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是谁?

——当朝天子的三弟永宁王。

朝中最受宠信的人是谁?

——玉衡皇朝第一高手神才殿下。

朝中即使是造反了天仪帝也不会杀无赦而是逮住人问问是不是家事不和谐的人是谁?

——天仪帝的亲亲爱人阜远舟。

于是,阜怀尧很宠自家三弟,这是举朝公认的事情。

不过,在当事人阜怀尧看来,其实自己说不定才是被宠的那一个才对。

为什么这么说呢?这就要从阜远舟这个人说起了。

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阜远舟绝对是划时代的新好男人,笑容美好脾气温和(……咦?)对待爱人温柔体贴,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票子车子房子啥子都不落下,不抽烟不酗酒,不赌博不吸毒,不挑食随便什么都喂得饱,不睡懒觉每天坚持好好运动天天向上,不上网变成网瘾少年(……青年?!),家务全能做饭顶呱呱,放下围裙就能出得厅堂,搁了宝剑便可以拎着篮子出门和一群大妈大叔抢购新鲜菜,缺点大概就是太钻牛角尖会拎把剑搞暴力活动什么的吧。

于是,在这样几乎十项全能的优质爱人面前,即使不是娇生贵养至少也是养尊处优的阜怀尧除却政事之外,是完全没有优势的。

对于这点,作为皇帝的阜怀尧其实是挺郁闷的。

什么?各位看官不信?那好,咱们来看看陛下大人的一天。

清晨,卯时,天刚蒙蒙亮。

昨晚批阅政事弄得比较晚,阜怀尧很是困倦,在温暖的被窝里昏昏然不知时间几何。

忽觉有温热的东西在脸颊上流连,他微微侧开脸躲开,耳边不出其然地传来一声轻笑。

“皇兄,起来上早朝了。”阜远舟抬起身子笑道,微微掀开被子一角。

阜怀尧睁开眼睛,果然看到自己三弟已经穿戴整齐了,正坐在床边微笑地看着自己。

见他起来了,阜远舟便转身拿过繁复的帝袍,认真帮兄长穿上,反正有他在,宫人什么的可以退散了。

阜怀尧叹口气。

这人总是这样,仗着武功好就总是早他一步起来换好衣服准备好各种事情,轻手轻脚只为好让他多睡一会儿。

话是这么说……不过陛下啊,乃真的不是在炫耀你家小攻有多么贴心暖人?

……

早朝,太和殿。

百官议事,有人吵起来那绝对是正常的。

很好,资政殿那群文官都快撩袖子和兵部的人打起来了,下次得提点提点周度,让他管好自己那帮子属下,别老是拿自己的瘦胳膊瘦腿去碰兵部那群老大粗的拳脚无眼,沟通的技巧,技巧!

阜怀尧在龙椅上无奈地想这么一吵不知又要推延多久的早朝了。

不过有些事情就是要吵到他们心服口服才行的,他也不好叫停。

百无聊赖的时候——没错,谁说皇帝就不能有无聊的时候?就算这人是天仪帝也不例外!——他的视线便隔着冕冠下的十二垂珠扫过殿下的群臣,正好对上自己三弟的视线,后者立刻冲他笑了一笑。

明明天下人哪个不会笑,为什么他笑起来就特别动人呢?阜怀尧心里这般想道,也禁不住被他的笑容所感染,微微勾起嘴角。

得到了亲亲兄长的回应,阜远舟顿时喜上眉梢,动了动唇,做了个口型——皇兄饿了吗?

阜怀尧想了想,保守地小幅度点头——有点。

阜远舟自然是知道要强的兄长既然说了有点那就不是一般的饿了,急忙安抚——我已经炖了汤粥也煨着火了,一下朝就能喝~~~

阜怀尧眨了一下眼——朕想吃蟹黄包。

阜远舟一脸保证状——昨晚已经叫御厨准备了。

得到了自家三弟安抚了的天仪帝满意了,心情好了,也能熬得住下面那群官员的吵吵嚷嚷了。

目睹了某陛下和某殿下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的苏日暮抽抽嘴角,默默擦掉额头上的黑线累累。

……

享受完一顿美好的早膳,阜怀尧照例直奔御书房,阜远舟自然也是跟着的。

御书房里的奏折永远以山作为单位来计算,阜远舟随意翻了翻,然后挪过一大摞到自己的书案上,道:“皇兄,我先帮你看看这些,重要的我再挑出来给你。”

阜怀尧看看他书案上的折子,再看看自己桌上的,迟疑了一下,目光又移到了他的书案上,“会不会有些多了?”

阜远舟闻言一愣,心说这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啊,便玩笑道:“难不成皇兄还信不过远舟所以要亲自处理不成?”

阜怀尧干咳一声,“自然不是。”担心你太累这种话他是没可能说得出口的了。

阜远舟也没放在心上,笑着说了几句闲话但埋头政务了,本来比谁都更加专注奏折的阜怀尧却意外地盯着自家三弟忙碌的身影失神了。

其实阜远舟喜动不喜静,爱武更胜过文,这样的他,本就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就像当年的阜徵一样,沙场杀伐江湖逍遥才更适合他。

只可惜,他不是阜仲,没有那么强的意志,能够目送他打着马远走天涯。

“皇兄?”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阜远舟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阜怀尧慌忙回神,本想说什么,不过顿了顿,出口的话语却变了:“远舟,你想去江湖上闯荡吗?”

阜怀尧微微挑了眉,“皇兄你想去吗?”

阜怀尧摇头,“朕并不适合江湖。”

阜远舟笑了,“那我也不去,你在这里,我怎么会在别的地方?”

听罢,阜怀尧轻怔,道:“当年柳左相也对父皇说‘你在的地方,怎么会没有我’,可是最后他连死都死在他乡,尸骨无存。”

“但远舟不是柳叔,既有前车之鉴,我又怎么会重蹈覆辙?”阜远舟笃定道,巧笑盈盈,即使两人在一起已经很多年了,他眸中的深情缱绻不仅丝毫没有退却,甚至比过去更加深沉无底,明明暗暗的浮动着,能把人的心都看软了。

阜怀尧想,他的铁血冷漠,大抵就是在这样的温柔里日渐一日消退了的吧……

……

午后,阳光有些烈,湖心的小亭子里,四角都摆放了小半盆子冰块,夏风漫卷而过,拂开阵阵凉意。

在卧榻上醒来的阜怀尧发觉梦中的那股凉风一直跟到了现实里来,他忍不住睁开眼,果然看到蓝衣的丰峻男子坐在他身边,一手拿着书,一手在打着扇子。

他动了动。

阜远舟低下头来,道:“时候还早,皇兄不再睡一会儿?”

阜怀尧微一蹙眉,按下他拿扇子的手,然后挪挪身子让出半张卧榻,淡淡道:“你也睡一会儿。”

阜远舟笑了笑,也不客气,放下书就翻身躺下,伸手将人搂进怀里。

阜怀尧无奈,“这么抱着不热么?”

阜远舟露出了有些狡黠的表情,“我一直打扇子就不热了。”

把扇子拿过来丢到一旁,阜怀尧踌躇了一下,将头枕到了他的臂弯里,清清冷冷的声音道:“睡觉,别闹。”

阜远舟甜蜜地弯了弯唇,在兄长额上印下一个吻,心满意足地阖上了眼。

听他的呼吸声很快就平稳下来了,阜怀尧无声地一叹气。

他家三弟总是照顾他,怎么就不记得照顾他自己呢?

……

到了晚膳的时候,阜怀尧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整个下午两个人干的活。

阜远舟:研墨三次,按摩两次,准备下午茶一次,整理奏折数次,倒茶若干,代批政务无数,完事之后还去了御膳房……

阜怀尧:批阅奏折……批阅奏折……数来数去还是只有批阅奏折这么一件事。

于是,两相对比之下,天仪帝大人更加忧郁了。

因为不怎么得空,所以阜远舟只随手做了道兄长爱吃的菜,等饭菜上桌之后,他看着疑似在发呆的阜怀尧,有些哭笑不得道:“皇兄,用膳了~~~”

“嗯?……哦。”阜怀尧反应过来时,他的手边已经放了一碗汤和一碗摆满了菜肴的饭了。

阜远舟明显是以喂饱兄长为终身不改的目标,还在不停地给他布菜,“来,皇兄,多吃点,这个补身子~~~这个补脑~~~还有这个……”

阜怀尧盯着碗里如山的饭菜,忽然道:“远舟,你说,朕想学做菜的话,需要多少时间?”

阜远舟的筷子一抖,一个肉丸子滚走了,面上五颜六色的。

阜怀尧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他想学做菜都十恶不赦了吗?

阜远舟默默收回筷子,沉吟半晌,纳闷了,“最近玉衡厨师行业出了什么大问题吗?缺厨子了?还是有大臣投诉玉衡厨子不够标准了?”他都没听说啊。

阜怀尧:“……”

阜远舟越想越觉得紧张,“难道是厨子里混进别国奸细了?”不然他家不食人间烟火的兄长为什么会突然关注厨房那头的事情?

阜怀尧:“……”

……

晚上。

“朕想沐浴……”

“哦,皇兄我帮你搓背。”

“朕想穿衣……”

“哦,皇兄我帮你拿过来。”

“朕想出去……”

“哦,地面很滑,皇兄我抱你。”

“……朕要喝水。”

“哦,皇兄,给。”

“……朕想看书。”

“哦,我帮你翻页。”

“……朕……”

“皇兄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从头到尾地面都没怎么碰过的阜怀尧忍不住眼皮子一个劲地跳,“朕想睡觉,你帮朕睡?”

阜远舟冲他一笑,眼中眸光流转,“我们可以一起睡。”

阜怀尧:“……”

再这么被宠下去,他迟早会变成九级生活残废的!!!

所以,天仪帝决定——咳咳咳……他要把自家三弟宠回来!

兄长的尊严什么的,永远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啊。

……