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不能入眠,第二天早上起来,换上男装,早早的,便坐在客栈前厅的厅堂里,要了些吃食,只等芷芷出来。

想是昨天歇得晚了,芷芷出来的时候,特别的晚,只见她也是一身男装,却是欲盖弥彰,人人都看得出,是个美得不得了的女娇娃,红绫皱眉,她就这样不男不女的出来,也不怕路上有人劫财劫色。

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爹爹教出来的徒弟一向高明,只是自己这些年,皆不在家中,也不知妹妹本领怎样,想着一路从泉州来到这里,都安然,必有是些本事的,这样想着,方才放心些。

于是变换声音,用有别于京腔的普通话大声问掌柜:“老板,动问一下,从这里到昆奴国,要往哪个方向去,还有多远。”

老板热情回应:“客官要到昆奴国,需从西门出去,一路穿州走县,过图州、例州、方州,还有一千多里才能到昆奴国境内呢。如要到昆奴国都城,怕还要好几百里呢,尽是些难走的戈壁沙漠。客官走这条路,是绕远了,当初怎不从茂陵去,从哪里去,要近许多。”

红绫故意着急:“这不是不顺路吗,没想到还有这么远,原该约上同伴一起去的,这可怎么办才好,一个人去,当真好危险的。”

便见芷芷不停的拿眼来望她,红绫向她点点头:“这位公子,要去哪儿啊!”

芷芷迟疑了会,道了声:“不去哪儿!”

红绫相当满意,看来有点江湖经验,怪不得能从泉州来到这里,还安然无痒。见芷芷不肯吐真,正思量着下一步怎样做,便听老板又问:“客官到那昆奴国,是要访亲啊,还是访友啊,还是做生意,嗯,看客官风度翩翩,一身儒雅,想来必是个读书人,许是访亲访友吧。”

红绫笑道:“老板看人真准,正是去访友呢,我有一个同道好友,叫肖逸,在昆奴国附马府上做个师爷,我正是要去仿他呢。”

偷眼看芷芷,芷芷明显变色,心中激动,已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在对面凳儿上坐一了,一双清亮的眼睛,研判的盯着红绫

然后问:“你说的肖逸,是哪里人氏,我也认识一个叫肖逸的,听说也是在昆奴国附马府做事

。”

红绫笑道:“我的这位同道好友肖逸,可了不得了,是京城大户云安号肖家的三公子,当年的新科状元,当过县令,当过知府,后来弃官远游,不知怎的,倒游到昆奴国去了,前儿得信,知他在昆奴国混得不错,便欲去投他,谋个差事,因此才不远千里万里,远赴昆奴,这位公子认识的肖逸,不知与我认识的,是不是一个人。”

芷芷看她样样说得不差,已是信了,说道:“不满这位大哥,这个肖逸,正是小弟的表哥,小弟也是要到昆奴国去投奔他呢。”

红绫故作大喜,命老板多上些饭菜来,两人一同坐着吃,对芷芷道:“如此,咱们就结个伴儿,一同前往如何,不知公子一路前来,是坐车呢,还是骑马?”

芷芷道:“一向是骑马独行的。”

红绫道:“我一向是雇车的,每到一个地方现雇,既然公子是骑马,我去买匹马,与公子一同前行如何。”

芷芷点头,红绫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吃完饭,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带上银子,来到马市,挑了一匹精壮的马儿,买了鞍辔套上,与芷芷两人一同出了西门,问明了去图州的路,一路打马,急驰而去。

一路走一路寻思,芷芷一个大活人,要劝她回去,无从开言,要弄昏了带回泉州,也不是个事,只要心不死,弄回去,还得再跑,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清晖,心平气和,与清晖幸福的过下去,光是强迫,显然是不行的。

虽然时光老人说过,芷芷是必须要嫁给清晖,必须要为清晖生下皇子,这皇子必须要立为太子,时间轴才能恢复正常。但在这许多的“必须”中,红绫仍是希望,妹妹是“必须”幸福的。她再也不愿看到,第二个疯颠的芷芷再次出现。

寻思来寻思去,还是要从清照处着手,只要清照坚决不娶芷芷,让芷芷看清自己的处境,明白嫁给清照,就是死路一条,没有任何幸福可言,芷芷或许就心甘情愿的回家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将芷芷嫁给清晖。

但是,要让清照不娶芷芷,谈何容易啊!让清晖娶芷芷,更难,她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清照当真要娶芷芷,便只有将芷芷弄昏,强行带出昆奴国了,到了京城,再想办法

转眼又想,到了昆奴国更难办,一时踌躇,不知如何办才好。

芷芷见她一直沉默,问她:“还没动问大哥姓名。“

“我叫云镜,不知兄弟贵姓?”

“苏芷。”

“苏公子请!”

“云公了请!”

两人一扬鞭,马儿放蹄而去。

傍晚时分,来到一个极秀丽的小镇上,投宿在一家小小客栈内。

客栈只供住宿,不供食物,两人寻了一家雅致的饭馆,上了二楼一个包间,一边赏着窗外景色,一边闲聊。

红绫让上了一壶米酒,与芷芷对饮,只饮了半杯,便放下了,似有无穷心思。

芷芷不禁好奇:“云大哥因何不乐?”

红绫故意蹙眉,良久一声长叹:“观兄弟年纪,大概还未娶亲吧?”

芷芷红了脸,喃喃道:“未有。”

红绫又是一声长叹:“还是兄弟好啊,无挂无牵,一身轻松,不像哥哥,娶了亲,倒弄出多少累来,劳心又劳神!有家难回!哎!”

又是一声长叹,眼中竟溢出泪来。

芷芷奇问:“我观云大哥举止不俗,谈吐清雅,相貌清奇,潘安宋玉一般的人物,什么样的好女人娶不到,相娶的妻妾,必也是神仙般一流人物,怎会慨叹如此。”

红绫仍是一叹:“兄弟有所不知,因一家姐妹,均嫁于我,才弄得我现在有家难回,宁愿在外漂泊,也不愿回家啊。”

芷芷的眼神,便有些不自在起来,待要不问,又觉好奇,只把眼来望着红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