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德突然注意到,女子的走姿一摇一晃的,像是劲风疾雨中的一只小舟,心中猛一激灵,“她……”

“怎么了?”刘少康抬起头来。

“你等一下。”李明德匆匆地走向唱台,脚撞到了台阶也不觉得痛。

“木杨,刚刚唱歌的那个女子现在在哪里?”

调酒师木杨拖着长裙牵牵绊绊地摇过来,伏在吧台上,“你说的是蝴蝶吗?她该在二楼的休息室换装吧。”

李明德走向二楼,走廊的最后一间就是员工休息室了。推开虚掩的门,那一刻与楼下的热闹相比,李明德的心更是喧哗。

简单的两条青沙发,一面宽大的镜子,空寂得很,没有一个人。他踏步进去,站在屋子zhong yāng,觉得失落。

没有一个人,除了他自己。

李明德缓缓地转过身,走向门扉。

“喂,出去的时候请随手关门。”

在烟灰的木门之后的一条长椅,她跷起右脚坐在长椅上。

“我忽然不想出去了。”李明德深深地看着她。

她却不搭理,只是把裤脚卷起来,露出小腿处厚厚的白sè绷带,拆开绷布的口子,一圈一圈地把绷带扔在地上。

“你的脚怎么了。”李明德忍不住问。

“没看见吗?”她抬起头,半是嘲讽半是哀伤地说,“怎么会有人幸运到连伤口都不认识?”

那凶恶的防御语气会让人想转头就走,但是,他却走近一些,在长椅中蹲下来,“我来帮你上药吧。”

她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红药水和新的绷带推过来。

小心翼翼地,李明德把最后一圈带着大块鲜红sè的绷带拆下来,饶是他有所准备,还是被小腿上的一道长约一寸的伤痕吓了一跳。

“已经结疤了,看不见新鲜的开裂的嫩肉,又有什么好怕的?”她误会了他的表情,用沧桑的语气说。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心疼了。李明德换上一个微笑,“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先生,你要懂得尊重别人的**!”她有些生气地瞅了他一眼。

李明德低下头,把绿sè膏药抹在无名指指腹上,轻轻地涂上伤疤处,手指偶尔触碰到牛nǎi般的皮肤上,心里一阵悸动,更是对这条狰狞的伤疤恨之入骨了。

“你倒像是艺术家在鉴赏呵护名画一般的温柔。”她轻轻地笑了一笑,浪漫而明亮。

“其实,这是我跌倒在啤酒瓶的破裂处时扎到的,”她突然说,“所以走路不灵便,在便利商店才会……”

李明德轻轻地点头,把白绷带一层一层地缠成一个圆圈。

“如果可以把所有厄运和忧愁都用白绷带缠住就好,那么它们就不会出来了。”她天真地叹了一口气。

李明德看着她的深红sè的眼影,那是一种世故的颜sè,可是她的眼睛却像太阳一般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