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他倒在白色的真丝床单上,修长粗糙的手指按在了枕头上,喃喃地自语着,“小东西,对不起,我以后都不会那样伤你……”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性感而沙哑:“以后都不会了……”

“我会好好地对你,好好地保护你,做一个好老公的,你相信我……”

“咚”的一声,红酒瓶从他的手中丢落到地毯上,滚了几滚,滚到了柜子脚边。

慕容烈抬起修长的大手,捂住了眼睛。

沒有人知道,他有多想她。

就算只是离开一时,一分,一秒,都是这样想。

深深地思念。

只恨不能永远地将她绑在身边。

如果可以,他真想这么做。

但是,他真的不能这样做,他再不能用这种方式,自私地去爱她。

他答应过的,保证过的。

他会做一个好老公,绝对不再伤她一丝一毫。

可是……

慕容烈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可是啊……

小东西,真的很想你,很想你……

你知道吗……

夜色如水,然而人却整夜难以入睡。

每一颗星星,都像是人思念的眼睛。

小东西,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你已经入睡了吗?

你,有沒有,也有一点想我?

**

在韩氏私立医院,在韩清逸细心地照料下,宁瞳儿的伤势已经渐渐在康复当中。

宁如海和韩清逸将宁瞳儿当成了失而复得的珍宝,对她各种疼宠,比之前本就已经宠溺的对待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有一件事,让宁瞳儿非常迷惑和困扰:

韩清逸绝口不提她失踪这段时间的事情。

连问都沒有问一句。

以他对宁瞳儿的疼爱,这真的是很奇怪不是吗?

可是,他就是一个字都沒有提,也不问宁瞳儿。

车祸发生时的事,她是怎么失踪的,被谁带走的,还有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他统统不问。

甚至,宁瞳儿想要主动和他说慕容烈的事情,都被他马上----真的是马上,他的反应那么快、那么迅速,立即就打断了她的话,打岔转移到别的话題去了。

从小到大,他都是那样温柔又礼貌,对宁瞳儿更是疼宠得沒话说,从來沒有这样打断她的话过。

这样的情形发生了几次,宁瞳儿就算是个笨蛋也知道了:韩清逸是不想她说出口,他不想听到有关慕容烈的一切话題,不想知道她在离开他身边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加上那天,韩清逸从慕容医院接她回來的路上,近乎疯狂地开着快车……宁瞳儿迷惑了,不知所措。

韩清逸对她无比的重要,是最重要的人,而慕容烈又是她所爱的人。

慕容烈对她现在又爱又怕,而她对韩清逸却像是有所亏欠,所以又变成了她怕韩清逸----眼前的状况,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她想在韩式私立医院住院的这段期间,自己调查出真相,去证明张明所说的是真相还是另有隐情。

张明就那样活生生地死在她的眼前,杀手一枪打在了他的心脏上,令得他死不瞑目不算,还极其残忍地怕他沒有死透,又接连用消音手枪打在了他的身上。

想起张明那张瘦骨嶙峋的脸上满是伤痕,还有他那非人可怕的残**体,死之前还想要保护她的心意,和死不瞑目时一直望着她的眼神……

宁瞳儿沒法让自己当做这一切什么都沒有发生。

韩清逸是她的亲人,最重要的人。可是,她也不能停下追查真相的脚步。

她只希望,这一切真的和韩清逸一点关系都沒有。

至于和韩式药业集团,那是一定有关系的了。

当初那些凶残杀死张明,还枪杀她的杀手可都不是她的幻觉,而在汽车站有着强大势力和人力搜查人的当中,也有她所见过韩氏集团的人的身影。

在此之前,宁瞳儿过得与世无争,风平浪静,平静而安逸。

她的世界里除了美好,就是温暖的画面。

然而,这段时间以來,她所经历的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摧毁了她此前十八年所认知的一切。

黑暗、残忍、血腥、痛苦、暴力……

这一切,让她沒有办法再回到单纯得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的世界里去。

已经知道了,就沒办法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

这天晚上,戒备森严,闲杂人等根本进不去的韩式私立医院里。

一个穿着淡蓝色病号服的纤细身影在关灯之后,悄悄地从病**起身下了床來。

穿着软绵绵的拖鞋,她悄悄地走出了病房,往外走去。

乌黑柔顺的发丝被绑成了一个马尾梳在脑海,白嫩清丽的脸上戴着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口罩,只留下光洁雪白的额头和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露在外面。

这双眼睛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沒有人注意到她。

夜深人静,除了偶尔固定时间查房的值班医生和护士,还会有谁呢?

能进入韩式私立医院的病人一般都是非富即贵,他们在这个点也按照正常情形下入眠了。

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纤细的身影握紧了拳头,口罩下,柔嫩的唇瓣被洁白的贝齿咬住了----她在给自己鼓劲。

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她朝着张明所告诉她的方向摸了过去。

等她终于按着张明所告诉的途径,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还走了两道暗门,终于走到了那一层不为人注意的地下室门口,却发现那里竟然有人把守。

两个戴着口罩、戴着手套的白衣人在來回地走动着,很警惕地注意着有沒有人靠近。

宁瞳儿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不是第一次來韩式私立医院了,但是她真的不知道医院里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地下室的入口,更不知道这里还有人把守。

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是需要这样戒备森严,满怀警惕的?

宁瞳儿露在口罩外的眼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她咬了咬唇,慢慢地靠在那两个人看不到她的墙角,闭了闭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清逸哥哥,拜托你,这里面沒有那样罪恶的事情在发生。

拜托你告诉我,这一切都跟你沒有任何关系。

就算有什么事,你一定也是不知道的,对不对?

对不对?!

……

其实宁瞳儿何尝不知道:韩清逸是韩氏药业集团的少董,这家韩氏私立医院也属他所有。

如果要瞒着他,在里面建造那样可怕的地下实验室,让他完全不知情----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宁瞳儿明知道这样想是在自欺欺人,但是她真的无法接受。

韩清逸可是世界上她信任依赖了十八年的人,他宠她,保护她,这世界上,他是最最重要的人。

她不愿意相信那样温柔又善良的清逸哥哥会是这样十恶不赦的人。

可是……眼前的一切又怎么解释?

宁瞳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里无比的挣扎和纠结。

但是,不管怎么样,为了张明,她也要追查下去。

只是今天看这把守的人在那里,不用问她是进不去了。

只能改天再想办法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捏紧了小小的拳头,又摸着墙壁,按照來时的路,经过了重重的暗门、七拐八拐的,回去了病房。

……

但是,她根本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全都忠实无误地呈现在了液晶屏幕上。

在韩氏私立医院一个极其隐蔽却宽敞奢华,满是精密仪器的房间里,整整一个房间的四面墙上,全都是巨大的液晶显示器。

从监视器接收传递过來的画显示在这些同步的液晶屏幕上,就连她戴着口罩的模样,雪白细嫩的肌肤,大大的眼睛上长长的每一根睫毛,全都清晰可见。

而在这个专门用來监视医院每个角落的房间里,此时只有两个人。

穿着一身米白色西服,身长如玉,坐在黑色的真皮转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屏幕上纤细身影的人,是韩清逸。

而站在他身后,长相很正太,气质看了让人觉得很舒服,一双漂亮的黑眼珠子乌溜溜的,这人是蓝宁。

蓝宁在韩清逸的身后,看着韩清逸面无表情地将纤长如玉的手指停在了一个操作的仪器上,却沒有任何的动作,他轻声咳嗽了一声,然后低声道:“韩少,看來上次我们的人说瞳儿小姐在出事之前,和那个从实验室逃出去的猎物在一起,都是真的。而且依照刚刚我们看到的,瞳儿小姐一边寻找,一边试探地打开了那些暗门的位置……只怕是那个死而不绝的猎物在被我们的人击毙之前,已经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了瞳儿小姐。”

韩清逸一动不动,秀雅如玉的脸上仍然是面无表情。

“我想,瞳儿小姐都已经找到了地下室的门口,虽然不一定能找到实验室的秘密入口,但是很明显地,从她刚刚的表情,她已经对您起疑了,只是她一直在克制着自己……我想,她对您的感情太深,所以她宁愿相信这一切都和您无关。但是,这样也不能解决秘密即将暴露的问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