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天气不错,暖暖的风吹过來,驱散了潮湿阴冷的空气。

爱德森古堡花园里,阳光洒在花枝上,斑驳的花影摇曳着打在人的脸上,空气里充满了花的香气,十分清新好闻。

几个站着花圃前面的女仆穿着黑白色的女仆装,一边用巨大的花剪帮着园丁一起修剪着花枝,一边跟年轻力壮的园丁红着脸聊天说笑。

虽然这个园丁长得不是多英俊,但是身高体健,一脸的络腮胡子,浑身充满了雄性荷尔蒙。在这幽深的古堡里,正是许多春闺寂寞的女仆心仪的对象。

当然,像少爷那样的人当然完美。虽然少爷只是伯爵大人的私生子,但却是钦定的下一任伯爵爵位继承人,而且长得俊魅到极点,是个女人都会动心----但是未免太高不可攀了,只能仰望不能妄想,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來自于东方的,据说会巫术会迷惑人的未婚妻呢,那个女孩儿可不是一般的人喔。

啊,对了,少爷身边的助手也很斯文很不错,只是來去匆匆,她们沒机会给他献殷勤啊。

所以,还是离得比较近,身份也比较相近的园丁更有共同语言來着。

女仆们围着穿着短袖衬衣,将发达的胸肌都展露无遗的园丁,嘴上在聊着天,然而忍不住一个个地对园丁抛着媚眼,巴不得让园丁看到自己对他的意思。而园丁也不是个瞎子,只不过古堡里的女仆这么多,他乐于享受这些小女仆送过來的各种目光,好让自己被人追逐的感觉多停留一会儿。

被围在这些女仆当中的园丁一边指点着她们怎么修剪花枝,一边故作潇洒地谈笑,表现自己万人迷的范儿。

被女人围绕的感觉就是好!做万人迷更是好!他心里得意地窃笑着。

然而,忽然他那张满是络腮胡子的脸变得僵硬了,“啪”地一下,银亮沉重的花剪从他的手中惊慌掉落下來。

“怎么了?花剪都舀不稳啊?”一个女仆抓着自己的马尾娇羞地说,一面扭捏着搔首弄礀,心想肯定是自己今天喷的香水太迷人了,看园丁都被自己迷得花剪都抓不稳了。

如果是平时,她的这番造作举动一定会引來其他女仆的嘲笑和围攻,但是奇异的,她们不仅在此时集体噤声,而且和园丁一样,本來在说笑的脸一下子就僵硬得跟石块一样。

“你们怎么了?”这个女仆不明所以地抓着自己的马尾,奇怪滴问她们,却看到她们僵硬着脸不停地对自己眨眼睛,她翻了个白眼,“干什么?你们的眼睛抽筋啊?脸被人抽了啊?”

其他的女仆全都在心里狂吐血,对这个白痴加花痴的女仆无语到极点,好在这个小花痴虽然脑子不灵光,但终于在她们集体噤声之后,好奇地转过身看自己的背后。

顿时,她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鸵鸟蛋!

“马……马克少爷……”

她战战兢兢地叫着走到她们面前的人,两腿却是一软,差点要跪下去的样子。

马克少爷那张俊美的脸庞在阳光下带了一点笑意,只不过笑意和温度丝毫未曾到达他的眼底,只停留在他薄薄的唇边。

“怎么?这么多人修剪花圃?”他笑道。

这话像是无关紧要的随口一问,但是这些女仆全都吓得全身一抖,整个人一个激灵,然后全都喃喃着:“我,我要去扫地了。”“我,我想起來了,总管让我去换洗窗帘。”“还有我,金烛台该擦拭了。”“我应该去整理书柜了,否则总管夫人会骂我的……”

刚刚还围着园丁各种抛媚眼各种眉來眼去的女仆们瞬间作鸟兽散,跑得无影无踪,剩下一个园丁呆在原地哪里也去不了。

不是他不想跑,是花园就是他的职位所在,他能跑到哪里去。

他嘴角抽搐地看着马克少爷一步步向自己走过來,刚刚还在少女们面前得表现各种豪迈各种潇洒各种万人迷的劲头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的两条腿一直在不停地抖、抖、抖,但是好像都挪不开步子了。

眼睁睁地看着马克少爷走到自己面前來,抬起手,他猛地尖叫起來:“马克少爷,不要杀我,我,我沒有说您的坏话!”

但是,马克少爷只是抬起手,弯下腰从草丛里捡起了那把银亮沉重的巨大花剪,然后给到他的面前。

园丁个子又高又壮,隔着短袖衬衣都能看到发达的胸肌,绝对的孔武有力,然而在被动麻木地接过马克少爷递过來的花剪时,他两只长着浓密汗毛的粗壮的手都在不停地发抖,跟筛糠一样夸张,而且满脑门上都是汗珠。

瞪着两只眼睛,他连话都说不出來了。

马克少爷对着他一笑,然后抬起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转身就走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了,园丁捧着花剪的身影才晃了一下,“咚”地一声跪倒在了草坪上,两条腿都乏力得抬不动了。

抹了一下头上的汗珠,园丁喃喃地说:“伯爵大人怎么想的呢?为什么还让这么可怕的杀人恶魔回來古堡?”

想到刚刚他的手拍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他又是一阵鸡皮疙瘩,疯狂地抬手搓着自己手臂的皮肤,差点将皮都搓得脱掉了一层。

----当年从后花园的假山里找到的那具小女仆的尸体时,他也在,那时他刚刚到古堡來,也才十多岁。

尸体抬出來时,所有的人都呕吐了。

而他也是其中之一。

那个开膛破肚、脸都烂的看不清生前样子的情景,他永生难忘。

就连他这么强壮的人,当年也发了整整一年的噩梦。

马克少爷今天沒有带随从,他的那几个心腹大概又不知道被他哪里去干什么坏事去了----每一个在古堡里看到他,又慌慌张张躲避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他走在古堡里,所到之处,简直是狂风扫落叶,任何人看到他都是在一秒钟之内做鸟兽散,而且是一副只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的样子。

但是对于这样的情景,马克少爷渀佛也不以为怪,在他看起來笑模笑样的俊美脸庞上,一双蓝色双眸实则冷漠得沒有一丝温度沒有一丝感情,而这些人大概其实也根本就沒有入到他的眼里去。

也或许,他在酝酿一个更大的阴谋。

如果这个阴谋成功了,爱德森古堡落在了他的手心,今天这些敢对他不敬的人都会沒有好下场。

他走到后花园一处有流水的地方,停下了脚步,高大浓密的花树挡住了他的身影,他整个人在花树的阴影里,沒有人看到他脸上倏然变得无比阴冷狰狞的神情。

在不远的地方,花枝挡住了的地方传來了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小东西……”

“谁是你的小东西,走开,别烦我。”

“瞳儿。”

“你叫谁呢?我认识你吗?”

一男一女的对话正是闹脾气的宁瞳儿和想要求和的慕容烈。

“瞳儿,”慕容烈头疼极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就准备一直不理我吗?”

宁瞳儿非常不屑地瞥他一眼,虽然每天晚上都有偷偷看他的窗户,看他是不是也早早地睡着了,但是她老人家现在就是要表现她的不爽!

让你不尊重人,让你不信任我,让你凶我!

宁瞳儿傲娇地一抬下巴,不屑地一扭头过去:“切!”

这简单的一个字充分表明了什么叫做言简意赅。

慕容烈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地伤害,应该说这段时间他都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宁瞳儿可是已经好多天不理他了!

请想象一下一个一天都不能忍受离开自己老婆离开自己身边的人,是如何度过这些个日日夜夜的。

他可再也受不了了,如果不是因为伯爵那个死老头子老是碍事,他早就跟宁瞳儿求和了。

还等到今天?

他一把就抓住了宁瞳儿的胳膊,不让她走。

“老公错了还不行吗?你就真的不原谅我了?”

宁瞳儿被他抓着胳膊,转过头來大眼睛蔑视地看他一眼:“哼!”

又是只有一个字,这次更加的言简意赅。

慕容烈一下子搂住了她的腰肢,又跟牛皮糖一样不要脸了:“瞳儿,老婆,你就原谅老公这一回吧!以后我绝对不会对你发脾气了!”

宁瞳儿对于这个谗着脸的厚脸皮男人翻了个白眼,傲娇的小脸还是很不屑的神情,她用力就要挣开他的怀抱。

“你给我放开!你当我三岁啊,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滚你丫的!”

矮油,瞳儿还会骂人了,还骂得脆生生的。

如果是齐若桑在这里,一定拍案叫绝了。

慕容烈可不是滋味了,他哪有,他这不是道歉了吗?有那么严重吗?再说了他会凶她,还不是因为太在乎她了吗?

“瞳儿,你就这么偏向着那个老头子,连老公都不要了?”

他的话让宁瞳儿更加生气了。

抬起手就打落他伸过來的大手:“什么叫偏向那个老头子?你这算是道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