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相思树下,她多少次想折断这棵树却又收回了手,他自责什么?他做错什么了吗?师父说他用五百年的时间却教出一个孽徒,而她何尝不是遇到一个冷血无情的师父?

偏殿里,顾颜负手而立,如今他俊美非凡的一张脸,在江馨月眼里却是那么可怕,变的如此陌生,陌生到没有感情,没有念想……

她提起仿佛千斤重的脚步跨进去,眼神不偏不移地凝视着他的背影。一直都以为师父只是表面上冰冷,实际上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只是她错了。她怎么可以把高高在上的仙尊当作亲人?千年前她是只花妖,千年后她是个穿越时空的凡人,配得起做仙尊的亲人吗?真真是可笑至极。

顾颜自然是早知道她进来,此时此刻他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既然师父无事,那弟子便退下了。”

“紫儿……”

江馨月背对着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外的相思树,相思树如今已经活了一千年了,那么,他究竟在思念谁?自嘲地笑了笑,她转身声音线不带感情地唤道:“师父!”

“你昨夜去哪了?”

“弟子丢失了一样东西,索性昨夜全都找回来了……”

顾颜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他的犹豫让江馨月一阵嗤笑,而更多的却是心痛,她咽下苦涩:“师父,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么希望你能为我说一句话吗?我苦苦哀求着你,可是你终是无动于衷,难道师父的心真的比你的身体还要凉吗?”

“紫儿,一切都错在我,你若恨不过,为师任你撒气便是。”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算了吗?江馨月偏过头不去看他,往后退的步子碰到桌角,跌坐在地面上。

顾颜蹲下身,云纹长袍顿时铺洒了周身一地,他伸手拭去她眼角滑落的泪花,柔声道:“永远……不要为谁轻易流泪。”

“前世的我什么都不是,今生的我不过就是一缕来自异界的孤魂,在这里我什么都没有,只有师父,所以我一直都把师父当做最亲的人……”她的话语间带着自嘲,却又掩不住内心浓郁的伤感。

江馨月挡住他触摸的手,用一种防备的眼神望着他,决站起身绝地离开。

“你……”转角处,云夜被她撞了个满怀,撇见她满脸未干的泪水,不禁皱眉,“你怎么了?”

“二师兄!”她将就着靠在他肩膀上抽泣。

云夜从来没改变过的冰山脸,瞬间红了个透彻,几乎是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肩膀上的凉意袭来,他干涩地吞了吞口水,她的眼泪都打湿他的内衫了。

很久之后,云夜很不自然地拍拍她的肩膀:“你到底怎么了?”

“云夜,你先退下吧!”顾颜终是看不下去了,才走过来。

云夜点头,轻轻将她推开一些距离,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才走开。

“既然把我当亲人,为什么不想问清楚那件事?”

已经那么清楚了还有必要问吗?她胡乱抹掉眼泪就要走。

顾颜扣住她的手,“真的无法原谅吗?”

“他不是花花草草,更不是其他,而是我最爱的人。连最爱的人都不能在一起,我还要原谅什么?”江馨月抽出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他面前。

……

冬夜的冰冷,空气里似乎也夹杂着刺骨,夜半的静夜,所有人都睡了,而他的屋子依然灯火通明。

南宫墨只着素白的里衣,静静地立于梅花树下,抬起眸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不禁又想起了那个俏皮的女子。如果说之前他还不确定自己的心,那么在她离开的时间里,他对她的想念是否能证明,这就是爱?

梅花飘落,他眼眸微眯,瞬间移动过去一把扣住来人的脖子,却又很快松开。眼中的思念渐渐被欣喜所代替,“馨月……”

她扑扇着微卷的睫毛,发上也染了些雪白。不知为何,看见他胸口总会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意,她紧紧的与他目光对视,嫣然一笑:“我冷……”

南宫墨满目怜惜,大手一伸将她捞进怀里,“我们进屋!”

“还冷吗?”他抱着她坐在火炉边,看上去像是抱个孩子一样。

江馨月摇摇头,一直埋在他的肩窝。

“眼睛怎么了?”南宫墨轻抬起她的下巴,望着她眼眶肿的跟水泡一样,心疼不已。

“不想说就不说了!你总得告诉我这些天过的好不好吧?”

江馨月蹭着他的衣袍,长久的沉默之后,才沙哑着嗓子道:“师父不要我了。”

原来是这样,小丫头就是多愁善感,南宫墨指腹轻缓划过她的脸颊:“今后,别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若不然会显得我这个做夫君的很无能。”

“谁敢说我就灭了谁!”她此时的表情加上那水泡的眸子,说出这句话时真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南宫墨好笑的揉着她的脸蛋:“你好好待在我身边就好,以后所有的事情我都替你去做了。”

“你要替我找玉玺?”

他点头:“我已经忍受不了你每次无声无息的离开,没有你的日子我已经不习惯了。”

江馨月一副诧异的表情,微张着唇:“你丫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呵呵……是啊……”

“……”这神回复还真是让她找不到话来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已经在我心里。”南宫墨漫不经心的说着,可是眼神流转间,都是醉人的风情。

这妖孽表白之前都没有预兆的吗?江馨月傻乎乎地冲他笑着:“你不是说我这次回来,你就休了我的吗?”

“我说了吗?”

“说了啊!”

“哦,证据呢?”

“你……”这厮怎么耍赖啊!

南宫墨好看的唇线微微抿着,兴致似乎很不错,看了江馨月好一会儿:“留下来,别再离开了,好吗?”

江馨月哀怨地望着他:“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腿啊!”她也想安安稳稳的有一个家,可是这可能吗?南宫墨是穆寒的一滴朱砂泪所化,身体里又有穆寒的七魄,那么他究竟是谁?

“那就不要腿了,以后我照顾你一辈子可否?”他极其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腿。

江馨月浑身爬上一阵鸡皮疙瘩,抓起他的手塞进嘴里提起钢牙就咬下去,刚好肚子饿了,当猪蹄啃掉多好。

南宫墨非但没有皱眉,还心情不错地问了一句:“味道怎么样?”

“甜甜的,还不错……”她吧嗒着小嘴,唇上染上的鲜红更是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