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凤灵这阵儿真是从心底里非常感激林梅艳的两次救命之恩,她知道梅艳不仅仅是那天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的命,更是梅艳能以德报怨,想想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她现在仍感到不好意思。

尤其是自己曾经故意赖梅艳偷了她的二百块钱,想想那晚自己命悬一线,如果梅艳真的贪财,就不救她,让她一命乌乎,床头柜里的钱还不都是她的了,可她没有那样做,而是一次次出手救自己,还勇于替万华明担风险为她在手术单上签字。这一桩桩一件件义举,她都应当报答,可是她这阵已是落水的泥菩萨,只能仅仅给梅艳开出她本份的工钱而已。

于是,陶凤灵就数了两千块钱递给林梅艳说:“梅艳,这两千块钱是你用工钱垫着开房租和买菜的钱,你拿着。”

“不,你留着用吧,我这里还有钱,你有丫儿,不能缺钱。”

陶月明听说那边的房租和近期买菜都是梅艳付的钱,心里更是感激得不得了,同时又感到了姐姐真的好可怜,跟着万华明风花雪月一场,到头来,没落下片瓦锥地,只落得身无分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就说:“梅艳姐,收下吧,你也不容易,你对我姐这样好,我们以后一定要报答你的恩情。”

“快别说报答了,这钱太多了,我收1500元吧。”梅艳又抽出五百退给了陶凤灵。

“梅艳,就这,你这后一个月都是白干了,我没有能力给你开工钱,这些是你垫的钱,我不能叫你在我这里几个月都白干吧?你不收下,叫我心里咋下的去呢?”说着陶凤灵就哭了起来。

梅艳见状只好说:“好,我收下,以后小弟有时间多来看看你姐,帮忙照看丫儿,我有时间也会过来看你们的。”

“嗯,过一时实习开始了,我就搬过来住,在这附近找工作实习,你放心的去找事做吧梅艳姐,我姐这里有我你就放心吧。”

梅艳这阵想拿自己挣的工资帮帮加良。刚要出门,遇到昨天下午在灶上吃饭的强师傅,梅艳听大家挺敬重强师傅的,好象他是这个厂的把关工程师。

昨天下午强师傅来吃饭,一看是白菜面片,见虽然没有其它菜,但梅艳把油放的还多,饭挺香的,就说:“你是新来的吧?你把油放多了,后面就不够了,冯会计可是卡尺卡寸的给伙上发油啊。”

“没关系,我会调剂着用的,您吃饱啊强师傅,活重,饭稀了不耐饿,多吃点。”

这阵强师傅见梅艳起得很早,已把水烧好了,就给自己泡了杯茶,打了洗脸水,准备洗脸,见梅艳提着蓝子往出走,就问:“小啥?哦,你昨天说你叫……你看我这记性。”

“叫我梅艳吧!强师,您早哇。”

“哦梅艳姑娘,你这是?”

“我去菜市场转转,买点菜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冯会计把伙食让你管着了哇?”强师想冯晚云这阵厂里困难了,就在职工身上克扣,咋舍得让一个新来的炊事员代管伙食呢。

“哦,我自己去看看。”梅艳也不想说透。

梅艳从市场上买回来了七八斤瘦肉和韭菜,她打算给工人们包一顿肉饺子吃一下。早饭她给大家烙的锅盔,烧的四季豆南瓜汤。大家都吃得很开心,一看案上的瘦肉,大家齐声问,“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咋的,冯会计咋一下子大方起来了?”

强师说:“梅艳,这是你用钱给大伙买的肉吧?”

“哦,算我请各位师傅的客,我才来,做饭手艺不行,但我会尽心尽力的,以后尽量让大家吃好。”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梅师傅手艺再好,人家不给买东西,你拿啥做。”小青年听强师喊梅艳,他误认为梅艳姓梅,就喊梅师。

“球,他亏我们,我们亏他,一回事,老板他不会算帐,没办法。”人们七嘴八舌。

梅艳知道大家吃不好,心里都有怨气,就说:“以后伙食会慢慢好起来的,大家好好干活,多出产品,厂子发达了发展了,老板肯定不会亏咱们的。”

有人小声说,“这女子是老板的亲戚呀,这样护着老板。”

“强师,下午我给大家伙儿包饺子吃,你看哪儿的活闲一点给我派两个人过来帮个忙。”

“行,行,到时间,我让他们来就是了。”

从林梅艳到这个厂的第二天起,职工灶上的伙食果然变化很大,不仅仅是油水重了,饭花样多了,而且基本上每天都有一样浑菜。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缺阳刚。”饭吃得好了,人们干活也起劲了,大家不再磨洋工了。强师他们还在着手研发更新换代的产品打入自然市场。

冯晚云听大家对近期的伙食议论纷纷,她细致的观察了几天,发现每天都能吃到一顿肉菜;那天她没买豆腐,饭里却有豆腐。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叫梅艳的女人是不是大脑有病,已给她说了她干活没有工钱,白干她干得这样起劲不说,咋还偷偷的贴钱买好菜给工人们吃呢?

冯晚云按捺不住了,她想这个女人是有野心的,她是在收买人心,可是又一想,她收买人心干什么呢?你说她收买人心吧,他并没有让大家知道是她在贴钱给大家吃好的,大家只知道是她做的,并不知道是她买的呀,这个笨女人要干啥?

冯晚云怀孕已初显端倪了,她觉得可以给加良摊牌了,于是就在梅艳到这里两个多月的一天,她看加良的心情好了些,当然原因是近期,强师傅他们创出了两个新品种,一投放市场,前去看货订货的客户就络绎不绝,还收到了二十套以上的三个大订单。

当然,加良没有少听到强师及其他工人夸赞梅艳的言辞。他心想,梅艳这人就象小时候有个算命先生说的,她命中带“乐和”,就是人缘好,用现在的话说叫凝聚力。其实加良没有想透的一点,是梅艳有着善良的本性,使她身上具有天然的亲和力。

他想,梅艳是在他这里将功补过来了,反正万华明用受贿的钱养情妇,你林梅艳的钱里,难不保就有我送去的那一份,你给我这里贴点钱是应该的,有了你就多贴些,反正我不领你这个情。

不管咋说单位效益好转这是最大的喜事。

还有一点,自从梅艳住在了厂里,加良自己心里清楚,梅艳是他的妻子,别人不知道,自己和梅艳的心里是清楚的,做人也不能太过分,所以他尽量减少和冯晚云的过分亲密。他叫晚云在自己办公室办公,晚上就住在自己的办公室,吃饭尽量是自己做自己吃,加良也常到大灶上去吃些。

有一天他在伙上吃饭,无意中听到强师他们议论,现在的饭跟王师做的是天差地别,那时候吃得大家都不想干活了,自从换了梅师以后,伙食才是这么好的,饭也有了油水等等。

加良就把冯晚云叫到办公室问“你今天给伙上买的啥菜呀?”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你是不是另外给梅艳单另拔钱补贴伙上?自她来后,每天伙上都吃一顿浑菜是咋回事?”

“有这样的事?怪不得工人们都反映从她做饭后,伙食好了起来。”

加良轻描淡写不对题的说了一句。

“我看她在拢络人心。”冯晚云心里想说:‘拢络你的心。’她不好说出口才中途改说,“反正万华明的钱都是大家送去的便宜钱,其中还有我们的钱。”

“加良,这事以后再说,我有一个要紧事得给你说,它已迫在眉捷了,得赶快解决。”冯晚云娇嗔的说。

“你说啥事?”加良坐在办公桌后,望着沙发上的晚云问。

“我怀孕了,你要当父亲了,高兴吗?”晚云笑嘻嘻的说。

“啥,啥时候发现的?去先做了他。”

“已经五个多月了,你看人家都成这式子了,难道你就看不出来?”说着她就站了起来,撩了一下她那宽松的淡黄色羽绒服,加良才惊奇的发现,冯晚云的小腹果然已微微隆起。

“晚云,我跟医院联系一下,你下午就去做人流手术行吗?”林加良赶到真是火烧眉毛了。

“咋可能呢,人流手术是三个月以内才能做,月份大了咋能做?”

“那你咋不早说呢?现在咋办?”加良感到了事态的严重。

“早些能说嘛,你为厂子整日忧心忡忡,我咋能再让你操心?现在好办呀?我们马上去登记结婚,不就解决了吗?”

“不行,不行。”加良觉得太突然了。

“咋不行嘛,加良,这是新社会,你情我愿的怕啥?”

“不是那,你不懂,公司还未彻底走出低谷摆脱困境。”

“我们只登记,不办婚礼还不行吗?”冯晚云一脸的疑惑。但看到加良似乎很坚决,她心里再次掠过一丝悲凉。

“你让我考虑一下好吗?”加良怕晚云会想到其它地方去,只好先稳住她的情绪。“这一时事情确实太多了,把我都搞糊涂了,咱们不着急啊,不是还有几个月吗?你好好休息,不要太劳累了。”

林加良想找机会赶快跟梅艳有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