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闪闪,素绢摇,似玉娇娘倚阑干。夜浓浓,清风凉,胜雪白衣翩翩扬——

果然,一出场就锁得那花街上下一干眼球连转都不会转!

白云舒心中暗爽,得意地扫眼周遭。潇洒撩了下耳边发,“哗啦”一展手中扇,心道——这一来,且不说英俊非凡,那也算得上是风流倜傥!

咦,怎么连那门口揽客的龟奴眼神都有些异样?

忍不住轻轻摸下脸,唇角慢慢弯——果真光滑似绸缎!那张老头还真是没说谎!

但……看来那药效果太好,以后还是少抹些为妙。免得不小心引来些错乱情缘,弄得自己吃不消!

心念至此,干脆利落都撇开那些闲杂人等,睨准楼上的莺莺燕燕,含情脉脉的眼风一飘——

哎呀!这什么楼子!姑娘的承受力一点儿都不强!

才是个秋波过去,居然就有人双目发直,简直像恨不得扑下来把他吞掉……不过那个更糟,怎么就这等受宠若惊,以至于泪流满面了?

啧啧,难怪姑娘不咋样,原来那老鸨自个儿还蹲墙角……吐?而这龟奴怎地忽然怒色满面,难道……

不行不行!这家楼子绝对不行!老鸨都跟龟奴勾搭上了,那些姑娘还能拿谁做榜样!

隔壁那些家看起来都不错——咦,怎么突然纷纷闭户关窗,莫非雷雨将至?

白云舒抬头看看天,没发现有乌云。瞥见对面那家的老鸨匆匆忙忙要拢上门,忙一个箭步冲过去硬把半边身子往里塞。

那老鸨尖叫一声,白眼一翻,朝后仰倒。旁边龟奴飞快上来扶住,脸色苍白地望着白云舒就要跨进来的腿,“这位公子,我们已经打烊了!”

“胡说八道!”白云舒不悦地瞪眼,“晚上打烊,难道你们的生意等白天做?”

那龟奴把老鸨放平在地上,抖抖索索又来挡他,“大爷,姑娘们都不在——今儿个真不做生意!”

“更是胡扯!我方才明明看见她们在二楼窗口笑呢!”白云舒嗤鼻,掏出银票在他眼前一晃,“废话少说,快叫你家的姑娘们都出来——爷有的是钱!”拨开他就要往里走。

那龟奴蓦地扑上来,死命抱住他的胳膊,“爷啊,您饶了我们吧。都已经有几位姑娘晕过去了。再瞧见您,她们哪还有活路啊!”

白云舒愣住,摇摇头叹口气,甩开他的手,转身出去另寻。刚出来,身后大门便“嘭”一声合上。举头四望,偌大的花街居然幽静如鬼巷!

风过,拂得落叶簌簌滚。他落寞地站在黑夜中,半晌才无奈地一甩头,低声叹道,“原来长得太好,也是一种罪过……”感慨半天,才依依不舍地往隐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忽然就有点生气——这还是都城呢,连剑川都不如!害他期待好几天,还把去白家商铺之事也延后。这时候天都黑透,那些铺子估计早关门了,想再去联络白延春也不成……

都怪那张老头的狗皮膏药,弄得他这张脸那般勾魂夺魄!不过,今天才只是丢个媚眼就弄晕了人,下回再加个笑容岂不是要搞出人命来……

不好!中招了!难怪那个雪蛟第一恶女会这么好心叫人天天给他涂养颜药膏,说不定她要的就是这效果……不行不行!得快点回去把她找出来——天天顶着这么罪孽深重的一张脸,叫他还怎么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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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笑歌与夜云扬回到隐庄的时候,两个人脸上还是满满的笑。

惜夕他们正在厅里喝茶聊天,目光落在他两个还叠在一起的手上,眼神便有些玩味。

红笑兮眉头一皱,唬起脸就过去硬把夜云扬从红笑歌身边挤开,还扯着她的袖子直撒娇。

红笑歌心情好,倒也没觉得什么,兀自笑着学那白云舒的样儿——待说到最后一句,一群人登时都绝倒,笑声差点把屋顶也xian掉。

夜云扬手里忽然空荡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他们拿白云舒取笑,更觉不对。但,教训的话涌到喉头,喷口而出的却依然还是笑声——没办法,他也清楚听见了白云舒最后那句话。

笑了好一会儿,惜夕忽然轻轻蹙眉道,“小姐,方才富贵大街十几家酒楼的管事都来过了……”

红笑歌蓦地收了笑容,诧异地望她,“月底才报账,他们今天来做什么?”

惜夕轻叹一声,“还不是因为白公子……那些个管事过来抱怨说,若小姐再放他出去闲逛,恐怕不到月底,我们的店子全都得关门了。”

“这怕是太夸张了一点吧?”夜云扬忍不住cha嘴道,“方才我见被白公子吓到的大多是女子,酒楼里该是男子居多,应该不会弄到那种地步的。”

“傻蛋!他们不是怕,是——想吐!”红笑兮不失时机地白他一眼,拿腔拿调地道,“我们看多了,当然就习惯了。别人乍一瞧,还以为灶王爷现身呢!客人都被恶心走了,你吃什么?对吧,小笑?”

总被个小鬼叫傻蛋,夜云扬脾气再好也有点毛了,“不是你随手把药乱放,她怎么会让白公子误服下那蛛毒?”

一声出,四座静。他不解地扫视众人一圈,却见红笑歌脸红红地别开眼去,心底陡地一震,面上也无故热哄哄一片,忙解释道,“我说的是事实,并不是存心替她开解……”

他身旁的红笑倾却不等他把话说完,一脸欣慰地拍拍他的肩,“好妹夫,你终于学会胳膊肘往里拐了!”

惜夕低笑道,“姑爷维护小姐,这还是头一遭呢……莫非今天发生了什么好事,能让姑爷像变了个人似的?”

夜云扬急得胀红了脸,连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张宁远捋须颌首,无视红笑兮威胁的眼神,也来凑趣,“好孩子!夫妻之间就该如此,强过你们天天吵架,我们心里也闹得慌!”

“再胡说,我真恼了!”红笑歌蓦地绷起脸,却止不住那红晕蔓延的势头。

红笑倾还想再逗她,厅里却走进个人来——白衣黑脸,不正是方才那话题人物白云舒?

众人忍不住又是一阵笑。他握了扇子满脸疑惑,“小笑恼什么?你们又笑什么?”

“没什么。”红笑倾拼命抑制着即将喷口而出的大笑,明知故问,“白公子玩得可开心?”

“别提了!”一说这个,白云舒就来气。一展扇子,轻快地旋身一周,这才拿手指着自己的鼻尖警示道,“瞧见没?以后我可不用那药膏了——太英俊旁人反而接受不了,白费力气!”

厅里寂静数秒,蓦地爆出阵轰天大笑。白云舒耸耸肩,自己找位置坐下,“你们没这经历,当然不能理解……”

红笑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冲他摆手道,“行了,小白。以后你就老实在这儿待着吧。”

果然,狐狸终于lou出尾巴来了!

白云舒在心底鄙夷一笑,表面却做出副惊讶的样子,“为什么?”

她低咳一声,正色道,“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叫你不要出去你就出去——少给我招蜂惹蝶找麻烦!”

白云舒撇撇嘴,“知道了。”瞥见她微侧的脸上那未褪的红晕,心不由得一荡。定定神,又止不住地暗笑——原来如此!自己果真是魅力非凡,连这有了夫婿的恶女也忍不住动了心!

偷偷瞟眼神色复杂的夜云扬,在心底暗叹一声,“云扬兄,对不住了!谁叫这恶女不长眼睛,竟自己送上门!不过,放心。待我耍够了她,再狠狠踢开,救你一同出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