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些什么?”路理臣吐着烟圈,很惬意的靠在椅背上。阮储不负所望,以雷霆手段迅速接手那家公司,加上路理臣不限制的资金支持,和殷弛的帮手,很快便稳定下来,并开始着手扩展规模。

而所谓的扩展规模,便是计划的开始。在吞并路家暗处生意之前,路理臣让他大肆收购了很多不同行业的小规模企业,这是为了掩人耳目。

或许是带着私心的,路理臣让阮储一并收走了那间叫“夜色”的酒吧。那里曾是他与阮筝,与宋铭,乃至郝斯伯相遇的地方。对于他来说,意义深刻。

然而,在做准备的时候,他必须先解决后顾之忧。那个女人和老爸还有席相诘的关系很微妙,他需要回去和老爸商量。但在此之前,他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否则,他那看起来温文尔雅的老爸,指不定又要变得固执又蛮不讲理。所以,现在做的是要能在与他商谈时,堵住他的嘴。

“这,”殷弛一脸愤愤之色,咬牙切齿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脸伸到窗户外吹着冷风。

路理臣皱着眉,重重敲了几下桌子,不悦的说道,“有话就说,这是什么意思?又办砸了?”

殷弛回头看了路理臣一眼,犹豫了一下,便合上窗户又走到桌边坐下。脸上是明显的羞愧的神色,“倒不是搞砸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着手做,便得到消息,那件事已经解决了。”殷弛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解决的很干净。”

“哦?”路理臣稍一想,便扯起唇角笑了,“又是他把,这家伙还真是……”

“阴魂不散!”殷弛恶狠狠的啐了一口,“什么事儿都要和我抢着干,他一个公务员,就没有正事要做。天天和我斗个什么劲?”殷弛边在那里碎碎念,忽然猛地抬起头来,笑的一脸**/荡,说:“理臣,你说他该不会是看上杂家,来引起杂家注意吧?”

虽然任务被人抢着做完了,但是毕竟没有坏他的事。这会儿却是开起了玩笑。

“噗!”路理臣拂去了脑门上的黑线,阴测测的笑说:“很有可能哦!”心下却是有些茫然,就连殷弛都能感觉到他的好意,那么殷弛说的,会不会真的有可能是这个意思。

殷弛别有意味的瞥了一眼路理臣,暗自思量,自家大少估计真被对头看上了吧。想着便仔细打量了一下路理臣。自从认识他开始,也没有认真看过,只当他是自个儿的衣食父母般供着。

路理臣拿着根烟在稍嫌昏暗的办公桌后,靠着椅子坐着。慵懒的姿势却带着与身俱来的贵气与雍容,更不要说他那张妖孽的脸,慑人的眸。加上他笑起来时,无论如何都风华卓然的气质。他想如果他没有这强硬的背景与万金的身价,倒也是个惹人垂涎的翩翩美男子。

只是,殷弛眼角一抽,只要想到他的身份,想到他手段。不说全部,绝大部分人都会望而却步吧?

“既然已经解决了,那么就就把其中的关节告诉我吧。明日我就回去与老头子商量。”路理臣收敛了他那邪肆的笑容,他严肃的时候却是很冷厉的,目光锐利的能刺疼人的眼睛。

殷弛便娓娓道来。

说的无非是那个女人何时何地做了什么。何时开始将路家拉入歧途,怎样去了上阳,怎样在上阳继续她野心勃勃的计划,然后又是如何被路天方拒绝,后来如何又勾搭上了席相诘,将事情复杂化,最后怎样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最终被谋杀。

这样说来,杀那个女人的主谋,便呼之欲出了。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会去杀了那个女人?因为她背叛了自己,还是害了路席两家?或者只是为了阻止更大的错误出现?

他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只有老头子自己知道,而他是永远不会将这段历史说与自己听的。路理臣撑着下巴,眉头一会儿松开,一会儿又收紧。

一边的殷弛看着确实皱眉摇了摇头,他猛地站起身,说:“不行,待杂家去探探虚实。”说完转头就走。

路理臣知道他要去干嘛,也不阻止,继续考虑明日要如何与老头子摊牌。这次摊牌的重要性,只在于路天方还依然是路家的家长,他的计划还需要他的支持,因为这才显得,他的态度尤为重要。

“莫非真是因为老了”路理臣喃喃的叹息了一声。曾经他心目中的偶像,竟然也会做出这样不顾后果的傻事。

办公室里,郝斯伯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重重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能在路理臣的生活中达到无处不在的效果,他也不用费心费神的每次都预料到所有他可能要做出的动作,并且都提前为他完成。

是谁说的,敌人总是比朋友更容易引起对方的注意。他只要他的目光永远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注意力永远投向他,那么做这些事,就值得。而他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路理臣身边那个傻缺助手已经耐不住性子,来这里打探虚实。那么也就是说,路理臣固若金汤的防守也已开始松动。

“时机就快到了。”郝斯伯轻轻笑起来。想到那晚与他绵长的一吻,心顿时便如冰雪融化,柔软的能腻死在里面。理臣啊理臣,你还是这样让人欲罢不能。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郝斯伯戴上眼镜,恢复一脸冰山样的肃容。顿时像变了一个人,由初春的温柔立刻到了寒冬的冷漠。

来人是舒桐那边的,手下的小弟朝郝斯伯挤眉弄眼一番才将那人让进门来,然后恭谨的将门关上。

“舒桐公子又事要吩咐?”郝斯伯沉着脸问。

那人没想到郝斯伯态度会是这样冷漠,但是他也是舒家的老人了,懂得逢迎,也知道这个姓郝的不是好逆的麟。便恢复了笑容,说“郝先生忙,舒少让我来知会一声。关于路与顾的选择,他已经有了打算。”

“哦?不知舒少是什么打算?”郝斯伯应付的问了一句。翻着桌上的资料,看也不看那个人。

那人见郝斯伯的态度傲慢,不禁收敛了笑,声音也有些淡,说:“我们舒少说,路与席交好,或顾弱。想问检察官先生对此有何看法?”那人说完便再不出声,只听郝斯伯回应。既然人家不把你当回事,就不要腆着脸上赶着,只是传话就好。

郝斯伯支着下巴似在思考,拇指指腹轻轻摩擦着下唇,片刻便对那人说:“你回去告诉舒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见来人一脸迷惑,又说:“你只需转告舒少,他自会明白我的意思。”

那人细长的眼睛微眯。点头应是,便退了出去。

舒桐最近倒是与自家的跟班季临混到了一起,那个季临,他知道。一个狡猾奸诈的老狐狸,他来找自己,估计是被季临缠上,或者是被舒漠北压着了。

其他的,舒桐似乎是看上了席家的独子,竟然真的安分的不再去兰廷。那个女人的话,应该就是季临想用来讨好舒桐的。舒漠北也已经在考虑顾与路的选择了。那么,路理臣也该做出点行动了。

他忽然转头朝窗外的某个方向看去,提了提眼镜。有寒冷的锋芒在镜片上一闪而过。

窗户对面的大厦上,殷弛端着望远镜,在那双眼睛看来的那一瞬,心跳忽然漏了一拍。那眼神即使隔那样遥远,他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戏谑的眸子里面,所表露的是淡淡的嘲讽,以及深深的不以为意。

似乎是被刺激到,殷弛一把拿下望远镜。眼光直射向郝斯伯所在的那格窗户,恶狠狠的咬牙道:“姓郝的,你给我等着,我就不信我捉不到你的小辫子。哼!”

殷弛拿下藏在耳朵里的窃听器,将它插进USB插口,将文件打开。里面便全都是郝斯伯在办公室的言行。殷弛嘴角扯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又若有所思的看向那边的大厦,这次他没有紧盯那一格窗,只是眼神有些迷惑的看着那栋楼。

照这样看来,郝斯伯的确不能算是他们的对头了。可是,如果不是对头,他做那么多是为了什么?他当然不会可笑的以为,某检察官大人看上了某某黑道里的小混混,苦心经营一切,只是为了得到他的注意。如果他真这么想,不是检察官脑子被驴踢了,就是他脑子彻底断路了。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殷弛阴阴的奸笑起来,能被郝斯伯这种人物看上的,莫过于,一般人看都不敢看的,他们家的大少,路理臣了。

这样一来,很多事都能说通了嘛!那么那天晚上,这两个家伙究竟是去做什么呢?殷弛开始无限制的YY起来。只是眼睛无意间看到那扇窗的时候,身体莫名的凉了一阵,惊得他打了个寒颤。

被那种男人看上,绝对称不上什么好事。

此时正好听到录音里传来,郝斯伯的声音。“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正是他告诉路理臣的话吧?所以路理臣才会想到让阮储来大肆收购企业,将路家不干净的暗地里的生意统统劫走。这样,路家不仅没有失去财力,也在外相上造成,路家势弱的假象。

一切顺理成章,很多背后隐藏的随时都会发出的冷箭,也被那个行动能力,办事效率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神的男人一一解决了。他为路理臣铺开一条平坦而光明的路,只要理臣愿意走,那么结果必定是成功的。

一滴冷汗从额角滑下,如果,这个男人不是因为看上了路理臣而做这些帮助路家避开灾祸的事,如果他是他们真正的对手,那将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镜片的反光在殷弛的脑海里反反复复的闪着,直到一股凉意侵入他的背部。才惊醒,他走去关窗户,眼睛一直在对面的大厦上扫射。似乎还会有镜片反光闪烁在他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