人利用机会的能力还真是比不上女人。

阿媚回来的时候被冻得直抖索。这个怪异的家伙,存心这么做了,回来又像耗子想要探询出什么蛛丝马迹。四处张望不说,还使劲嗅起了味道。

“你想知道什么?”,雪鸳毫无顾忌的把光溜溜藕节一般的手臂伸出了被窝,毫不掩饰的问道。

“没,没有,我只是闻到了兔子肉的香”,阿媚说着,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我坐在火堆边,听着她们如此无遮拦的对话,很是尴尬。

这一夜之后,连续两天吃过晚饭,阿媚都离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来。似乎要形成规律一般。雪鸳的伤口已经无碍了,却奇怪的不放过这样的时机,每次阿媚离开,她的眼神就像被水雾迷离了,语气也娇柔得直钻人心。

但到了第四天一大早,我就明白了!而且是被剧烈的震撼了!

雪鸳早起之后就收拾了行礼,告诉我和阿媚说她要离开了。去哪里还没有确定,大致上是找个小山村,建个小房子安心过日子去。她的决定不仅让我大吃一惊,阿媚也顿时束手无策,没法应对。

“好吧,你走吧!”,我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感觉到愤怒。联想起她这几天的旺盛激情,就更觉荒唐。这婚姻本来就是糊涂之下人家当做奉献形成的,我有什么理由抱怨人家突然萌生离意?兴许人家原本就是无所谓的,若不然,为什么鼓动阿媚爬上我的床?

尽管如此想,自己还是掩饰不住的沮丧。

阿媚想和她一起走,也被断然拒绝了。

“过段时间,我会来看你们,阿媚,好好照顾他”,她在临走之前竟然如此嘱咐早已愤懑不已了的阿媚。

“送我一段路吧?”,她随后走到我跟前,语气像是请求。

这是应当满足她的,我们这短暂婚姻纵然谈不上什么百日恩,送人一程还是情理之中的。

她在前,我在后,默默的一直走到距离窑洞三、四里开外的一个山谷里,她才停下了脚步。

“你回去吧”,她回过身来对我说道。

“恨我吗?”,见我毫无反应,她接着低声问道。

“不恨,我又没吃什么亏”,我冷冷的说着。

“阿媚是真心的,对她好点”,她突然变了话题,开始叮嘱我。

“不管你的事,你走你的吧”,我照样冷冰冰的回道。

“你是个好男人”,她靠到我跟前说道,像是叹息。

“什么话,不就是睡了几回吗?不用这么说”,我对这种所谓的称赞感觉到恶心。

“那你喜欢和我睡吗?”她竟然很认真的这样问道。

“身材这么好,哪个男人不喜欢啊”,我略带嘲讽。

她稍稍停顿了片刻,逐一把行李放了下来,竟然开始解起了衣扣。

现实万物逐一归位,草木又记起了风,开始窸窸窣窣的摇曳。阳光羞涩的只洒下薄薄的一层像极金色的纱。我看着她无力的整理妥当后一点点消逝在山野之间,心里猛然就空了,像是丢了什么东西却又无处寻找。

这是怎样的际遇?我在荒野里逃难遇见她,几经生死,几番温存之后又在茫茫荒山之间目送她离去,除了萦绕不散的气息,似乎什么都没曾发生过。

我或者还真就是不祥的鬼,初见她的时候,她是叱咤枪林弹雨的女匪首,送别的时候,她只剩孤身一人,连同闯荡山野的心都荡然无存了。

回到窑洞,阿媚稀里哗啦的哭得正在兴头。拜托,可别指望我的安慰了。我躺在**装作休息,可恨那被褥上全是她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