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她被问的一怔。

“听说有些成熟的人根本就不喜欢这些,只喜欢钢琴曲,嫌这个太闹腾太浮躁。”王佳丽又道。

“哪个成熟的人?”她问。

但当时王佳丽只笑笑,并没回答她的话。

不过后来却散了乐团,竟然就再也不玩那架子鼓,开始改学什么钢琴曲,还不时的去看什么演奏会。

她很惊异好友的莫大改变,追问原因。

“这个原本就不是我的专业,只是玩乐的兴趣而已。”她却对她道。

直到后来佳丽嫁给了郝松年,她才明白了原因,郝松年喜欢弹钢琴。

为了一个男人,改变自我,放弃所爱,是真的爱进了骨子里吧,只是却没想到等待她的却是辜负。

在迷离的灯光中,王佳丽看着舞台,晋贤贤看着她的脸,两人都沉思着,却没注意到坐在两人对面的樊辉悄悄地唤过一个侍者来,对他悄悄耳语。

工夫不大,那音乐声忽然停了下来,一个穿着衬衣、打着领结的男司仪在光束的投影下走上台去。

他先是对着台下惊异的众人深鞠一躬,然后缓缓的朗声道,“各位女士,各位先生,今天在我们中间有一位小姐不仅美丽聪明,而且还多才多艺,她的架子鼓打得非常好,你们想不想知道她是谁?”

“是谁呀?”台下的众人被他那煽情的声音撩动起来,纷纷问。

“她就是……”那司仪的目光向晋贤贤他们这边看了过来,“王佳丽王小姐!”

“啊……”不管是晋贤贤,其他众人,还是王佳丽本人都被惊呆了,只有樊辉一脸莫测的笑着,端起酒杯,轻嘬一口。

“那我们要不要欢迎王佳丽小姐来为我们演奏一曲呢?”男司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好啊好啊……”

“欢迎王小姐上台!”

“王小姐,来一曲……”

酒吧里的众人本来就是过来找乐子,这会儿一听这个,更是情绪高涨起来,呼声震天。

“这……”王佳丽不好意思的涨红了脸,看了看望过来的客人们,又看了看身边的众人。

“去吧,王佳丽,已经十年不听你打鼓了。”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正是那樊辉。

对上樊辉那双炯亮的眸子,王佳丽不由一怔。

“佳丽,去吧!”晋贤贤也看了一边的樊辉一眼,然后对王佳丽道。

她的洞察能力自来强,她现在已经百分之百肯定这樊辉是有心的,不管是此刻司仪奇异的邀演,还是今天晚上的这场聚会。

这樊辉今天晚上看似对佳丽并无特别关注,其实却是点点滴滴都放在心上了,难得呀。

这樊辉虽然不如郝松年一样出身名门,也不如他英俊潇洒,但是也许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么多年都不曾联系,不曾走进,却在佳丽婚变的时候就突然杀了出来,应该是时时刻刻都在密切的注意吧!

还有这样一个人站在身后,她真的很替好友高兴……

那王佳丽又看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樊辉身上,片刻后,终于站了起来,走向台去。

七彩的灯光打在她穿着浅灰色洋装的玲珑身体和美丽脸庞上,更加衬得她柔美娇艳,看着那架子鼓,她的眼神中迸发出热切的光芒。

轻移莲步,走进那鼓坐下,握起鼓槌,轻轻试音,眉宇间那抹似乎化不开的轻愁在瞬间似乎都散去了,脸上的悲怆不在,郁卒不在,卑怜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自信洒脱。

众人被惊艳了,不由发出轻轻地抽气声。

但这还显然不够,随着台上女人动作幅度的加大,那鼓声渐渐变繁、变多、变重,慢慢地响成了一片。

错落,却有致;铿锵,又有力。

轻轻重重,清浊交替,节奏鲜明,爽耳而精妙,渐渐地整个酒吧内,人们眼中、耳中,除了鼓声……还是鼓声。

晋贤贤看了一眼身边那看的出神的樊辉,然后又望向台上那光芒四射的女人,脸上不由浮起一丝笑。

但是忽然她的目光落到了进吧门口相携而入的那一男一女身上,她的脸色不由微微一变,因为进来的那两人正是郝松年与朱茵茵……

郝松年的目光紧紧的锁住台上的女人,那个身姿随着节奏优美有力的摇摆、忘我地投入在音乐激情中的女人是她相处了三年的枕边人吗?

记忆中的她从来没有这么奔放过,每每都是巧笑嫣然的,不时地会对他小小的撒娇,但是却从未这般自信过、这般凌傲过,他对她的印象一直都是妩媚乖巧,没什么追求也没什报复,当然更没事业心。

他觉得她是娇小姐的品行,养尊处优惯了,不愿吃苦,渐渐地,时间一长,这温室里的解语花就再也不吸引他,他很想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玫瑰,就像茵茵这样的,四年前他都不能征服的,为了跳芭蕾而舍弃他,有着鲜明个xing的。

茵茵在他的世界里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挑衅着他男xing的尊严,深深刺激着他男xing的荷尔蒙,让他为之魂牵梦绕。

但是他却一直都在隐忍挣扎,因为王佳丽的叔叔是个很厉害很有手段的人,虽然官职不大,但是说句话就能让他在商场上寸步难行一点也不为过。

再加上王佳丽那份尽心体贴、刻意讨好,虽然他有时只觉得满身心厌烦,但是在生活上,他还是觉得挺享受的,所以在茵茵回来的这大半年,他一直都努力抑制着自己,和茵茵保持着若即若离,和王佳丽虚以委蛇着。

那种生活倒也不难,毕竟他已经习惯了,直到王佳丽的叔叔下马,他和茵茵发生了关系茵茵还怀了他的孩子这两件事的接连冲击,他平静沉默的生活终于宣告阵亡。

有人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他爆发了,他要打破这种生活,他要开始新生活,他想和王佳丽离婚。

很庆幸的是这一点也得到家里一心想抱孙子的父母的支持,所以他终于对王佳丽坦白了,然后就是那天晚上的争吵。

王佳丽竟然用死来威胁他,来阻止她去找茵茵,那一刻看着那个哭的惨兮兮的一脸丑相的女人,他只觉得满心的鄙夷和嫌恶,他真的懒得再多看她一眼,他想自己是不爱他了,也许从来都没爱过她,所以他理都没理她就走了,至于她后来是不是真的自杀,他也没管。

懒得管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因为那两天茵茵也不舒服,似乎有滑胎的迹象,他自然要全力安抚她,来保自己的儿子了。

他已经快三十岁了,还没个后代,王佳丽因为那两年帮他事业一直都没要孩子,撤了避孕药,没想到一时半会儿竟然总怀不上。

“这佳丽是不是有毛病呀?要是不生孩子,可就麻烦了,你可是家里的独子呀。”母亲开始不时地将这样的话往他耳朵里送。

他心里也是不安的,好不容易茵茵竟然怀上了,他可不敢大意。

当然,虽然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可是对于这离婚的事,他还没有下百分之百的决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舍什么,反正就是一想到离婚,心里就觉得如缺失了什么一样,所以其实在嚷嚷着离婚之余,还在动着一点小心思,那就是思索着两全其美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那天晋贤贤竟然告诉他王佳丽决定离婚,这让他恼火、不甘,但同时也轻松,因为茵茵和家里几乎每天都在催他办这事。

虽然他有一种空了心的感觉,可是这两天思前想后之余,还是离了吧,回不去了……

却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又遇上了,那个女人,他的妻子,还未离婚的妻子,竟然在酒吧里演奏,难道是没钱花了,跑到这里来挣钱,不过这也太**了点吧。

他记得她以前是从来不泡夜店也不泡酒吧的,一定是寂寞吧,才几天不见他这个她口口声声说爱的男人,竟然就来了这里,真是无耻!

想到这里,郝松年不由一阵愤怒,想也不想,就放开了手中朱茵茵的臂,直奔台上。

当然,他并没顺利的走过去,因为一个身影很快就拦在了他前面。

“郝松年,你想干什么?”直视着眼前竟然一脸愤怒的男人,晋贤贤冷冷的问。

她刚才就看见了郝松年,不想让她过去影响佳丽,所以就挤了过来,拦住了他。

“这事和你无关,你少管!”因为顾及莫青轩,所以郝松年不敢对晋贤贤太过无礼,说完绕过她又要走。

“佳丽的事都和我有关,所以我必须管。”晋贤贤却强硬的再次上前两步,将他拦下。

“晋贤贤,你别以为你找了靠山,我就不敢动你。”郝松年眯起了眸子。

“呵呵……”晋贤贤冷笑,满脸坚决,“郝松年,你别吓我,我不怕吓得,今天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纠缠佳丽的,既然要离婚了,就别找这个讨厌。”

“你……”

两人的争吵,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已引得晋贤贤的那班同学们的注意,纷纷看了过来,司徒晔更是站起身来,向这边走来。

只有一个人,这边的一幕却并未落入他的眼中,那就是那个樊辉,他的视线全部胶着在台上的那个女人身上。

仿佛又回到了那记忆中的黄金年华,朝阳中,冉冉飘动的红旗下的少女,鲜活,亮丽,在主席台上张扬着一张美丽的脸,自信的挥动着青春的鼓槌,一弦弦、一声声,就那样全部落进了他的眼里、心里。

只是那时卑微沉默的xing情却也只能让他像所有怀着美好心事的少男,悄悄地将自己的梦中女神放在心里,远远的看着,不敢走近,也没有机会走进。

但他并不卑怜,也不躁动,谁的青春不曾有过暗恋,谁的青春不曾有过秘密,有些美好的东西,只是梦着、看着,就已足够。

“你当你是谁?穷小子一个,给个棒槌就认针。”高高在上的少女双眸含着泪,愤怒而不屑的叫骂着,也将他所有的梦想全部敲碎,因为那竟然是出自他心目中的女神之口。

他默默的低下了头颅,转身走远,心灵受伤的同时却也暗暗讥笑自己的理想化,华而不实的东西吧。

原本以为这段暗恋就此埋葬,却没想到他们又竟然一起进了鼓乐队,他自然对这个官家千金爱理不理。

但是没想到第二天他竟然就在她面前、在众人面前出了丑,他因为胃口不适在训练的时候吐了,演出服上、鞋子上、地上都是秽物,酸臭的味道弥漫了满室。

当时老师还没来,而他们这个新组的乐队又都互相之间不熟识,好多同学都是只看着,却不愿上前。

这时候竟然是……是娇贵刁蛮、又与他之间有龃龉的她站了出来,帮他清理,端水给他、给他去找药,还帮他洗了马上就要穿的演出服。

他至今还记得,寒冬腊月,那冰冷的水池里,那双被冻的通红的一双小手,笨拙的搓洗着那宽大的校服,那张美丽的脸也是通红的,两颊如花。

后来他因为有些羞愧,觉得不好面对她,他总是避着她,但是却阻挡不住那随着一天一天的相处、一点一滴的为她折服沦陷的一颗心。

她贵气,但却肯吃苦,不怕受累,喜欢挑战,有梦想;她傲娇,却为了一个动作,可以不厌其烦的去找老师,低下头和同学讨论,坦承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