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恰好进来的父亲,还来不及脱下黑大衣,便大踏步走过来,“你买这样的东西做玩具?”

父亲一向不苟言笑,二姐吓得哭起来。

“扔出去!”他命令我。

我迟疑着,把手放在颜料盒上。

父亲冷冷地看着我,再次重复:“扔出去。”

那声音有巨大的不可抵抗力,可是,我还是倔强地咬住牙齿不肯动。

父亲走过来,高大的身躯一弯,手一扫,颜料盒从三楼飞了出去。

我眼看着,一管管涂料在空中划了一道道优美的抛物线,那种无可挽回的无奈心情,催心裂肺。

“我不准你碰这些东西,从此以后。”他对着我说。

就在那一刻,我发誓自己再也不去触碰心灵上的忧伤了。

“这样啊!”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就这样放弃你的理想?太轻率了吧?”

张浩志有些沮丧,“你不安慰我了!”

“没什么值得安慰的。”她站起来,“我曾经以为,一个人为了理想可以很奋力地拼搏,结果发现只是梦想,那也没有办法。可是,一个从不曾争取过,努力过的人需要什么样的安慰!”

说完,她坐到后车架上,看着他的眼神有一种了解的温柔。

在回去的路上,她突然问他:“你很怕你的父亲?”

张浩志不知怎样组织语言回答这个问题,“不可以用‘怕’来形容的,用‘敬畏’也不行。我家好像是一个军阀家庭,制度森严,不可以做违反纪律的事情。大姐去了美国,二姐在韩国,大概是因为她们都害怕这个豪华的笼楼吧。”

“可是,我看他不像是一个无情的父亲,”她想了许久,“否则他也不会干涉你的未来,也许他只是教育方式出了一点问题。”

“你一直都站在他的角度分析问题啊?”

“我只是希望你快乐。”她轻轻地说。

他没有抬头,却感觉到重重的温暖包围了心灵。

穿过重重的楼层,张浩志走上三楼。

当他从冰箱里拿饮料的时候,有人敲门了。

“爸!”

张浩志有些惊讶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父亲。

“我,可以进来吗?”他说。?

从高中开始,父亲就没有再进入这个房间。

张浩志捕捉到空气里流动的温情,有些欣喜若狂。

“欢迎!”他快捷地把门开得足够宽阔。

父亲走进来,犀利的眼睛环视四周,找到了半圆形的沙发坐下。

“爸,你要不要喝饮料?”张浩志扬扬手中的红sè饮料瓶。

父亲仰着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手中的饮料瓶,“来一罐吧。”

打开冰箱,他的心情无比畅快。

“那个绑着小细辫子的女孩是谁?”

他的心跳突然停下来,“我的朋友。”

“不只是同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