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瞳儿抬起手來,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清逸哥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來不曾拒绝过她的韩清逸,竟然在一霎那间微微皱了皱眉头,挣脱了她纤细的手指。

然后他才回过头來,有些歉意地对她微笑道:“怎么了?瞳儿。”

宁瞳儿还在因为他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而感到尴尬,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的拒绝她,因为他已经讨厌她了吗?

可是,他又是对她像以前一样的好,这个熟悉的微笑,还是像以前一样,一点都沒变。

她有些难受地低下了头:“清逸哥哥,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去看演唱会?如果不想,你回去,我不会介意的。”

韩清逸愣了一下,然后抬起手來想要习惯性地摸摸她的头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洁白如玉的手指在她乌黑的发丝上还有两公分的时候,又停了下來,仿佛有什么原因让他觉得难以忍受似的。

他只是在强忍着沒有表露出來。

“瞳儿怎么会这样想呢?”他微笑着说,“清逸哥哥陪瞳儿去听演唱会,不是经常的事吗?”

“但是,清逸哥哥,你好像……好像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是因为瞳儿对吗?”瞳儿鼓足了勇气说了出來。

其实从上午一见到他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韩清逸本來应该也是很高兴地想要给她一个惊喜的吧?但是,他的表情却有一丝丝说不出的怪异。

宁瞳儿也说不上來哪里怪异,但就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韩清逸听了她的话微微一怔,是啊,他太了解宁瞳儿了。

他差点忘了她有多敏感,甚至是纤细得不可思议,更不要提小时候开始,他就在她身上发现她有着科学暂时还不能解释的奇异第六感了。

他知道,是自己在接到宁小柔向自己报告昨天晚上的事情以后,他心里的嫉妒和怨怼沒有办法克制住,难以抑制的表露出來了。

深吸了一口气,他重新换上了一个温柔的微笑,这回很自然地用手摸了摸她的头,不去想昨天晚上有一个该死的、千刀万剐不足以泄愤的男人,也是这样摸了她的头。

不,也许不止是摸了她的头。

不不,其实他很清楚,不是也许,是一定----那个男人怎么可能只是这样摸了摸她的头?

他曾经视若珍宝的,小心呵护着的女孩儿,就这样被那个该死的男人放在**,在她那张公主**,然后是各种各样的,花样百出的运动……

韩清逸心里有无数条毒蛇在纠缠,在喷发着毒液,让他的心都变得漆黑一片,腐蚀到千疮百孔,但是他的脸上这回已经是非常自然的微笑。

“傻瓜,你想哪里去了呢?清逸哥哥是太累了。”他微笑着,“你知道,医院有很多事情要我处理,药业集团最近又开了股东大会。”

想了想,他又笑道:“是不是清逸哥哥对瞳儿不够好,才让瞳儿这样误会了?”

宁瞳儿到底是他太了解太了解了,他越是这样说,瞳儿越是内疚和惭愧。

“不不,清逸哥哥,是瞳儿小心眼,产生了错觉。”她紧张地说,“清逸哥哥你原谅我好吗?你那么辛苦,我还拿这些莫名其妙的错觉误会你,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对他各种撒娇、耍赖,但是从來不恃宠生娇,总是害怕他会真的生他的气。

韩清逸秀雅清澈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一直看着,仿佛看到了她的心里。

她是这样信赖着他,还像小时候一样,其实除了她爱上了慕容烈那个该死的男人,要嫁给他这个事实以外,她对他还是一样沒有变----在她心目中,自己始终是那个完美无瑕,全心依赖的清逸哥哥。

他知道。

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太了解,太清楚不过了。

所以,自己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就在他定定地看着她澄澈双眸的这一瞬间,有那么一瞬间,韩清逸动摇了。

这一刻,他真想对她说:忘了慕容烈好不好?我们回到以前,回到以前,我还是你的清逸哥哥,我绝对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然而,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而已。

接着,他就微微扬起了秀雅的唇角,特别特别好看的微笑了。

“小傻瓜,你还是这么傻。”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一切,到底是回不到从前……

他知道。

他知道她想像以前一样,但是他不行,他分明知道那只是一个痴心妄想。

只要有慕容烈的存在。

只要有他的存在……就不可能。

所以,除非是那个男人不存在了,消失了,彻底地消失了……

韩清逸淡淡地微笑起來。

**

宁瞳儿和韩清逸在香港红馆看演唱会的现场,才看到一半的时候,韩清逸的电话响了。

他回头看了一下宁瞳儿,她正戴着一个特别可笑的帽子,随着台上那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男孩子一起唱着一首慢歌,而且唱得特别投入。

和她一样,其他的女孩子也全都是一脸陶醉,显然这几个在韩清逸眼中看來不入流的男孩子是有非常大的魅力。

算了,女孩子的心思男人最好永远不要去猜。

你要是指责她们幼稚无知,她们反而会说你嫉妒那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家伙。

韩清逸拿着不断震动的手机,他看着宁瞳儿雪白小脸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柔情,然而一转过头,接了电话,他又是一脸冷凝。

当他接完了这个电话,秀雅的眼睛里霎时又闪过一丝嗜血的杀气,接着就变得阴鸷黑暗得可怕。

视线垂到地上來,演唱会现场的人山人海、尖叫和呐喊中,沒有人看到他紧握的双手已经戳入了掌心。

收好电话,他的神情已经收敛了,变得和平时一样沒什么不同,刚刚的阴鸷也像是完全不曾发生过的错觉。

他走到宁瞳儿的身边,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宁瞳儿正满脸酡红,一脸投入地跟着台上那几个人唱着、唱着。

韩清逸低下头,在宁瞳儿耳边说了几句话。

宁瞳儿立即回过头來,因为过于激动,她小脑袋上的纸帽子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她也丝毫未觉,更加顾不得了。

“慕容烈到我家來接我,一起去英国?”

她惊喜地问韩清逸,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说月底结婚之前都不可以见面吗?虽然昨天晚上已经被一个急躁霸道的家伙给破坏了这个规矩……

宁瞳儿小脸一下子更红更红了,这回是幸福的红晕。

韩清逸眼睛里看到她小脸幸福的绯红,心头就像有无数条毒蛇在一起啃噬着他的心脏,绞动着,勒得他透不过气來。

但是,他的脸上却依然是那样平静,那样温柔,仍然是微笑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宁瞳儿仰着小脸看着韩清逸,只觉得演唱会现场的灯光打下來,打在韩清逸那张比女孩子还要好看、秀雅无数倍的洁白脸庞上,竟然照得有一种特别苍白的诡秘感觉。

宁瞳儿摇了摇头,心想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最近,她的错觉实在太多了。

如果这就是传说中的婚前恐惧症,她想自己真的应该去看心理科医生了,或许……去看精神科医生?

韩清逸的脸是太白了一些,但也不至于是苍白,一定是灯光的原因,她心想。

但是,她的表现是不是太过于激动和惊喜了?

太不矜持了是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而且,清逸哥哥依然心有芥蒂,自己怎么能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激动呢?

这样一想,所以她虽然心里惊喜得要命,但是她努力地收敛了表情,做出一副很淡定的表情:“哦,这样啊?”

话是这么说,脸上的表情能伪装----虽然伪装的很拙劣,能让人一眼看穿。但是她一颗扑通扑通跳着的心却是为装不了的。

她实在忍不住,在四周的尖叫呐喊声仰着小脸怯怯地问韩清逸:“那,爹地同意吗?”

韩清逸看着她努力装出不是很惊喜的表情----他知道,他怎么不知道,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懂事的想要让他不要难受,想要顾及他的感受。

可是,这有用吗?

如果真的顾及他的感受,又为什么要爱上别的男人。

如果真的在乎他的想法,又为什么要推开他,去接受别的男人。

如果真的在意他这个陪伴她多年的青梅竹马,又为什么要选择别人?

是了,他当然知道,知道为什么。

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叫慕容烈的该死男人横刀夺爱,抢走了他。

他抢走了他的珍宝,让她脸上露出了这样又惊喜又幸福的表情。

韩清逸心里如同刀割一般的难受,然而脸上却是微笑着:“嗯,宁伯父说,既然慕容烈的父亲远在英国,结婚之前,难免是要见一见家长的,他同意你和慕容烈一起去英国。”

“真的吗?”宁瞳儿高兴地握紧了小拳头。

韩清逸看着她,脱口而出:“瞳儿,你是高兴去英国,还是高兴能马上见到慕容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