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生命悠关的时候,李玉印一个盲老粗的农民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犹豫权衡,毅然的舍已救人,而且救一个平时根本就不待见他的人。

从派出所卷宗上看到矿难死亡名单中那死去的九个人中只有三个人是她不认识的,那些鲜活年轻的生命,半年前一个个都还是那样的生龙活虎,这时早已在九泉之下了。她想到了人生命的脆弱和易逝。中国有九亿农民,他们生活得平凡无闻,面对苍天大地,他们尤如蝼蚊一样,他们贫穷,没有多高的化知识,为了养家糊口而放弃了对生命的保护和敬畏,而当大难临头时,他们都能挺身而出,舍已救人。

这也许就是中国农村的朴实所在。李玉印救活了别人,埋葬了自己,没有人知道他的事迹。更没有人宣传他歌颂他。他们的死的全部意义也许是用生命唤醒了人们的安全意识,促使上级主管部门对煤矿的安全治理整改,以保全后来者的生命安全。

林梅艳胡乱想着……

天已黑了下来,连续几天的奔波,总算累了一天的心刚刚落回了肚子里,但心又悬在另一个未知数里。她只好在附近找了个旅店先住下来,明天再打听。

她想,难道加良是陪李玉印的父亲过年了吗?那现在已是二月了呀,她百思不得其解。一晚上都睡不着。早上起来打水的时候,看到旅店吧台上放着一份《西平晚报》,她就拿过来坐下随意翻着。

运城虽然是山西省的,但与陕西的潼关县仅是风陵渡一座大桥之隔,这里的人们关注西平比关注他们的省会多得多。

林梅艳想反正加良没有回去,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李玉印家,他肯定到另处打工去了,自己何不也找一个地方一边打工一边寻找加良呢?主意一定,他就在那叠报纸上找。看到了一家劳务公司的招聘广告,她就找了纸,记下地址。这样她满怀信心的觉得很快会见到加良一样,心里又一次燃起了希望。

十一、英雄救美

林加良怀揣一万多元生死线上挣扎攒下的钱,他在劳务市场中介公司等了几天,被一家木器家俱公司招聘为推销员,工作虽然辛苦,但月收入2000多元。他很快的适应了这里的工作,凭着他的勤劳和忠厚,业务开展得很好,为公司赢得了很多生意。老板很赏识他,**个月干下来,就被聘任为木器家俱厂的厂长。他也不辜负老总的信任。把这个工厂搞得有声有色。

林加良在这里站住脚后,生活有了起色,他就给梅艳写了一封信,并给她寄去叁仟元钱。告诉梅艳自己收到了她的来信,知道儿子丢了,自己又九死一生,他认为是上苍在惩罚他,心情不好,又很无奈,就没有回家过年,想出来闯荡一下。告诉了梅艳他现在的情况和在西平市南郊的厂子的地址。他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多挣些钱,让你和儿子及爸妈他们不再受穷,过上富裕的好日子。艳,我想你!”最后他希望梅艳能尽快出来,并在信中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当了厂长的林加良,还是保持着一个农村青年的诚恳的本色,也许正是他不仅仅人长得年轻帅气,为人诚实,而且生意场上诚信厚道。与他打过交道的客户都很乐意回头再打交道。可能正是这样,才给自己惹下了一桩不小的风韵麻烦。

那还是在他当厂长半年后的一天,他与一个客户约好谈一单生意,这单生意是一个大公司购置更换办公设备包括大型会议大礼堂的上千张会议桌椅。几百万的大生意,不容林加良忽视。

林加良早早的收拾好资料,让司机小王开上厂上的那辆公司退下来的红色“普桑”,往约定地点钟楼饭店赶去。

为了不堵车,他们决定从后村绕祭台村进东门,谁知道汽车刚进祭台村一段距离,前方就围了一大堆人,就见路旁有一个女子倒在马路牙子上,就有人拦车,前边已有好几辆车都没停,他就叫小王停车要下去看看。

“厂长,不能停,停了就把你缠住走不了了,你看人家出租车都不停,咱走吧,一会时间来不及了。”小王边说,没有停车的意思。

“停车!人命关天的,哪头事大你掂量不出来吗?”林加良几乎是在喊了。

路边的人见加良下车了,就喊:“老板,你行行好,这个女子可能是服毒了,她一个人,又不知道是哪里人,她自己踉跄着跑到这里就倒下了,嘴里说,我服毒了…”

一听到这里加良说:“快,你们帮忙把她抬上车。”

“厂长,你还得赶时间,王总他们在那边等咱呢!”

“甭啰嗦,救人要紧。”他不由小王分说的与路人抬起女孩放进自己车后。林加良这阵脑子反复闪现的是自己与梅艳服农药自杀,尽管农药失效,但若不是那些好心人相救,怕也是早没命了。他又想到在最危难的时刻,又是李玉印一个自己时时怨恨着的人,舍命相救,否则自己也没有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可能了。加良一坐上车子就说:“掉头到‘三二三’医院。”

车要启动了,加良看没有一个人上车护送,就说:“谁是她家人,赶快上车。”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上车。

加良一急:“快上啊,救人要紧。”

“我们都不认识她。”

“那快走吧。”

小车一路风驰电掣的往西平市南郊后村解放军三二三医院驰去。

十几分钟后,那个服毒的女子被送进了急救室,医生又是洗胃又是灌肠,林加良交了住院压金1000元后,见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和小王上车朝钟楼赶,一看表现在已是中午十二点了。本来谈生意签合同他们是应主动的,现在拉生意都很难,何况这样一单大生意。林加良这下子才着急了,直催“开快点”。

偏又遇着了红灯。林加良的手机响了,是他要去洽谈生意的那家公司的部门经理章凡,电话接通,那边就是颐指气使的一顿数落。

林加良连声说:“对不起”,并三言两语解释了迟到的原因。

那边的章经理依然不依不饶:“我看你们是不想做这单生意了,哪有你们这样的人,请客东道主不到,现在这世道,是卖家总比买家多,多少人求着我们这个大买主,我们老总肯来这里是看在……”

林加良也生气的挂断了电话。就给小王说:“你打个电话问一下酒店,如果他们人已经走了,我们就不去,定金就算了。”

小王正准备拨电话,林加良的手机又响了,是章经理打来的,他说:“林厂长,对不起,我们刘总听说您一个商场生意人,不顾这单生意而中途停车救人,非常感动,也对你的作为倍加赞赏,你正是商界最难得的合作伙伴,我们在这里等您,我们老总说这顿饭他作东。”

生意谈得异常顺利,双方不但签了这单生意,还签下了一份长期合作的意向书。

合同签结束,已是晚上七点时分,林加良不知那个自杀的姑娘的情况,顺道去了一趟医院。不想这一去却给林加良引来了一段无法摆脱艳情的故事来。

姑娘已经基本恢复了,她不知道是谁救了她。经旁边的医护人员介始,她连声道谢:“谢谢您,恩人。”

“没啥,没啥,你好好休息几天,只要没事就好。”见姑娘要挣扎起来给自己磕头,林加良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这是我们林厂长。”小王想起来介绍。

“林厂长,住院费我这一时还拿不出来,等我好了,再挣钱还给你,万一还不了,我来世给你当牛做马……”

“快不消说这些,只要你人没事就好了。你还这么年轻,不管有啥难处,都不该往短处想啊。”说这话时他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同时她才仔细的看了一下眼前这位轻生的姑娘。

她的脸色由于上午的洗胃折腾显得苍白,一双弯而整齐的浓眉,衬托得双目非常秀美,秀挺微翘的鼻头,透着温柔与聪惠,一头浓密黑亮的头发使她尽管挂着输液瓶,依然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和生命的张力。就是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用它去交换呢?加良用目光在问。

面对救命恩人,这个姑娘不想再隐瞒什么。

姑娘叫冯晚云,1982年秋天的一个晚上出生在湖南湘西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家贫如洗,上有哥嫂,父母年迈,她在县职中毕业就受网友蒙骗来到西平,历尽磨难,几经辗转,终于在一家私营饭店里打工,几年下来攒了两万块钱,她憧景以后找个好对象,这钱用它为自己买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