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乔家中休息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把平生第一次出洋造成的生理、心理上的虚弱调节过来,然后允祾便坐不住了。

“娘,既然我们都来了,老待在家里有什么意思?不如出去转转。 ”他嘻皮笑脸地说。

我瞟了他一眼:“休息好了?有精神了?”

“精力充沛,生龙活虎!”他还秀了一把肌肉,可惜并不是肌肉型的人物,没什么看头。

瑞安娜“噗嗤”一声笑起来,允禔哭笑不得看着这个小弟,半天说不出话来。

乔转过头去闷笑着,我一头黑线,狠狠瞪了允祾一眼,无奈道:“好了,耍什么宝?要是有精力的话就去吧,自由行动。 ”

一听这话,允祾固然双眼发亮,就连允禔都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我便知道这两兄弟都不安分了。

“娘,你也去嘛!不然只有我们多没意思?”允祾拉着我的手撒娇。

我转念一想,点了点头。 究竟这里不是大清国内,就算有瑞安娜和乔陪着,中西方文化的差距始终存在着,谁知道这两个从没出过国门的皇子会干出什么事来?左右待在家里也是不放心,倒不如跟着去。

心里答应了,我却不肯给他好脸色,重重地一揪耳朵说道:“你这小子,就知道折腾娘亲!”

允祾哇哇叫疼,其实哪里就那么不经事了?不过趁机撒娇兼转移视线而已。 他涎着脸笑道:“娘。 你看,儿子从来就没出过远门,什么事情都不懂,正是要仰仗娘亲的时候,儿子不依kao您依kao谁呢?这是儿子对您地仰慕和尊敬,怎么就变成折腾了?”

年纪不大,一双嘴皮子却是厉害。 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以后说不定有多少女孩会被他的甜言mi语骗住。 我忍不住又揪了他一把。 笑斥道:“别磨嘴皮子了。 要走就赶紧,不然就别出去了!”

“别啊,娘!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他吓了一跳,赶紧放开我,拉着允禔就冲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举动,欣慰地笑笑。 虽然以前跟允禔这位大哥并不十分亲密。 但现在只有两兄弟在,能够如此照顾自己的兄弟,对允禔来说是最好的抚慰。

我看了看乔,问道:“你跟我们一起去么?”

乔点了点头,道:“生意上的事已经处理好了,我已经给我父亲送了信,以后就慢慢陪着您到处看看,其它地事情我的父亲会处理地。 ”

我点了点头。 瑞安娜跳起来说道:“父亲,安琪儿,我也要去!”

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知道了!怎么会漏了你呢?亲爱的瑞安娜。 ”

她眉开眼笑,急急忙忙就追着允祾他们出去了。 乔在后面喊了一嗓子没喊住,不由汗颜道:“这小鬼。 一出了家门就变野了,一点也没有淑女的样子!要是让她的母亲看见,不知道会发多大的火呢!”

我和他慢慢向外走去,闻言笑道:“我觉得她这样很好啊,活泼又有朝气。 再说我真的很惊讶,你居然真地肯带她千里迢迢来到中国,一般的父亲可做不到这一点!”

他苦笑起来,无奈地说道:“不是我肯带她来,而是她偷偷跑上船来,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出了公海了。 想要送她回去。 她又威胁着要跳下海去,没办法。 只好让她跟着我了。 ”

说得极其无奈,我却能看到他眼中的溺爱。 表面上像是被瑞安娜威胁所以不得不妥协,但要是他真的不同意,态度强硬一点,瑞安娜还真能跟她父亲对抗不成?而且那种无拘无束的天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若不是从小宠到大能形成么?

不知怎的,忽然一下子我就想起了康熙,他对待允祾地样子又何其相似?

情绪不经然低落下来,脑子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影子,我顿时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乔是个精明的生意人,我情绪上的变化自然瞒不过他。 不过相信他并不知道我突然神伤地原因,只能够跟着沉默下来,一时间,我们这边的沉闷和前面允祾他们三个之间的雀跃欢喜形成了鲜明对照。

集市他们都见得多了,但这种外国的街市对允祾和允禔来说还是头一回见,左看看、右看看,新奇得不得了。 瑞安娜善尽地主之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为他们解说着眼前的种种新鲜事物。

不过也就是新鲜而已了。 在这样的地方是不可能有什么值钱物事的,就算有,能比得上奇珍异宝无数的皇宫吗?两兄弟都是被养刁了眼的人,一般的宝贝都放不进他们眼里,何况是这些路边货?

不过两个人却对当地地美食产生了极大地兴趣。

马来西亚的天气炎热潮湿,所以当地人偏爱辛辣地食物,吃了之后不但余香绕齿,而且有利于排汗,对身体极有好处。

“娘,你看,这里也有羊肉串呢!”允祾突然拉着我大声叫道。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由好笑:“傻蛋,那不是羊肉串,那叫沙爹羊肉。 ”

“沙……爹?是姓沙的老爹做出来的羊肉串吗?”他一头雾水,问。

我当场笑喷。

“亏……亏你想得出来!”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息着道,“那些羊肉先都是经过细心腌制的,然后串成一串来烤,烤好之后再抹上沙爹酱。 沙爹是本地土话音译过来的,是指用花生酱、椰酱、幼虾等调制而成的酱料,辛辣香咸。 开胃消食。 ”

我一边说,允祾一边垂涎欲滴,迫不及待冲过去,抓起一根就吃。

“哇——好辣!好咸!不过很好吃!”他一边吃,一边又抓起几根,递给我们。

不好拂了他地意,我接过来。 乔笑看着他不讲究的吃相,掏出钱来付账。

允祾也是第一次吃这种食物。 同样吃得津津有味,瑞安娜却是不甚喜欢的样子,勉强吃了一根就不再要了。

一路下来,他们已经吃了不少东西。 好在男人的食量大,倒也不至于撑破肚皮。

突然,一个迟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非常不确定的语气:“大……大阿哥?”

我心头一跳。 转头看去,不由也是一呆。

允禔也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脸色一沉,瞬间变得阴郁。

“是你?”他语气不善,“想不到你会在这种地方!”

“大阿哥,真地是你?!”来人目瞪口呆,看着他一时之间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本以为离开大清已经够远了,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熟人。 只见那人身穿灰色马褂。 头戴一顶帽子,长长地脸,身材瘦削。 只是一双眼睛乌黑明亮,给人一种诡计多端的印象,只是此刻眼神有点呆滞。

我一眼便认出来,他是戴泽。 之所以认识还是因为了胤禛。 曾经他是胤禛的首席幕僚,属于心腹一类,所以跟我和允禔都见过面。 只是后来不知所踪,据说是被赶出雍王府了,却没有人说得出他被逐的真正原因。 此人足智多谋,给人的印象很深刻,所以我和允禔都在第一时间把他认了出来。

我不由得暗暗叫苦。

允禔是康熙亲自下令圈禁的人物,无论如何不该出现在距离大清数千海里的马来西亚。 若是载泽回国一报告,不知道会生多少事端!

现在地关键是载泽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是否真的已经跟胤禛全无关系了?

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走上两步说道:“这不是戴先生吗?想不到竟然会在这儿遇到您。 真是有缘哪!”

他似乎被允禔惊呆了。 这时听到我的声音才转过头来看我,顿时又发出一声惊呼:“敏姑姑?!您怎么会在这儿?皇上到处在找您呢!”

我的心里一沉。

他说的皇上自然不是指康熙。 应该是胤禛了。 然而我离开大清不过是一个星期以前的事,如果他跟国内毫无联系,又怎能这么快知道消息?

“我才要问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从老四家里出来也有十年了吧?没想到竟然会待在这种地方!”允禔紧走两步,来到他面前,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允禔,忽然放缓了脸色,笑道:“回大阿哥的话,小人自从被四爷赶出来以后,就一直kao做些小生意谋生。 如今往来于南洋和大清之间,聊以度日。 ”

我暗自一惊,他已经在这里经营了十年了?

我才不信一个智计卓绝的人物会甘心于做一个小商人,否则当初他也不会成为胤禛地幕僚。 即使真的被胤禛驱逐了,欣赏他才干的人不在少数,怎么也能混到个不错的差事,不比在海上漂泊来得轻松?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并没有被胤禛驱逐,恰恰相反,说不定正是受了胤禛的指示来南洋这边开辟财源地。 当初九王夺嫡的时候,人人都需要花费大量银钱,光kao那点皇家的分配是远远不够的,几个皇子都有自己的财源。 除了政权上的你争我夺,他们也把脑筋动到了对手的财源上,只要能够切断对手的收入,就等于斩掉了他的手臂,在夺位的事情上无疑会占先很多。 也正因如此,他们都十分注意保护自己地财路,轻易不会让人知晓。

如果真是我猜测这样,那么戴泽能够迅速获知我地消息就不足为奇了。 然而随之而来的,也说明他能够很快跟国内取得消息,意味着允禔出逃地事情极可能败lou,事情实在是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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