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老板唤人来清理现场,李明德很听话地站在原地,像是秋收地里的南瓜被藤蔓牵绊,动弹不得。

“你要怎么谢我?”

只是短短的几十秒,披发女生提着一双深墨sè卡通木屐走过来,轻轻地放在他的脚下。李明德忍不住哈哈大笑,穿上了这一双木屐。

“有什么好笑的?”

李明德往下一望,才发现这个女生足足比他矮了一个头。

她垂落在右脸颊的头发已经拢集在小巧的耳畔后,像一个弧形的弯月。可是,她的眼睛,双眼皮的眼睛,仿佛藏着明亮的金黄的阳光。

栀子花开啊开,栀子花开啊开……李明德突然想到了白sè的栀子花,又清纯又明净。

“我真正懂得了人不可貌相。”李明德一本正经地说。

她眯起眼,轻轻地“哼”了一声,把购物车一推,车轮凶猛地轧过地面,碎玻璃发出了“喳喳”的声响。

“你这样会弄痛玻璃的。”

李明德赶上了她,并排走。可是,他很快发现这样的走法会使自己手中的喜乐玻璃瓶再次面临受伤的可能。

这个女生走路真的很怪,左摇右摆的,很像是青蛇刚刚幻化chéng rén形时学走路的那种感觉。

“我不习惯和南瓜并排走。”

“原来你是知道自己走路的样子多霸道的。”李明德强忍着笑意。

她抬起头,眼睛里有耀眼的阳光,“我双腿畸形,好不好呢?”

李明德有些奇怪于她的敏感。他不知道刚才那句话是怎么刺伤了她。

“对不起。”

她没有回头,但是小巧的背影轻轻地震了一下。

轮到他付完钱走出便利店,夜晚的街道上已经是星疏人稀了。

也许是因为气候炎热的缘故吧,这个星期已经是第三次在天边看到绚烂的火烧云了。李明德走到老槐树下,仰头望天空。

“嘿,李明德。”

听到浑厚的男声,李明德惊喜地望向绿sè的栏栅。

“少康,你回来了。”

刘少康推开栏栅,给他一个狂热的拥抱,“我刚下飞机,先往你这里来了。”

“我去拿一杯咖啡给你。”

他有一套虹吸的咖啡壶,只不过煮咖啡需要花一些时间。

当他端着两杯咖啡走进客厅时,只有孤零零的行李箱摆放在地上。

他走到二楼的画室,“我猜你一定在里面。”

“李明德的画室恐怕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

刘少康站在一面占去房间墙壁四分之一的落地窗前,微笑着看窗外的槐树、秋千、梧桐、牵牛花。

落地窗的一侧放着一把藤椅,大红sè,像是南方玫瑰园所有花朵的颜sè。

竹子钉成的画架,互相连结却又各自du li。

“不是在优美的地方,我无法画下心情。”李明德把咖啡端过去,坐上玫瑰sè藤椅上。

“你现在画的是什么?”刘少康慢慢地走到画板前,揭开披在画板上的布块,“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