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可外国人偏偏喜欢边吃边聊。 再加上饭菜的全盘西化,虽然我已经尽量让允禔他们适应国外的饮食,但毕竟时间太短,他们终究是无法完全接受。 回过头来看看,每顿饭都讲究他们的口感,或多或少都要准备一点中国菜的我实在也宠他们有些太过了。

一边应付着克拉斯和麦拉的奉承话,一边观察着允禔和允祾的表现,我觉得应该是给他们点压力的时候了!总不能一直无法融入欧洲社会吧?不然他们以后会很辛苦!

不过就礼仪来说,两人倒是无可挑剔。 东方的文化底蕴要比欧洲深厚得多,即使不通欧洲的礼仪也不会妨碍那举手投足间尽显的高贵,克拉斯和麦拉很快便发现了这一点,对他们报以惊讶的眼神。

“美丽的夫人,您的儿子和这位埃尔伯特先生看上去都是那么高贵优雅,我想他们的身份一定也都不一般吧?”克拉斯笑着问道。

我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中国自古以来就是礼仪之邦,读过一点书的人都知道,跟他们的身份实在没什么关系的。 ”

克拉斯和麦拉对视了一眼,麦拉不甘心地问道:“那么,请问夫人您到欧洲来有什么事吗?要知道,很少有东方人愿意飘洋过海来到这里,即使有人来了,我也从未见过像你们这样气质尊崇的人,我敢打赌。 你们一定不是平常人!”

我笑了笑,依旧守得纹丝不lou,说道:“麦拉先生您太夸奖我们了。 其实我们是特意来欧洲扎根地,既然乔他们这里的事业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我当然是不愿放弃了,这是商人的本能不是吗?”

“商人?”麦拉愣了一下。

“对,就是商人。 ”我笑道。 “有一点您恐怕说错了,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 只不过是个商人而已!”

“这……”麦拉也没话说了,看着克拉斯lou出一个苦笑。

于是,这场临时起意的午宴就在不停的试探和反试探中艰苦地进行完毕。

好不容易吃完饭,我们告辞出来,还不得不应承了一个晚上回请他们两个地诺言后,这才得以走出了这个地方。

我松了口气,上午逛街的兴头是再也提不起来了。 于是乔先一步出去雇了两辆马车,拉着我们直接向家里走去。

路上,我疲惫地喝了口茶。 这是我们从中国不远万里带来地,本来在欧洲能卖个不菲的价钱,但考虑到茶是中国人的**,都卖了我们喝什么?索性就留下来,每天泡上一点,也算是慰藉一下思乡之情。

“你怎么会跟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我轻轻吁了口气。 问乔道。

若不是他使眼色示意我接受那两人的邀请,我根本就用不着受这份活罪,理由当然要问清楚。

他笑了笑,说:“我们这几家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亲戚关系,会在一起并不奇怪啊!不过我今天特意带他们来,倒也不是没有目的的。 ”他看了看我。 小心翼翼地问,“夫人,不知道你……对于英国和法国地市场有什么看法?”

我心里一动,挑了挑眉看着他,问:“难道你想开辟英法的市场?”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原本以为他们会不舍得荷兰这片基业。

他点了点头,道:“现在英法的贸易势头都在蒸蒸日上,说不定以后会成为整个欧洲的主宰,我们必须先行一步,否则就有可能被别人击垮。 ”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了!

不愧是天生的商人,居然能有这么高的前瞻性。 我知道英法必将崛起。 然而那是因为我从后世来。 了解整个欧洲乃至世界地走向,而他作为一个局限于本时代的商人。 能够有这样的见识确实很不错了!

“那你们在荷兰的生意呢?”我仍旧暂时不表态,继续问道。

他苦笑了一下,说:“虽然我们一家生于荷兰,但是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荷兰失去了海上的霸权之后就一直走下坡路,尽管不愿意承认,我们还是不得不说它地未来恐怕不会很明朗。 从情感上来讲我当然希望荷兰能强大起来,但理智告诉我,这样的希望显然太不符合现实。 我们做商人的,总不能太过理想主义。 ”

这点我同意。 理想主义者不可能成为成功的商人,要赚大钱就必须奉行现实主义。

况且欧洲人的流动性本就较大,他们不像中国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离开自己的家乡,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殖民主义者四处侵占他国的土地。 如果乔他们真的认为在荷兰没有前途,那么会想要另择他处也是很正常的。

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笑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中国人有句古话,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也就是说不妨多找几个出路,不必局限在一个地方。 荷兰国土太小,资源有限,它地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是时候向外发展了。 ”

乔地脸上一喜,忙道:“原来夫人也是这么认为,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努力发展跟其他国家贵族间的往来关系,就好像刚才地克拉斯和麦拉,我们可以通过他们的家族把我们的生意逐渐转移过去。 ”

我微微笑了笑,问:“这究竟是你的主意,还是你父亲的主意?”

他笑道:“一开始是我父亲提出来的,不过我也觉得很有道理,就照这个去做了。 ”

我点点头。 威廉姆斯毕竟是最早跟我合伙的人,这家伙能够把一个破落地家族经营到现在这种地步,确实有两把刷子。

想了想,我缓缓说道:“扩展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尽量避开克拉斯家中正在经营的行业,免得让他们以为我们存心要跟他们抢生意,坏了彼此间的联系。 另外。 也不能把摊子一下子全铺开了,必须有侧重点。 以我们的实力,暂时只专心经营一个国家比较好。 ”

乔点点头道:“我跟父亲商量的结果也是这样。 不过选哪一个国家好呢?”

我笑着,不假思索道:“当然是英国了!”

“英国?为什么?”乔狐疑地问道。

“第一,英国现在正处于蓬勃发展时期,商机大;第二,英国比较重视技术的开发,而一旦新技术运用到工业当中去。 我们所能获得地收益是毋庸置疑的。 ”我侃侃而谈。 从时间上看,距离瓦特改良蒸汽机已经不远了,而蒸汽机地改良使得工业革命提上了日程。 因此,如果能够抢先一步把这个技术掌握在我手中,那么以后基本上可以不用做什么事了,直接躺着数钱就行!

看着乔还有些犹豫的样子,我笑了笑又说:“况且,法国最近都不是很平静。 对么?我想,还是等他们的政局稳定了之后再来考虑投资的事情吧!”

十八世纪的资本主义在法国部分地区已经相当发达,出现许多资本主义性质的手工工厂,个别企业雇佣数千名工人并拥有先进设备。 金融资本雄厚。 资产阶级已成为经济上最富有的阶级,但在政治上仍处于无权地位。 农村绝大部分地区保留着封建土地所有制,并实行严格地封建等级制度。 由天主教教士组成的第一等级和贵族组成的第二等级。 是居于统治地位的特权阶级。 资产阶级、农民和城市平民组成第三等级,处于被统治地位。 十八世纪末第三等级同以国王路易十六为代表的特权阶级的矛盾日益加剧,特权阶级为了维护其特权地位,不择手段,而第三等级中,作为主力的农民和城市平民,在凭借其经济实力、政治才能和文化知识处于领导地位的资产阶级领导下,努力为了实现自己地利益而抗争着。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1789年就是法国大革命爆发的时间,现在就去法国。 要不就作为第三等级受到特权阶级的压榨。 发展起来很是不利;要不就挤进特权等级享受短暂的幸福时光,然后过个几十年就被杀个片甲不留。 无论哪种方式我都敬谢不敏。

相比来说。 英国的投资环境要好得多了!

随着荷兰地执政官威廉三世成为英国国王,英荷两国的关系进一步加强,在荷兰资本和人才的支援下,欧洲的工业、商业、金融业渐渐向英国转移,荷兰人渐渐热衷于投资。 威廉姆斯和乔正是看到了这种畸形的经济情况才决定将家族的生意全都转移出去,而得到了大量投资资金的英国无疑会是个很好的未来希望所在。

“好了好了,也不用想得这么深入,回去之后我们再和你父亲一起好好商量商量吧!这是件大事情,不能草率决定的。 ”我笑着说。

他的眉头舒展开来,道:“正如夫人所说,我们地时间还很多,还可以慢慢商量。 ”

我赞许地点点头。

马车回到庄园,我在乔地搀扶下走出马车。 瑞安娜兴奋地从后一辆车上跳下来,跳到我们面前大声说道:“父亲,晚上有客人来,我们是不是可以举办一场宴会?”

我不由失笑。 以前在书上看到说宴会是贵族的生命,还以为那是夸大其词,但看看现在瑞安娜地表现,不是恰如其分吗?

乔皱了皱眉头,道:“不许胡闹!现在才决定开宴会,哪里来得及?”

“不,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威廉姆斯的声音从门里传来,随即他的人也出现在门边。

“父亲。 ”

“爷爷。 ”

乔和瑞安娜一起恭敬地叫道。

我向他点了点头,打过招呼。

他笑着走到我们面前,说道:“自从夫人来到我们家,还没有来得及办一场真正的宴会呢!这难道不是很失礼的事情吗?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夫人介绍给我们的亲朋好友,这样对他们也有好处。 ”

乔父女不约而同看向我,我却只是笑,心道这威廉姆斯好快的消息,不过短短几十分钟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

威廉姆斯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道:“刚才接到克拉斯和麦拉两位先生的信息,他们将于晚上来拜访,我看不如索性就办大一点,办个宴会算了。”

我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这个老狐狸啊!

允祾和允禔也走到我身边,跟乔和瑞安娜一起,四双眼睛盯着我。

我不由得啼笑皆非,薄嗔道:“都看着我干什么?要办宴会就办吧,不过抓紧时间,办砸了可不关我事!”

“太好了!”瑞安娜一跳三尺高,抱着我又叫又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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