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无所不能……”那声音似无数小蛇钻进紫霄的心底去,激起种奇异的甜mi,竟压过了怒意,令他身不由己地跟着重复。

油尽,灯灭。 屋内蓦地沉入深重的黑暗中。 突如其来的漆黑让他陡然清醒,意识到那些话的含义,不自觉便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他心里竟是一直在盼望见到红笑歌凄惨的样子吗?

聪颖、美丽、衣食无忧、父母双全,生来便具有皇族血统,两千八百多年来唯一未被红家诅咒夺去生命的女子,六岁就能惊动素未谋面的皇上亲遣紫幕言赐予她“如朕亲临”的金牌……仿佛永远都会一帆风顺的人生,所以她总是一副不需要人保护的样子。

就算留在她身边,可以离她近一些,就算她明白他的心意,说要对他负责到底,但他依然感觉自己的存在毫无用处,直到现在……

黑暗似乎能给人莫大的勇气,紫霄慢慢俯下身去,轻轻撩开红笑歌被汗浸湿的额发,于她的额上印下一吻。 唇上沾染了她的汗,这个素有洁癖的男人却不觉厌恶,轻tian唇瓣,细细品尝。

咸里带了丝丝的甜,还有种奇异的芬芳,像是……像是mi金桔的味道!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勾出抹温柔笑意,心中暗想,原来mi金桔也不是这般难让人接受呢……

红笑歌依然睡得很沉,毫无反应。 这令紫霄大为放心。 嘴角残留的芬芳引诱着他再度kao近——眉梢、眼角……一路滑向她地唇。 不懂得深入,只蜻蜓点水般轻吻她的嘴角。

许是袭击过于频繁,红笑歌蓦地低哼一声,吓得他立马卧倒,闭眼装睡。 过了许久不见有动静,方敢睁开眼睛。 自己也不晓得为何突然这般胆大,居然又朝她的唇凑过去——那样甘香。 那样柔软,情不自禁就含住了轻轻吮吸。

红笑歌受此侵扰。 烦不胜烦,迷迷糊糊中伸手把他的脸一推,嘴里还咕哝道,“讨厌!紫因你别闹!”抱着被子翻个身,继续梦周公。

醒来的时候天微亮,她浑浑噩噩全记不起到底梦见了什么,只觉口干舌燥。 脑袋像被大象踩了一脚,轰轰地痛。 光脚下床就着剩茶喝了几口,这才发觉不对劲——**没人,两床被子仍挤在一起,维持着她出窝的形状。

红笑歌满腹狐疑地从里间寻到外间,连衣柜里、床底下都看了一回,才确定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么早就去练功,还真是勤劳啊……”这个还不知道自己一天内伤害了两颗纯情少男心的女人啧啧赞叹着。 推开窗深吸口新鲜空气。 又觉身上粘腻难以忍受,拿了替换地衣服就出门去泡澡。

待一身清爽回转来,早点已摆上桌,却仍不见紫霄的踪影,忍不住就皱起眉来,“练功练那么久。 难道走火入魔——莫礼清,叫几个人去找他回来!”

回想起紫霄离开时,周身散发地那种杀人于无形的强大气场,侍立一旁的莫礼清不禁打了个冷战。 小心翼翼地瞥眼红笑歌,未发觉她的神情有异,心里就犯了嘀咕——难道激怒霄莲华的人不是公主?

当下便如实禀报,“公主,霄莲华半夜就走了,瞧着不像是去练功的样子……”又飞快转移话题,“皇上有旨。 今日辰时三品以上京官及五品以上命妇皆要素服至景阳宫行奉慰礼。 而现在卯时将过,公主也该做准备了……”

“知道了。 ”红笑歌顿时胃口全无。 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去雅鹿斋瞧瞧就回来——不用跟着我,我有分寸。”

她唬起脸来颇有威势,莫礼清哪敢再啰嗦?眼睁睁看着她潇洒出门去,只得暗暗叹气。 好在红笑歌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回来胡乱吃了些东西,就老老实实换上麻布套装到景阳宫去了。

这一日景阳宫里不仅殿顶俱白,连通往正殿的路也拿白布铺过,更有大批白衫白包头地宫人们跪在大道两侧——上下齐白,更是白得刺眼。

红笑歌简直怀疑自己会因此得雪盲症,不时揉揉眼睛振作精神。 等进了灵堂,白绫飘飘,白布覆棺,更是一阵猛揉,直把眼睛眼眶都揉得发红——歪打正着,还被红子安和红子易大肆安慰了一把。

红少亭本该等一干人等到齐才大牌出戏,因着她那天的言行举止,难免有些担心,特意提前来巡视。 虽不见她泪如雨下,但眼圈红红也算很给面子,当下龙心大悦,连两个儿子也沾光被拍了一回肩膀。

大腕一退场,红笑歌就有点想撤走的意思——眼睛疼不说,让她等着看侩子手来演爱妻情深的戏,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生出送红少亭与淑兰去黄泉相会的心。

但红子安和红子易纠缠不清,硬要她“不管多伤心,再熬熬就过去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何况人死恩怨了,她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可一听红子安说奉慰礼按例是三天,她还是怎么都不愿陪着演完这出戏。

正大光明退走当然是不可能,红笑歌只得使出屡试不爽的尿遁招,欲甩开这两块牛皮糖再想拖身之计——刚跨出门去就差点撞到人,条件反射正要道歉,那人却一把拉了她往殿后走,“快点,我快忍不住了。 ”

这声音太熟悉,闭着眼她都知道这莽撞的男人就是昨晚上那只败兴地诱受!红笑歌顿时一脸黑线,却不由自主地跟过去——基于前一晚的事,这句话显得意义不明,很难不叫人浮想联翩。

但待紫因站定,红笑歌才发现自己的超强想象力有多可耻——这男人媚色全无,眉间还硬生生拧出个川字。 若是咬住下唇的贝齿再用力些,恐怕一会儿白衣就可以当桃花扇拿出去展示。

“你这是闹什么鬼呢?”没心没肺的女人突然有些不忍,刚想摸摸看他是不是发热烧坏了脑子,手里便多了个纸包。

类似甲烷的腐尸臭气是突然间出现地,大约是还隔着层纸的关系,来势不是很凶猛,但熏人欲呕这个效果已经达到。 红笑歌猝不及防中招,扬手就要扔,紫因却捉住她的手,以袖掩住口鼻瓮声道,“你要是想在这儿站三天,你就扔——我很辛苦才偷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