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都用来胡闹了,所以我的后半生不得不花在收拾前半生撂下的烂摊子上。”

——摘自《笑歌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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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谈情说爱,笑歌不敢保证一定行。但若论整人,她认了第二,估计也没人敢认第一。

说起心头爱,她简直是眉开眼笑,滔滔不绝。罗列的整人之法之多,以至于青嫣在听完她的陈述后,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第一反应就是:绝对不要得罪她。

夜云扬也是大开眼界,直暗想要是公主仍正常,这六姑娘一定对她胃口。相较之下,青嫣真正循规蹈矩,亲近之心倒往青嫣这边挪了挪。

“怎么样?还行吧?”

简直行的不能再行了好吧……

两只整人小巫以高山仰止状拿眼神膜拜大神。

难怪柯语静很长时间都不曾去探望公主,还特意搬去瑞云街同她做邻居;难怪青穹和柯语静八字不合,她也能妙手回春……如今看来,大约她只是把整人的心思分了点在别处吧……

看他们一脸黑线,笑歌干咳.一声,半边嘴角又习惯性地扬高,“那要是你们没意见,咱们就先从简单的来——有些只是我的空想,还没实地检验过,趁这机会叫他们一一试过,咱们也好晓得效果如何。”

一一试过……那么等官差去拿人的.时候,还能有幸存者么?

两只小巫不知为何都觉得那.种笑法眼熟得有点可怕,不约而同就石化。

笑歌一拍手,笑得眉眼弯弯好似狐狸一般,“看来你.们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定了定了定了……无限回声中。

虽然对方九成九是犯了天大的罪行,但青嫣和夜.云扬还是对他们生出些同情之意。

月上初梢,因着吃过夜宵后,笑歌还要同他们研.究细节问题,夜云扬不得不去青嫣的闺房报到。而为了掩人耳目,方便计划进行(笑歌是这么说的),在大功告成之前,夜云扬也必须同她们藏身于青嫣的迷萝院,以免被人窥破天机。

孤男两女同处.一院,男的还是公主的莲华,这个……嗯嗯,于礼不合,十分的麻烦。但最麻烦的是,偏偏夜云扬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

于是,冬夜里一抹茶香飘飘悠悠从窗缝里挤出来,八仙桌旁两个脑袋凑一起仔细钻研着笑歌列在纸上的整人大纲。笑歌却窝在太师椅里,一口蜂mi薄荷茶,一口mi金桔,端的是悠哉。

“我只会说,具体怎么做,就看你们的了。”她撇下这么句话,把问题统统丢给他两个,偶尔点评一两句,也只是为了提高他们的积极性。

青嫣不是头一回整人,却是头一回参与这么大的整人计划,何况看出来她有心撮合,真正是恨不得使劲浑身解数将计划变得更完美,好在心上人面前博个头彩。

夜云扬曾经见识过红笑歌的手段,只当耍心机全都是害人,这回要拿来帮人,倒觉得新鲜得紧。加之笑歌说熟悉了这些,以后出门不仅可防身,也可顺水推舟惩治坏人而不至损及自身,他愈发兴趣十足。认真到将纸上的每句话都默念十数遍,只差没找把刀来刻在手心里,日日观摩。

夜深人静,他两个的兴头还足,笑歌却是坐不住了,告罪一声,先行回房。

刚除下外袍,左眸蓦地一热,惊得她忙又将衣服穿上。开房门往外瞅瞅,只有清冷月光映着那一地雪,她轻唤声“离弦”也无人应。

正自狐疑,却觉身后有风袭来,扭头看,方才阖紧的窗户竟是开了半边,随风晃荡着,发出种令人怵然的声响。

“离弦?”四顾无人,脊背阵阵生寒,笑歌不禁眯起眼来,“你再吓我,我可饶不了你!”世间既有妖怪,必然也有鬼,不过她怕杀手更甚于鬼。

仍是无人出现,只有风拉扯窗户的声音停不了。她悄悄伸手入袖,准备应战。屋里生着火盆,被冻得有些麻木的鼻子渐渐缓过劲儿来,不经意间嗅见风中夹着丝清冽的香气,她浑身一震,也不知心头萦绕的究竟是种什么滋味。

手指轻轻抚过左眼,那热度已褪净,仅留一眶冷意。笑歌怔立良久,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柯公子……吓人,并不是个好习惯。”

梁间窸窣轻响,她却头也不抬,自顾过去关紧窗户。再转身时, 面前便多了双细如柳叶的笑眼。

“六姑娘,逃跑也不是什么好习惯啊。”他捋捋头发,目光于她脸上轻轻拂过,嘴角就荡起丝戏谑,“莫非真是心有灵犀,六姑娘不用看也晓得来的是我?”

这话也太耳熟了。笑歌蹙眉一下,又淡淡笑道,“柯公子说笑了。只不过早上我路经西厢时瞧见有男子衣裳落在地上,觉着有些奇怪,就捡起来看了一看。可巧刚设了熏香熏衣服,还没洗过手……”

柯戈博脸色微变,死死盯着她望了半天,牙关咬得颊上都浮现清晰棱痕,“那还真是好巧。”以前是磷光粉,现在是熏香,真是改了江山也改不了本性!

笑歌心里乱,不想同他多纠缠,笑一笑便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夜深了,柯公子还是请回吧。”算算距离弦说的一月之期尚有些时日,等那妖怪现身再问也不迟。

柯戈博微微一笑,当真走到门边作势欲出。笑歌刚松了口气,手却蓦地叫他捉住。一拉一推,她的背脊便紧紧贴上门板。

那眉眼细巧的男人将她牢牢禁锢在双臂之间,唇间逸出声轻笑,“我冒雪来看望你,你这种态度似乎太冷淡了点吧?”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又低声道,“嫣儿小姐和云扬公子跟我的交情还不错……你说,要是他们知道你想逃婚,是会即刻赶走我呢,还是会马上让我带你回家?”

这就是他本来的面目么?那个笑嘻嘻曾经总被她弄得哭笑不得的男人,那个连背她一次都要唠叨说“人言可畏”的家伙……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不要脸!?

看他那得意的神情,笑歌真是恨不得一口咬掉他的鼻子,“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

“啧,真是不可爱。”柯戈博皱皱鼻子,忽然一躬身抱起她,眼角笑意浓浓,“这个时候,你应该问我想做什么,而不是我想说什么吧?”

WHAT!?这个跟屁虫该不是吃错药了吧?

笑歌黑线了。凝注他许久,嘴角蓦地就微微扬起半边,“那么,请问你要做什么?”他的右瞳中确实没有金昙花,但她的左眸分明又热了一下。如果没猜错,离弦应该就在附近,只是力量微弱,无法现身而已。

这倒问住了柯戈博。

是啊,他想做什么?这女人根本就不会因为交付身体就把心一并奉上——她向来如此,留情不留心。

他突然无比痛恨笑歌的冷静,却强压下吐lou实情的冲动,将她轻轻放在榻上,“不是跟你说过,将为夫妻,必要坦诚,以后每一天我都会告诉你一些关于我的事么?”

趁她怔忡,抽走玉簪,散落她的一头秀发,屈指轻勾起她的下巴,淡道,“所以今天要跟你说的是……我的身份。”

措手不及,笑歌愣住,来不及阻止,他已开始说。关于那个叫红笑歌的女子,从十二年前他与她的初见,到这许多年间与她经历过的每一件事,每一次伤心或欢乐,点点滴滴,巨细无遗。有些事,连她自己都已不复记忆。但,他记得。

他凝视着她的眼,没有一刻移开目光。那种眼神太认真也太陌生,令她忍不住地害怕,忍不住微蜷了身子悄悄往后挪。

但,那只手臂轻轻一展便圈住了她的腰身,温柔而有力地将她拉入他的怀里。微热的气息拂弄着她的耳廓,他的声音轻的近乎耳语,“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男人很奇怪,很卑微?放弃了那些机会,却没办法从她身边离开。眼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抱,却连喜欢她都不敢让她知晓……”

“你、你好像弄错对象了。”笑歌结结巴巴地打断他的话,竭力想从他的束缚中挣拖出来,“这些话,你应该对她说,而不是我!”

他却紧了紧手臂,让她贴得更近。怀里那种甜mi的香气,是他所熟悉且喜爱的。她的睫羽微微颤抖,眼神慌乱无措,像只被打湿了羽毛的小鸽子,那样可怜可爱。他很想吻下去。

“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些已经过去了。从今往后,我会一心一意对你……不会再放开你。”

纵然容颜不再,她仍旧是她。可以重新开始,紧紧抓住这抹蹁跹灵动的美丽,哪怕只有一天、一个时辰、甚至是一刻,于他而言,也已经足够了。

笑歌的脑子里拉响危险的警报。她瑟缩着避开他炙热的眼光,却无论如何也镇定不下来,“放、放手!你弄疼我了!”

左眸似乎在燃烧,那种热度灼得她的眼眶剧烈的疼。他跟她在一起十二年,就算没有一见钟情,日久生情也绰绰有余。如果换做以前,在一切事情开始之前,她或许会欣然接受。但,现在不行。她已不是那个可以做事不考虑后果的红笑歌。现在的她,不知该如何回应,也不能回应。否则惹怒离弦……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咬牙直视着正等待答案的柯戈博,一字一句地道,“你的话很让人感动。不过抱歉,我从来就不是个能对谁一心一意的女人。”

----某妃的话---

明天会是我史上最悲惨的生日——事务所里,司考书陪伴我;回家,老娘的训斥迎接我。傍晚还得送两张老人头给结婚的朋友…囧,明天真的是我生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