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锦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抓住笑歌的袖子,鼓足勇气叫了一声,“我怎么知道!”望见紫因的眉间蓦地聚起浓浓煞气,柔和的脸廓也现出些狰狞,他登时骇得直往笑歌身边挤,方才英雄救美的劲头也一股脑飞去爪哇国。

白可流一听儿子被欺负了,马鞭一扔就要往里闯。 红奇骏眼疾手快按住他,低道,“你进去只会把你儿子吓得更惨。 ”

白可流愣了一下,知他说的确也是正理,只得乖乖坐回去。

此路虽非闹市,人却也不少。 紫因和紫霄因着笑歌的事,竟连仅一壁之隔的低语也未曾注意。

白云锦被紫因沉默的死盯方式逼得快缩进笑歌的怀里,小小的身子止不住的轻颤。 笑歌也惊恐地望着紫因,悄悄攥紧了紫霄的袖子。

紫霄咳嗽一声,拿眼神阻止紫因的迁怒举动再继续下去,缓声问那小不点,“少主果然不知吗?”

他的目光温和,白云锦稍稍安下心来,难得老实地回答,“我真不知你们在说什么。 ”却也是对笑歌的异样有所察觉,扭头瞥眼她,挠挠耳朵,很好心地提醒道,“笑笑,你怎地会连他的名字也不记得?他们两个都是你的莲华,先前在我家,你还跟他们有说有笑的呢。 ”

笑歌一脸无辜地将他们挨个看了一回,认真地摇头,“我刚刚才见到哥哥的。 我和爸爸妈妈……不对。 是和爹爹惜夕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也很久很久没有见到隔壁地哥哥了。 ”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突然惊讶地叫起来,“呀!我怎么可以被哥哥找到呢?爹爹说过,我们在跟大灰狼捉迷藏,不可以被找到的!”

那三个还没回过神来,她已在慌乱地四处找寻可供藏身的角落。 边找还边喃喃,“抓到会被吃掉。 不可以被找到……”神色迷乱而惊惶,仿佛陷进了噩梦中。 蓦地又停住,眨眨眼睛笑起来,“我真笨。 爹爹说我今天生日,可以不用藏。 乖乖等着爹爹和惜夕回来,就有抱抱熊了~”

古代人哪听得懂这些?三个人面面相觑,只是说不出话。 白可流一头雾水地望望红奇骏。 低道,“怎么她尽说些奇怪的话?”

红奇骏翻手握了扇子轻叩嘴唇,一脸深沉地答,“我女儿,当然与众不同……”

白可流无语,别过脸去权当没开过口,却不曾看见他眼中忽地笼聚的阴霾。

白云锦仔细思索一番,又问了笑歌几个普通的问题。 在得到一堆“不知所云”的回答后。 扫眼紫因和紫霄,断然给出了结论,“失心疯。 ”

话音未落就挨了紫因一记爆栗,捂头哀叫着躲去笑歌怀里,委屈地道,“你这么野蛮干嘛?我也没说她失心疯我就会不要她……”

忽然眼睛一亮。 转身望着她,换上一脸灿烂笑容,努力让自己地表情看起来很深情,“笑笑,我做你的正夫可好?只要你答应迎我为正夫,从现在开始,我就只对你一个人好。 我会宠你,不会骗你;答应你地每一件事请,我都会做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会是真心……哎哟!那谁谁。 你又打我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紫因很郁闷。 不单是郁闷在紫霄之后发现笑歌反常情形的重点。 也不单是郁闷她对紫霄,乃至对一个才见过两面的小鬼头表现出的热情和好感。 更郁闷这样肉麻又经典的表白台词居然不是他先想到的!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闷声道,“我去找白大将军问个明白!”扭头xian帘就要跳下车,却被紫霄一把拉住。 他心绪紊乱,急欲寻个答案,头也不回就开始挣扎,口中冷道,“别拦我!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傻下去?!”

紫霄地口气却比他更冷,“若真是他下的手,他会承认?”

“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 公主是在他府里出的事,他难辞其咎!”

“那好。 你去吧。 ”紫霄松开手,不理会他的愕然,淡道,“以你的武功与你莲华的身份,他必会对你恭谨顺从,二话不说把已离开将军府的人的事往自己身上揽——若你觉得他会如此,我等当在此敬候佳音!”话是如此说,藏于袖中地手已微微蜷起,乃是攻击的姿势。

刀枪相对,敬称全免,但知白可流不会贸然下杀手,他这才选择离去以寻救兵。 其后为紫连肃拖住,实非情愿,倘他当时稍lou不满,不止走不拖,还会为笑歌带来更多祸端。

至其后发现她言行有异,为防再生变故,也只能匆忙离府——只要她尚有命在,又怎怕今后没有机会将这笔帐连本带利讨回来?

可,他们现今还在属于白家的马车上,那些话他如何能光明正大说出来?如果这样的反话还不能叫紫因清醒,他也只有强行出手留人——总比让弟弟去送死的强!

紫因默默琢磨着他的话,急躁地心渐渐平静。 但,仍是不甘,瞥眼呆望着他们的笑歌,闷声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我看见她那样子就烦!”

不是烦,而是嫉妒吧?紫霄的唇畔掠过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拍拍他的肩,轻声道,“等回宫看看惜夕姑娘的反应再说……”

风微微撩起窗帘,车厢里霎时明亮起来。 阳光照亮了他刚毅的眉眼,平直的眼角也带上种别样的风华——沉稳、坚定,令人望之安心。

难怪她不记得了也会那样的依赖霄……紫因不禁在心底发出一声轻叹,忽然为自己地毛躁感觉羞愧。

车外地两个听得津津有味。 白可流一时忘形。 拿胳膊肘拐了一下红奇骏,耳语道,“以前我听人说他家这两个,大的性子急,小地沉得住气。 想不到却刚好相反……有他两个在,你也不用担心你女儿回宫会吃亏了。 ”

红奇骏也挺满意他两个对笑歌表现出的关切之情,但听了这话。 却不以为然地嗤鼻,“有没有都一样——你见过我女儿什么时候吃过亏?”神情自傲得不是一般两般。 还不住拨弄下巴上的胡子,看得白可流差点忍不住照脸给他两耳光。

好在他经过笑歌的锤炼,自控力增强不少,只暗暗腹诽道——正常情况她是不吃亏,可变了傻子,还怕她少得了亏吃?

正嘀咕,忽听得白云锦怯生生地道。 “你们别一直盯着我看。 我虽不知笑笑为何会变成这样,可我敢保证这绝不是我爹做的。 ”

好儿子,原来你这么相信爹地为人!白可流暗赞一声,感动得热泪盈眶,险些要冲进去给他一个熊抱。

可,感动还不到三秒,他就听见白云锦这样解释道——

“你们别误会,虽然他是我爹。 可我只是就事论事,并非想为他开拖……哼!不信你们就想想看,我爹一向老谋深算,比狐狸还精明。 每做一事必要再三考虑,于已无益的事他哪里肯干?譬如我二哥被山贼掳走,我爹都不让人去救他。 结果。 不只族里地老大人们很满意我白家少了个污点,我爹还可以趁搜捕嫌犯大捞一笔……”

“不是吧,这样你们还想不明白?那你们说说,笑笑变不变傻有区别吗?只要她做了皇上,还不是一样得kao我爹的兵马来保护!她要是不傻,朝堂里的那些老头子还不会有什么怪话,可如今……我爹又不是吃饱了撑着,哪会没事给自己下绊子?我这样说,你们懂了吧?”

懂了……你爹都懂了,别人还能不懂吗?红奇骏死命压下即将冲口而出的大笑。 拿扇子掩了扬起的唇角。 望着脸色黑如锅底的白可流低笑道,“别冲动。 你儿子这也是不忍见你被人误会。 不过,话说,他年纪虽小,却还真是了解你啊……老白,你现在应该感觉很安慰吧?”

安慰?他如今只觉得天旋地转,日月无光。 要不是近几天受的冲击够多够强,只怕他已经爆血管。

白云锦哪知老爹会偷听,尽职尽责地解释完毕,瞧见笑歌懒洋洋打了个呵欠,忙道,“笑笑啊,我刚才说地事你想好了没啊?不明白?没事,你听我再给你说一回……”

紫因和紫霄都无语。 两个各坐一边想心事,懒得再管这枚自己送上门来的小豆丁正夫。

由于无人打扰,白云锦果真把那套经由笑歌传授给红笑兮,红笑兮又经过改编之后传授给他的《河东狮吼》经典台词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再背了一回。

语气深沉,表情诚挚,眼睛眨得让笑歌看了都头晕。 到末了,他满怀期待地问她可答应,笑歌揉揉微肿的双目,慢悠悠地反问,“那你是不是天天都会买糖给我吃呀?”

白云锦这才惊觉自己竟忘了把这个重要条件加进去,忙翘了嘴角笑得跟朵花似的连连点头,“肯定肯定!”

“那老鼠来了,你会不会先跑掉呀?”

灰不拉叽,长尾巴……小人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蹙眉想了一会儿,勉强笑笑,“不会不会……”

“那你敢不敢打大灰狼呢?”

大灰狼……是长什么样的?白云锦的小脑瓜实在想象不出来这种没见过的东西,生怕是很恐怖地妖怪,却又不想就此放弃,把心一横点点头,“绝对敢!”

笑歌轻垂睫羽抿嘴轻笑,斜飞的眼角也蕴上几分媚色,“好吧,我答应你。 ”

小不点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笑容还未完全展开,却听她娇滴滴的声音忽然响起——“锦锦呀,那个正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

----某妃的话------

额,不晓得会不会感觉拖沓哦。 下章就要进入普通生活阶段了。 感情为主,权谋就先扔一扔吧。 这么虐小因和小霄太不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